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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认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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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先生,十三先生,叶红鱼就此告辞!”

    西陵的道痴执着于修道,是个不折不扣的修炼狂人,所以她连告别亦是如此简短的一句话。

    宁缺凝视着远处慢慢消失的红衣少女,嘴巴顿了顿,却没有说出一句话,毕竟抛开魔宗山门内的并肩战斗之外,现在的他与叶红鱼可以说是敌对势力。

    反而是魔宗小圣女唐小棠蹦蹦跳跳的跟宁缺道辞,边走边嘱咐宁缺这个书院的十三先生别忘了跟她的约定。

    只有莫山山被留了下来。

    夜色已然深沉,霜林畔的火堆愈发浓郁跳跃,伴着烤地薯的香气,柴木噼啪作响的声音,三人一马在林畔的空地间过了一夜。

    第二日清晨醒来,便要踏上南归的旅途,大先生不知从何处寻来了一个旧车厢和几条绞索,莫山山看着眼前的车厢,觉得好生奇妙,但想着大先生的本事,也即释然,没有追问什么。

    唯有大黑马看着车厢便生出了极为不妙的感觉,大概猜到此行漫漫南归路上自己肩上的重任,马首低垂踢蹄好生烦恼。

    车轮碾压着坚硬的冻土或松散的雪层,发出截然不同的声响,就在这些枯燥声响的陪伴下,在大黑马愤怒呼出的团团热雾的带领下,坐在旧车厢里的三人渐渐远离那片寒林,向着南方的草原部落王庭而去。

    旅途可以有趣也可以枯燥寂寞,虽然因为莫山山在身侧,宁缺不便向大师兄讨教书院内部修行问题,却有了足够多的时间向大师兄打听修行世界的故事。

    以往的宁缺对修行世界完全不了解,比如不知道魔宗的来源,不知道天书明字卷的历史,不知道书院便是传说中的不可知之地,不知道自己就是传说中的天下知走,因为这些事情他闹出了很多笑话,甚至还曾经当着山山的面豪气干云说道天下行走又算是什么东西?等若往自己的脸上狠狠打了一记耳光。

    这种心理上的阴影让他很饥渴地想要知道修行世界的历史,此时终于有了机会可以通过似乎无所不知的大师兄看到那个世界最巅峰的所有画面,哪里会错过。

    后面这些日子,车厢里的修行故事讲述一直在持续,除了时常因为大师兄说话节奏实在过于缓慢而险些睡着之外,对宁缺来说,这真是一趟完美的归家之旅。

    草原金帐王庭已经近了,燕北边塞的碧水营还会远吗?再往南去便要入大唐国境,过河北固北二郡便能看到长安城。

    大师兄讲给宁缺听的修行故事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秘辛,对莫山山这种同样系出名门的人物而言,所以她不可能像宁缺那样保持着长时间的兴奋。有很多故事她已经从自己老师跟藏书阁中听过看过许多遍,所以看着宁缺的兴奋神情,她很是同情书院大先生要扮演启蒙老师,更感慨于大先生居然能有如此强大的耐性。

    除了偶尔的感慨,莫山山还负责照顾大黑马的食水,其余的大多数时间,她习惯靠在车窗畔双手扶着下巴,看着窗外的荒原景致出神。

    某日宁缺终于注意到了少女的异样,问道:“山山,你在想什么?”

    现在二人早已熟稔无比,莫山山听着他的问话头也未回,依旧静静看着窗外的厚雪,轻声说道:“唐小棠的哥哥唐的修为已然是在五镜之巅了,那么道痴的哥哥叶苏又是什么境界呢?魔宗和西陵的底蕴果真强大!“

    “再强也强不过我大师兄和书院!”对于如今的宁缺来说,唐和叶苏的修为境界都离他太远,哪怕是面前的白衣少女他也是在仰望着,所以有点酸的宁缺只能提自家师兄和书院了。

    “大先生已经逾越五境,世间能与他相提并论的又能有几位呢?宁缺,你很幸运!”莫山山一脸感慨的对着宁缺说道。

    宁缺知道少女的处境,自是听懂了眼前少女的话,以他作为一个现代人的眼光来看,也不得不赞叹少女能有今天的地位和修为,着实是十分辛苦啊!

    宁缺笑着说道:“不如你认我做哥哥吧?有我十三先生和书院当靠山,你觉得怎么样?”

    一听宁缺说道哥哥这个话题,莫山山忽然想到原著里她就认了书院大师兄做义兄,中后期即使没跟宁缺在一起,也受到了书院不少的庇护。

    “不用。”

    宁缺微怔,挠了挠头问道:“为什么不要?”

    莫山山微微一笑,很认真地解释说道:“因为你太弱了呀,等你无距再说吧!”

    宁缺看着少女美丽的容颜,紧抿着的薄唇,心头微动,然后再动,暗想这句话实在是太伤自尊了,难道史上最弱书院行走的帽子自己要戴一辈子?

    饱经跌堕的自尊心异常脆弱,他苦着脸对着山山咕哝说道:“我就不相信我以后真不能比你强,如果这你都不满意,我让大师兄认你当妹妹,我倒要瞧瞧,你还能在这世间找出一个比大师兄更强的兄长来。”

    大师兄一直在车厢对面看着二人,脸上的神情很温和,就像一个阅尽世事的长辈看着自己的晚辈,他看出了二人对话里隐藏着的很多意思,思忖片刻后他做了一个决定,这个决定是让他在数年之后认为是他此生做的最正确的决定。

    当然了,大师兄当下之所以做出这个决定,除了书院本身的立场,主要是他很感谢少女对宁缺的照顾,他很喜欢这少女的行事心思。

    山山听道宁缺说的话,心想宁缺你真是太上道了,本姑娘的兄长跑不了了。

    不过她表面上仍然是露出了匪夷所思的表情,宁缺从莫山山的眼中看到你是在开玩笑嘛这几个字。

    忽然这时候,大师兄神情温和看着她,笑而肯定地说道。

    “能有知命上境的书痴做妹妹,天下仅有我一人了!”

    车厢里忽然变得安静起来,宁缺神情疑惑看着大师兄,完全想不明白自己只是一句胡闹的玩笑话,怎么会得到这样的回应,他当然不会认为大师兄也是在开玩笑,因为……开玩笑,大师兄会开玩笑还是大师兄吗?

    大师兄很认真地补充说道:“这是我的荣幸。”

    莫山山情绪复杂难言抬起头来望向大师兄,心里却道还好,又对上剧情了,正式踏上了书院的这条线,而且原著里大先生对莫山山却是不错,当然撮合宁缺的这个心思,大先生是注定失败了。

    “见过大兄”莫山山正色的行礼。

    大师兄看着她平静问道:“接下来你原打算如何安排?”

    莫山山规规矩矩坐好,敛神静气认真应道:“原打算在燕境联军军营里与苑中师姐师妹们相会,然后经由成京入南晋回大河。”

    大师兄微笑说道:“想要回大河,总是要路经南晋,只是却不见得一定要从成京走,入我唐境路过长安城时还可以周游数日,不知你意下如何?”

    莫山山也想着前往长安城,遂答应下来。

    宁缺只是在一旁看着莫山山傻笑。

    大师兄望着莫山山温和说道:“在长安城见过老师之后,你我之间再换称谓,现在你随小师弟唤我师兄便好,至于行程也不用在意,于我而言修行便是漫游,而且我们要去一趟土阳城,由那处归长安也算顺道。”

    宁缺听着大师兄和山山之间的对话,隐约察觉到了一些什么,但却下意识里不想往深入里想,直到听见要去土阳城,想着应该是去见夏侯,不由有些忧色。

    担心的话没有说出口,因为无论土阳城是如何凶险的龙潭虎穴,他总不能劝说大师兄这样的人物避而走之,不过忧虑的意思已经表现的非常清楚。

    大师兄说道:“那日在呼兰海畔不知马贼之事,便也罢了。现如今既然知道,加上抢天书时递出来的那只拳头,他总需要对这些事情做些交待。”

    言语很平静温和,语速依旧缓慢,所说的内容非常简单清晰,因为这基于一个简单清晰而强大的逻辑,无论你是昊天道门还是魔宗,无论你是帝国皇族还是世间名将,只要想与书院为敌,那么你就必须做出相应的交待。

    这个世间已经很久没有人需要做出这种交待,因为已经很久没有人敢对书院后山有丝毫不敬,而上一次无奈做出交待的是西陵神殿桃山上的满山桃花。

    荒原上的风从白天到黑夜不停地呼啸,卷起原野表面厚厚的雪,却寻找不到干净的地方抛洒,于是最终还是只能无奈地落在地上,雪层依旧是那样的厚,无论是滚动的车轮还是不甘的马蹄,都无法在上面碾出太过明显的声响。

    某日风雪渐停,冬日从云层后方探出头来,鬼鬼祟祟地向大地投以并不热烈的目光,远处荒原间一道微伏丘陵后方忽然响起密集的马蹄声,虽然密集蹄声却依然清晰,明显只有一骑,可以想见那骑的速度快到何种程度。

    大黑马拖着沉重车厢在雪地里艰难前行,低垂着头颅,缓慢啪嗒着厚唇皮儿,极为无精打彩,听着远处的马蹄声,它霍然抬起头来望着那处,乌溜溜的黑眼珠骨碌碌快速转动,显得格外警惕却又有些莫名其妙的兴奋。

    一道白影从覆雪丘陵后像道箭般冲了出来,那是一匹神骏异常的雪白大马,正是在王庭赛马大会上出尽风头,最后却被大黑马弄得狼狈到极点的那匹母马,马背上坐着位身着皮袄的美丽少女,自然便是那位月轮国的公主殿下陆晨迦。

    雪马四蹄上染着泥垢,再也不复当时的纯洁美丽,明显经历长途奔波却没有时间时间休息,马背上的少女容颜依然美丽,眉眼间却满是悲伤与焦虑情绪,显得极为憔悴。天下三痴是世间公认最美丽的年轻修行者,而花痴可以说是三人中容貌最为好看的少女,这般憔悴实在不知为何。

    狂奔着的雪马冲出丘陵,看见荒原里缓缓行来的马车,缓下了速度,当它发现拉车的是那个最可恶的黑货时,更是忍不住嘶鸣一声,既想上前狠狠与它咬杀一番,又下意识里畏怯地想要避开,纷乱的想法影响动作,它因为长途跋涉本就有些虚弱的四肢更是险些踢在了一处,踉跄地险些向前跌倒。

    陆晨迦眉头微蹙,右手一提缰绳,极为勉强地控制住身下的座骑,而此时她与那辆马车相距离不过十余步,能够清晰地看到对方。

    车厢的窗帘被缓缓掀开。

    陆晨迦看着车窗,眼神此时冷漠的像原野间的冰霜,黑瞳深处隐隐透着痛苦与浓郁的恨意,完全不似以往静好如花的清丽模样。

    窗帘完全掀开,一个模样寻常的书生神情温和看着她,点头致意,陆晨迦微微一怔,然后在书生身后看到了莫山山和宁缺的身影。

    她猜到了那名书生的身份,沉默片刻后轻吸一口气,认真恭谨行了一礼,然后不再与马车里的人们多说什么,双脚轻踢马腹,让如临大敌紧张万分的雪马座骑不再与大黑马对峙,继续向着荒原深处驶去。

    “她这是去哪里呢?一个姑娘家,孤伶伶地在这片大荒原里走,还真是危险。她的身份尊贵,在中原无人敢惹,但这里可是荒原。且不说可能遇见危险的暴风雪,便是遇见荒人也会出大问题,荒人对佛道两宗可没有什么好感。”

    宁缺看着窗外渐渐远去的雪马,叹息着满怀忧虑说道。

    车厢里一片安静,没有人回应他的感慨。

    他微感诧异,然后发现大师兄和莫山山都用一种很复杂的目光望着自己。

    “怎么了?”

    大师兄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莫山山沉默片刻后说道:“我发现叶红鱼说的对,你确实很无耻。”

    宁缺大怒,问道:“我哪里无耻了?”

    莫山山说道:“花痴她冒险单骑入荒原去寻自己的未婚夫,而不愿意与你我朝面,明显是因为她知道了隆庆皇子被你重伤将死的消息。你心知肚明这都是你惹出来的事情,何必还在这里虚伪地感慨担心。”

    宁缺有些尴尬,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来掩饰自己的无耻,于是干脆闭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