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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三十章 异变突起,乘夜而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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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善既打出降旗,放声归降,余下的五午余名清兵,顿是如遇大赦,纷纷弃了武器,跪地乞降。

    他们再无战意,一心只想保命,而对面的唐军统帅田威见他们打出降旗,又从千里镜中遥遥看到杨善手中提着的人头,不由得心下满是感慨。

    唉,豪格这厮,落得这般结局,如何不令人感叹。

    于是,他当即下令,接受剩余清军的投降,这场战斗,在短短一个多时辰后,便以唐军大胜而宣告结束。

    这边战事方毕,田威立即下令,在简单打扫战场后,便立即全军西向直奔盛京城而去。

    他有种强烈的预感,那就是现在盛京城中,因为唐军驻扎的数量极少,极可能会有一场重大的异动,就不知道,那多尔衮会不会等到天亮之后再来动手。

    所以现在田威能做的,就是立即出兵前往盛京城,争取趁多尔衮尚无准备之时,一举拿下这座坚城。

    只不过,就在田威率军一路东赶,紧急前往盛京城下时,那被豪格紧急派往盛京城中的使者,已入得盛京城中,随即被多尔衮紧急召见。

    “摄政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方得入厅,那两名使者便带着哭腔快步行来,扑通连声地跪倒在多尔衮面前。

    多尔衮瞬间变了脸色。

    “怎么回事?难道,豪格部众,发生异常了么?”虽然心下已有不良预感,多尔衮却依然颤声发问。

    “摄政王,肃亲王率一万兵马,行到离盛京城约数十里地,突遭唐军袭击,情况万分危急。肃亲王万般无奈,只得令我等急急潜行而来,令摄政王速速起事,拿下盛京,再立即派兵来援,肃亲王这一万余兵马,方可有救啊。”使者带着哭腔喊道,一脸悲怮之色。

    多尔衮闻言,却是心头有如压上了一块千斤巨石。

    他娘的,最可怕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豪格遇到唐军突袭,若自已不能及时救援,只怕是凶多吉少。而若万一豪格兵败,那这支打败了豪格的唐军兵马,必定会立即挥师东进,直取盛京,这样一来,自已可就真的要彻底完蛋了。

    想到这里,多尔衮脸色惨白,秋日的天气里,额头竟有冷汗涔涔而落。

    现在怎么办?

    真的要按豪格所说的,立即起事,干掉或逐走城中唐军,再派发大军,前去西边支援他么?

    还是干脆装死,就此与豪格划清界线,以求自保,不被他拖入泥坑?

    多尔衮略一思考,迅速否定了后一种行动方案。

    现在豪格既已暴露,被唐军突袭攻击,那自已这个内应,也必定早被唐军侦悉实情。只不过,可能畏于自已在盛京城中势大,而唐军兵马数量有限,才暂时隐忍没有发作罢了。

    那现在的情况,自已与豪格其实已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他若不保,自已这个内应想要置身事外,又谈何容易!

    也许,最大的可能是,就算自已立即与豪格划清界线,甚至反戈一击有功的情况下,唐军在消灭掉豪格后,只怕也会毫不犹豫地对自已下手。

    毕竟,除恶务尽,唐军不趁此良机一举消灭自已,又更待何时。

    可见,现在的自已,只有尽快造反一条路可走了。

    这一举事,不成功,便成仁。

    想到这里,多尔衮浓眉拧紧,腾地站起身来,挥手让使者下去,正欲立即发令,却复见又有手下侍卫从厅外急急跑来。

    “摄政王!不好了!发生大事了!”

    来人这番哭喊,让多尔衮内心又是猛地一缩。

    他娘的,又发生事了?!

    “摄政王,就在方才,原本分散于城中的唐军,不知何时,已全部集结于一处,他们突然发难,正全力攻打我盛京城中最大的军械钱粮库聚敖仓。我军猝不及防,损失惨重,若摄政王不尽快救援,只恐此库难保,库内大量军械钱粮辎重,恐尽为唐军所夺矣!”

    听完来人的哭诉,多尔衮内心顿是愈发揪紧,脸上亦满是震怖之色。

    不是吧,唐军又抢先了一步!

    城中唐军,虽然仅有不足千人,但若是他们攻下这军库聚敖仓,当可获得大量的钱粮军械,又可凭借这军库岗堡,与自已长久对峙相持。而自已手中,虽有兵马万余,但尽皆是未经战阵之辈,又猛地被人夺了钱粮军械重地,其士气定会大受打击,想要一举拿下这聚敖仓,怕是不易。

    那这样一来,这些唐军有如一个坚固的楔子一般扎在城中,而自已不能拿下此仓,他们当可与外面攻来的唐军里应外合,一举消灭自已了。

    这简直就是一个噩梦般的结局。

    只不过,现在的局面,也只能是全力攻打这聚敖仓,以期能死中求活,方可自救了。

    多尔衮满心悲凉,他深吸一口气,脸色铁青地立即下令道:“传本王之令,立即调派城中全部兵马,全力攻打此仓,不惜任何代价,也要拿下这聚敖仓,再一举夺下整座盛京城!”

    “嗻!奴才听令!”

    多尔衮此令一发,城中那些原本就在等待号令的清军,立即纷纷行动起来,在各名将领的统领下,从各处鼓噪而来,一齐朝城西聚敖仓疾奔而去。

    而多尔衮本人,亦是全身甲胄披挂整齐地从摄政王府出发,统领一支护卫精兵,向那聚敖仓急急杀来。

    只不过,人算不如天算,多尔衮急赶快行,也比不上聚敖仓库陷落的速度。

    明亮的圆月映照下,聚敖仓的模糊影子出现在多尔衮面前时,他远远地听到了那里传来高低不齐的欢呼声。

    很快,他又从千里镜中看到,一柄硕大的唐军军旗,高高飘扬在仓顶。

    多尔衮一颗原本还满是期盼的心灵,瞬间沉入冰湖之底。

    完了,这聚敖仓已被唐军夺占,接下来的时间,可就难过了。

    于今之计,就算再困难,就算再难受,也唯有拼死夺回聚敖仓一条路可走了。

    不然的话,自已安再有其他生路!

    想到这里,多尔衮脸皮腾的涨红,他冲着一众惊惶失措的手下军兵大声喊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速去其他们仓房拿举攻城器械,一定要不惜代价,全力攻下这聚敖仓!”

    多尔衮命令方下,很快,清军便迅速从其他仓库调来攻城器械,作好了攻堡的准备。

    而在这时,那些攻下聚敖仓的唐军,也早已作好的守卫的准备,他们看到,在聚敖仓南北两处,都各有二十多辆盾车跟了上来,准备推向库墙。

    只见那些盾车,每架盾车上都竖着一面旗帜,前面是高高厚实的木板,上面铺着厚厚的皮革棉被,可以有效地抵挡枪炮弓箭,下面有滚轮,转动灵活。每辆盾车后面,都藏躲着数十名鞑子军兵。

    这些开始快步推着盾车行进,以跟上前面攻城梯的鞑子军兵,与率领他们前行的清军将领一样,每个人都是一脸期待的神情。

    “儿郎们,取梯冲阵!”

    躲在盾车后面的清兵,听得自家牛录额真的命令,一部分人立即嚎叫着窜出盾车,扛起一架架攻城梯,继续向堡墙冲去。

    城中的唐军看到,城外攻城的,其实战力说起来,顶多是些鞑子的跟役,这些人中,有女真人,也有蒙古人,皆站在南北两处城墙外的护城壕位置,各有上千名之众,依旧躲在盾车后面,屈膝盘弓,搭箭上举,准备在鞑子兵攻城时,用来压制城墙上的唐军军兵。

    面容狰狞的一众清军,齐声吼叫着,高举着攻城梯,大步地冲到城墙之下,准备把登城梯搭在聚敖仓墙上。

    见到鞑子们终于到了堡墙之下,上面的唐军军兵,有如一只沉默多时的野兽,终于露出了自已凶狠的獠牙。

    “狗入的,来得好!”南面城墙上指挥的唐军盛京安全司司长郝泽仁,脸上闪过一丝狰狞的快意。

    既然来了,就给你们来点意想不到的好东西。

    南北城墙上,分别各有十多个被旺火煮得咕噜冒泡热气腾腾装满粪便的大锅,这些臭气薰天的沸腾粪便,便是所谓的金汁。现在,这一锅锅煮得极到火侯的金汁,在辅兵们的配合下,迅速从城墙上倾倒而下。

    “哗!”

    “哗!”

    “哗!”。。。。。。

    滚烫腥臭的大便金汁,给城墙下聚集的清军们洗了个痛快的粪水澡。

    月夜之下,那浓黄恶臭的金汁正从煮沸的大锅中飘泼而下,纷扬洒落在那些正嗷嗷叫着欲把攻城梯靠过来的清兵身上。

    那些鞑子军兵,但凡被这大便金汁烫到,便是皮开肉裂,惨叫连连。安谦清楚地看到,一团滚烫的粪水,浇在一个鞑子军兵头顶上,被烫得大声惨叫的鞑子,下意识地用手去抓头部,却一把连辫子带头皮都扯了下来,露出白森森的头骨。

    堡墙并不算高,月色又十分明亮,最前头的唐军士兵可以清楚地看到这一切,顿时感觉自已的胃开始剧烈地痉挛,一股恶心的东西从喉头剧烈上涌,很多人再也控制不住,一下子趴在城墙上,大声呕吐,吐完白的吐绿的,最终吐尽清水,才喘息着爬起。

    而那正在北边城墙上督战的郝泽仁,见此情形,脸上却是满满的笑意,随即他大喝道:“这头道菜上了,那这二道菜也该端上桌了。”

    他一声令下,两处堡墙上,各有数十个装满生石灰的一人多高的薄瓷瓶,有如冰雹一般,从城墙上猛地扔下。

    随着城墙下传来的劈啪爆裂声,一个个生石灰瓷瓶炸开,飞扬的石灰粉末,瞬间让大片的清兵变成了瞎子。

    与此同时,大盆的脏水又从城墙上倾倒而下。

    生石灰遇水,立刻发生了剧烈的化学反应,将那些幸运地躲过了滚烫粪水袭击的清兵,被噼啪爆响的生石灰,烧得皮开肉绽,臭不可闻。

    唐军这次金汁灰瓶攻击,至少造成了数百名鞑子军兵伤亡。

    李啸知道,在依然炎热的夏末秋初,这些被粪水与石灰烫伤的鞑子伤兵,由于粪便中含有多种致病细菌,他们的伤口一定会迅速感染溃烂,最终导致全身器官衰竭而死亡。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这数百名敌军,基本上是全部报销了。

    说起来,这些看似十分原始的武器,在守卫这聚敖仓堡墙时,却是十分好用。更可笑的是,这些东西,金汁取自仓库厕所,灰瓶取自于武器库中,皆可谓现取现用,正好打这些攻堡的清军一个措手不及。

    剩余的清军还未回过神来,四座角楼的火铳手,他们沉默到现在,终于开始准备开枪打放。

    原先清军有楯车摭掩,若强行射击,效果必定不佳,现在清军在城下陷入混乱,正在乘胜攻击的大好机会。

    一杆杆长长乌黑的鲁密铳,被唐军火铳手稳稳地端在手中,他们纷纷瞄准了各自的对象,一片沉默中,沉重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全体火铳兵注意了,预备,开火!”

    “随着唐军火铳总长一声怒喝,六千杆火铳齐齐开火,在这月色明亮的夜晚,共有五百余杆火铳密集打响。

    “砰砰砰砰!……”

    聚敖仓堡墙墙头,连排的鲜红余焰一齐飘飞,有如一条长长的鲜红绸带,宛如地狱之火一般美丽,有种死亡仪式般的独特美感。大团大团呛鼻的白色硝烟涌起,五百多颗细小的三钱尖头米尼弹,有如一齐扑飞而去的死亡蜂群,发出轻微而欢快的鸣叫,向城下的清军猛扑而去。

    呼啸而来的死亡蜂群,啾啾地狞笑着,迅速钻入对面的清兵身体之中。

    三钱重的细小铅弹,钻入人体,打断骨骼,撕碎肌肉,翻涌的弹头将内脏搅成一团浆糊,形成可怕的空腔效应,再加了这个年代几乎无药可医的铅中毒,中者立毙。

    城下的清军,立刻有许多人身上象变戏法一样,绽放出了朵朵血花,被击中的人,就象突被重锤猛击了一样,仰面倒栽而下。

    这铅弹的冲击力是如此之大,那些手持牌碰巧挡住铅弹的清军,亦难抵这巨大的冲击力,纷纷向后踉跄栽倒。只是他们刚一倒下,就立刻被后面那些四处乱窜的清军军兵,给活活踩死踩伤,场面一片狼藉。

    第一轮射击,虽然因为夜里天气,完全无法瞄准,却也至少造成了一百多名清军当场死伤,让整个清军阵形,骤然出现一片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