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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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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热闹的大街上,人声鼎沸,来来往往的或是身着锦衣的年轻公子,或是身着云缎罗裙的美女子。即使是普通百姓,也少有穿着粗布麻衣的。这便是江南十城中最富饶的云水城,也是江南顶级世家秦家所在之处。

    秦家势力庞大,宗亲甚多,盘根错节,遍布各个角落,各个行业。对于秦家,江南十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既敬且畏。明面上,云水城还是由朝廷的人掌管,而实际上,真正掌控云水城的还是秦家。

    不过,谁又关心呢?

    百姓们生活富足,秦家也不是作恶多端,为富不仁之辈。相反的,秦家还颇受云水城百姓的喜爱。

    这一来,秦家未曾修桥铺路,造福于民。二来,也不曾建盖佛寺大庙,广结善缘。秦家作为江南顶级世家,住的是雕梁碧瓦的亭台楼阁;吃的是世间美味,玉食珍馐;穿的是权贵人家才穿得起的流云锦缎。

    有些人可能会好奇,泼天富贵就在眼前,日日瞧着,普通百姓怎会喜爱得起来?

    只因秦家有个规矩,或者说有个惯例。秦家有个私学,请的文先生皆是当世大儒,武先生则都是世间难寻的隐世高手,专为教授家中子弟文武之艺。秦家子弟个个少年英才,说出去,谁人不羡。

    自秦家立家以来,便会破格收取穷苦百姓家的孩童在秦家私学入学,无需任何银两。而每一个从秦家出去的孩子,无一不是功成名就。就是,秦家收学生的方式有些特殊,随着秦家子弟降生而来。

    也就是说,秦家每出生一名婴孩,云水城中与其同月出生的孩子将作为入学的学生。待到五岁,随同秦家子弟一同入学。能够随同大家族子弟完成学业,且完全不需要银两,将来还能还家中一个拥有锦绣前程的儿郎,云水城中的百姓就差点把秦家当成菩萨来拜了。

    一听闻秦家夫人有了身子,城中晚上必定会多一些声响,庙中的送子观世音的香火格外的旺。因此,城外追霞山上的观外寺住持还十分感谢秦家。

    只可惜现任秦家家主秦山河虽然家中夫人甚多,子嗣却不多。统共也就四子两女,这还是城中百姓日夜求神拜佛求来的。

    此时,一个身着白衣的妙龄少女正站在官府张贴告示的砖墙之前,引起她身旁百姓的频频侧目。不仅仅是因为这位少女姿容绝世,似是画中仙子。更是因为,她带着所有江湖游医的标志行头。

    一根长杆上挂着一块幡布,白色的幡布上用墨描了布边,中间写着字,颜色却是红的。正面写着“药到病除”,背面写着“妙手回春”,让人不由自主的将这少女联想到某些坑蒙拐骗的江湖大夫身上。可是瞧着那红的发黑的字体,莫名让人心底发憷,不会是血吧?

    少女约莫十六七岁,仔细看着砖墙上贴着的东西,好像很感兴趣。眉眼微弯,溢出一丝极淡的笑意,丝毫没有在意周围之人的眼光。待看完告示,这才转头问身旁看起来像是书生的人,“这位公子,请问秦府怎么走?”

    声音脆而清,比之冬日冰凌相撞之音还要动听。被问之人呆了,若真要让他形容,他觉得像是偶有一日经过秦家门前听到的仙音。女子见他呆了,眉眼更弯,伸出手拍了一下他的肩,“公子,你是不知道吗?”

    男子忙连连摇头,有些不好意思,“小生知道的,秦家与此处隔着两条街,姑娘一直往前走,路过一个岔路口,往左拐再直走就能见到了。”

    “那谢谢你啦。”女子对他一笑,拿着行头就要走。男子往前追了两步,拦住了她。“姑娘是要前去做秦府的府医吗?”

    原来那不是官府张贴的告示,而是秦府贴的寻医榜文。秦家二公子秦疏澜还小的时候不小心被恶人暗算,自此身染沉疴,治了许多年都没有治好。此次不知为何病症加重,卧床不起。秦山河无奈,只得张榜寻人,望有能之士能够医治秦疏澜。

    男子看了看女子手中的招牌,欲言又止。

    女子了然一笑,她将手中的长杆放下,发出咚的一声响,震得他心头一跳。

    “你是在怀疑我治不好他?”

    男子下意识的吞了一口口水,心头隐隐有些退意,他自己都不清楚是为何。“没有,小生只是担心姑娘。”

    “所以,你还是不相信我的医术?”女子上前一步,逼近他。看着男子急得冒汗,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女子突然笑了,“公子,你总盯着我的招牌看,是不是在想,这是不是用鲜血书写的?”

    最后一句话,话音突然变轻,似是在耳语呢喃。不知怎的,男子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远离眼前女子带给他的压迫感。“没……没有。”

    “哈哈,公子,瞧你吓的。我就是随口一说,这是用花制成的颜料做的。不信的话,你闻闻,上头还有花香呢。”女子的调皮话语让他瞬间放松了下意识绷紧的身体,随着女子一同笑了起来。“姑娘还真是会开玩笑。”

    “那我先走了,多谢公子的指路。”

    男子看着女子往秦府的方向走去,再没开口阻止。

    女子走到秦府的府门前,一队长长的队伍从府门口延伸至长街拐角处,约莫有三十丈之长。皆是身着各色衣袍的江湖人士,身上带着匆匆赶路而来的风尘。大抵不是本地人士,听闻秦府招揽神医的消息,从各处赶来的。

    其实也难怪,秦府这次开出的条件不可谓是不大。若是能够医治好秦疏澜,便可以从秦家的藏宝库中任选一件宝物。此消息一出,江湖中人谁不心动。就连她自己,放弃了在外头逍遥自在的日子,为的就是秦家的宝物。

    女子见此,秀眉挑了挑,扫了一眼府门前负责接引的管家,径直朝前走去。一位蓄着八字胡,下巴尖尖的中年男子拿着小眼一瞟,嘿嘿一笑,伸手在女子腰间一拦,“小姑娘长得还挺水嫩,就是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不如让我来教你一些行走江湖的处事之道吧。”

    女子身形一闪,避开了男子袭向她胸前的手。嘴角一勾,弯起一抹冷嘲的弧度,“哦?原来你就是这样行走江湖的吗?那你还真是命大。”

    这世上总是有些人不懂得吸取教训,女子摇摇头,表示很遗憾。“不过,也算是有点用处。”女子轻声说道。

    被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如此看轻,他怎么受得了,当即就是一劈手,朝着女子的脑袋而去。若是劈中,脑袋瓜估计都得碎两半。跑江湖的都是一些性情中人,可也没有一出手就要人命的,这岂不与大魔头无异?

    况且是对一个如此美丽的少女。

    只见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从腰间掏出一物,快速掷向八字胡男子的手腕。八字胡手腕一麻,一时竟动不了了。他面色阴鸷的看向老者,“老不死的,你多管什么闲事!”

    老者呵呵一笑,并不答话,只是朝着女子招招手,示意她过去。女子往地上一瞧,原来武器竟是一枚药丸。看来,倒像是真正的医者。女子慢条斯理的捡起药丸,八字胡似乎对那老者很是忌惮,也不敢再对女子出手。只是紧盯着女子的身影,约莫在心中盘算着秋后算账。

    来到老者的面前,女子摊开手心,“这是五清丹,你是怪医老人,青松子。”

    不是疑问,是肯定。

    青松子笑得很是和蔼,就像是一个普通的慈祥老者而无害。他倒也没有否认,“小姑娘年纪轻,见识倒是广。”

    怪医老人,最出名的莫过于研制出了能够解百毒的丸药。这倒不是真正的能解百毒,它真正的作用是清五脏,故名五清丹。一般毒物的毒性都能够清除,难解的毒物也能有稀释缓解作用。对于江湖上的人而言,整日刀口舔血,五清丹就是救命的良药。

    当然,青松子以前并不是以医而著称,单就武功而言,他在江湖上的名号也是响当当的。他迷上医术,还要从偶然得到了霁月公子遗留下来的一个药方说起。

    霁月公子虽已逝世数百年,但他的事迹一直在江湖上流传。他一身超凡的医术,更是让江湖中人津津乐道。五清丹,就是青松子根据霁月公子残缺的五清丸药方所制。霁月公子无人能够超越,也因为对霁月公子的敬意,故将药丸命名为五清丹。

    自此,青松子就沉迷于医术研究。这次来秦府,大概也是这个目的。几个闪念间,女子就将青松子的所有信息在脑海中过了个遍。她捏着手中的五清丹,笑眯眯的对青松子道:“不知道前辈有没有听过‘一毒百解’?你说这五清丹,能够解世间奇毒吗?”

    一毒百解,一种毒药可以有一百种解除的药方,但只有其中一种可以真正解毒。稍有差池,便是命丧黄泉,不可谓不毒辣。若是你侥幸试成功了一种,也不要高兴得太早。因为,制毒之人每次所制之毒用的药物都不一样,这次能救命,下次就会要你的命。

    “一毒百解,唯一而生,你……”青松子面色肃然,“你与邪月是什么关系?”

    一毒百解是邪月标志性的毒药,无怪乎青松子会如此紧张。

    传闻邪月是明年今日的背后主子,深居明今楼中,很少亲自出手。一手毒术千变万化,防不胜防。江湖中有句话叫做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更不知仇人是谁。有一段时间,好些江湖中有名望的人离奇死亡,闹得江湖人人自危。有传言,就是邪月所为。

    可惜到现在,除了知道邪月是一个女子之外,外貌年纪一概不知。

    “前辈,我就是好奇罢了,能与邪月有什么关系啊?”女子将手中的五清丹还给青松子,“估计你会用得着,还是不要浪费的好。”

    “小姑娘,你这是何意?”青松子追问道。

    女子只是朝前走,径直走到接引的管家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