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四中文网 > 龙楼独望玉花飞 > 第四十二章 山雨欲来

第四十二章 山雨欲来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最强战神渡劫之王天下第一万族之劫重生之都市仙尊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妖夏

一秒记住【四四中文网 www.44zw.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太子妃夜间命人送几个姑娘各自回府,琴袖为了掩人耳目叫人送到了雍台。秦拂雪听闻前后事故,才偷偷痛骂了几句太子,叫人护送琴袖回府去了。琴袖一路回府,默不作声,一则心惊未定,二则被太子如此羞辱,她也残恨未解,心里绞得直难受。

    这时候,理王尚且还在府中等着琴袖的消息,却不知她今夜遭遇到了怎样的惨事。琴袖懂隐忍,咬着牙还向太子妃道谢了许久,可跨进王府的门,眼泪就忍不住地钻出来了。

    遥遥看见理王,琴袖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前就扑到他的怀中大哭起来。理王被她这个样子吓到了,忙问:“好玉卿,怎么了?有谁欺负你了吗?”

    琴袖在他怀中哭了好一会儿,就听见身旁有人发出不屑的嘘声。泪眼朦胧之中,她也看清是王妃陈氏。

    王妃这些日子气焰下去了,却也并不正眼瞧琴袖,只是她威势不如从前,下人们侍奉她已是不太尽心了。大抵看她哭闹良久,便悄悄对左右之人说:“瞧瞧这个女人的做派,哭闹撒娇,换了我我可做不出来!”

    这话被琴袖听在耳中,耳后红了一片,心中的委屈更大了,可她刚想说时却又话到嘴边说不出了。

    这种事叫她一个女孩子难以启齿!

    理王看她伤心便扶她回去,静静等了她半晌,直到她支支吾吾,前言不搭后语地把今日之事说了个干净。

    “禽兽!”理王听完琴袖的叙说,大声骂道,“这种人配当太子?我去宫里禀报父皇!”

    理王一生气就要往门外走,却被琴袖一把拉住:“宫门都下锁了,王爷不便去见皇上,您暂且不要动怒,我们现在最好静等消息。”

    “静等?你叫孤怎么能够静等消息?这个禽兽这样害你!你还忍得下这口气!”

    “忍不下也得忍!”琴袖大声说道,“如果王爷性子这么急躁,那日后如何能够治理天下?”

    理王眼睛都气得血红,听见琴袖这样说,努力深吸了几口气,默了好久也安定不下来。

    “王爷现在去又会怎么样?”琴袖苦口婆心地劝道,“太子爷背后有多少大臣支持?王爷背后除了皇后娘娘还有谁?”

    理王仍怒意未平,“砰砰”狠狠拍了好几下桌子。

    “王爷现下不该跟太子爷翻脸啊。况且雍台一事,太子爷已经嫉恨您阻挠了他,若是我们现在自揭身份,就等于自取灭亡。”

    “那难道我们什么事都不做,任凭他这样欺压到我们头上吗!”理王的眼中充满了愤怒和心疼,却使琴袖脸上伤心之色渐渐消无。

    “是。什么都不做。”琴袖徐徐之言,却让理王迷惑不已,他语带愠怒道:“玉卿,你是嫌孤没用么?孤为了你,不怕和太子翻脸,他要杀要剐尽管来呀!”

    这段话却把琴袖逗了半笑,她嘴角微翘说道:“王爷可别说傻话了。其实王爷不揭发此事,也自然有人替王爷揭发。”

    “谁?”理王不解道。

    “有句俗话说,纸包不住火,觊觎太子之位者那么多,难道就没有比我们更厉害的人跳出来么,王爷就静静等着吧。”

    第二日,琴袖便命人去再度联络朝鲜湾商,原来当时湾商金大植等人以为是遇到劫匪,所以吓得都逃跑了,也不知道个中实情。

    琴袖只说被人绑架,并不告诉他们“绑匪”是谁,原是禁中之事,她也不得不避讳一些。

    这回接洽,她多留了一个心眼,派一个识货的下人去天庆寺验货。一来二去,都说人参很好。

    双方议定了价格,选在某日晚间天庆寺交货。

    当天下午,琴袖还在忐忑晚上交货的事,吴妈妈来送些点心,琴袖也吃不下,叫给小呈吃,小呈却不知道跑到何处去了。

    琴袖看她不见了才在王府里细细地兜圈子,找了半天原是在门口跟什么人说闲话。远远看她点着头,神色一脸郑重严肃,也不知说了什么。

    琴袖觉得有些好笑,便蹑手蹑脚走到门后,从背后忽然一拍她的肩膀,笑道:“讲什么呢!”

    小呈吓了一跳,转眼看见是萧良媛,才拍着胸口舒气道:“良媛吓死我,我们正在说朝廷的大事儿呢!才想回了您,不想被您看到了。”

    “什么大事儿?”

    小呈和说闲话的下人都左顾右盼,看没人道:“京城里都传疯了,说是皇上要废了太子爷呢!”

    “什么!”琴袖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什么时候的事儿啊。”

    小呈道:“就这两天,良媛忙着做生意,我们也不清楚,以为是街坊之间的乡谈村话,九句假一句真的,也不敢回了您,可今儿听说皇上要拟诏了,我们才真信了。”

    “竟然这么快。”这一切似乎在琴袖的预料之中,她笑道,“你们还听说了什么,一并告诉我吧。”

    小呈道:“听人说,好多老爷去给太子爷求情,都啪啪啪打了好多板子呢!那板子这么粗,有这么长……”她把两臂伸得老开,似乎深信不疑,“比我们府里的板子长得多了。”

    “长得多也不一定打得死人。短的板子也未必不能伤人啊。”琴袖说此话时想到了花霰,她自上次一事之后,腿虽好了,只是现在走路还有些一瘸一拐的。

    小呈听后即明也唏嘘不已。如此一来,她更深觉世事可恶了。

    琴袖当时还不知道,宫中此刻正发生了重大的变故。皇上御驾正往南薰殿去了。

    凡是朝廷大事,皇上必沐浴更衣,于南薰殿命人书写诏书,故称“南薰殿下诏”,这是大诏、大制的时候才用的,自然往南薰殿去,八成是要废太子了。

    这下后宫之中那是风起云涌。皇后自不消说,冷眼瞧着一切,她先去了乾清宫问了问皇上是否还有转圜余地,皇上坚持要下诏,她也无可奈何,径自回了坤宁宫了。

    纯妃是后宫之人,急红了眼睛却也不能去南薰殿,只能派人一个一个出去打探消息,并吩咐大臣跪在南薰殿前死谏。可这些下人一个出去了,又一个愁眉苦脸地回了来,一个刚说御驾在皇极殿,一个就来说御驾已到了紫宸殿了。

    御驾走得那样急,把纯妃急得快晕过去了,只能派了大臣去冒死挡驾,可也不知能不能成事。不想庆云宫中的德妃那处却另有一番景象。

    德妃端坐在软榻上,正在品香片。诚嫔与汪修媛在一侧,数人都面露得意之色。

    “今日的香片味道真浓。”德妃呷了一口,放下了杯子。

    “这香片本就是浓浓得喝下去才香甜呢。”诚嫔笑道,“德妃娘娘运筹帷幄,臣妾自叹不如。”

    汪修媛道:“纯妃何曾想过我们会反咬她一口呢?这下嘉王爷是嫡出,继太子之位那是名正言顺了。”

    德妃忙叫道:“嘘!你们怎么这等耐不住,叽叽把什么话都往外说。”可她说完也有一丝喜悦之色,“纯妃想要让我们乖乖听她摆布,却不知道我们嘉王也是众望所归呢!”

    汪修媛却是不解:“您说,太子爷今儿废得掉么?”

    诚嫔乍笑道:“废不掉也半死不活了,他哪里想得到身边有我们的人。”诚嫔的眼中露出期待的目光,脱口而出:“嘉王爷一定要做太子。”

    此言一出,却让德妃不住看了诚嫔一眼,许是觉察到了什么,诚嫔忙笑道:“这都有赖于娘娘,是时候跟皇上提几句,便差不离了。”

    德妃却冷笑道:“太子真的就这样容易废了?今儿我听大殿的太监们说,皇上边吩咐人制诏边掉眼泪呢,看来舐犊情深,万一有那么一变,谁都保不齐。”

    这时候珠慧进来回话,说是前朝那边闹翻了,几十个大臣跪在南薰殿门口大呼小叫挡住皇上的御驾,圣心略有动摇。

    “皇上入了南薰殿了吗?”德妃问。

    珠慧道:“进了进了,皇上御驾徘徊了好一阵,跟大臣们说了好些话才进去呢。”

    德妃沉沉道:“入了南薰殿的门,怕是再难回头了。”

    诚嫔和汪修媛忙朝德妃福身行礼道:“恭喜德妃娘娘。”

    德妃惊道:“喜从何来?”

    汪修媛已是喜形于色了,笑道:“嘉王若能继承大统……”

    德妃忙堵住她的嘴道:“皇上春秋鼎盛,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万万说不得,你也进宫七八年了,怎么还是这么不小心,怪道出身这么高到今天也只是个修媛。”

    汪修媛忙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嘴巴,“呸”了好几下:“瞧我这张嘴!”

    诚嫔笑道:“我们现在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说错话倒是我们不是了。仔细些儿吧,听说你父亲此次卯足了劲儿弹劾了太子殿下?”

    汪修媛又说了不少父亲的好话,德妃故意点头称赞嘉奖了几句。心中却另有盘算。

    附文:延光二十四年废太子诏

    【此诏书为作者杜撰】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闻敬冠事所以重礼,重礼所以为国本也。礼,国之大事也。夫国本者,鼎命何其重哉!是故扶苏之身死,则秦政以逮亡;隋文之未审,则家邦以失鹿。社稷之安危、政教之清明,彰鉴乎诸史,所托岂可非人耶?

    皇太子乾成,乃先明宪皇后邬氏所出,实系银潢之嫡觉、诸子之最长者。上承祖宗之殷荷,下受朕躬之厚寄。幼命奥学鸿儒、鼎器之臣,特训导之,望其日新自替,终完其德。于是克肩宗祧,仔掌细民,乃司乃牧,岂不宜哉!

    然皇太子乾成者,蔑仁义之闻,废先王之道,耽溺便佞之间,沉荒酒色之中,盈虚之度,怙恶不回;春秋之替,何善可为?朕每加督辅,用诡其迹,呕胆切教,反乖其行。奢用服食,乃营娼女之计;盘游狗马,自堕郑卫之声。朕念先皇后诞育之艰,虽屡有易储之心,终不至存废之间。唯望自改其道,终听朕命。

    然承华饮游,不能足其心;端本私会,不能满其情。夜出九重之门,以寻娼寮,反幸不得,伤人走马之间。朕已敦命谨身,又在太庙之中,擅开私娱,引纳游女之宴,淫幸自乐,不知七庙祖宗,焉无恚恨;五服昭穆,何所震怒!太祖象魏之表,知之岂不涕泪;皇后天灵森森,闻之岂不泣血!如此乱臣逆子,岂能克秉神器之重,任其坐负天下之人哉!

    今朕承天之命,废皇太子乾成为庶人,禁足己府,唯俞自省。冀尔蹈履考槃,自浚其壅,则虽以庶人之分,亦无祸矣。

    于戏!天休含宏,岂绝父子;宇宙浩荡,敢断至亲?朕非以恨而兴废国本,为子之谋,唯天鉴之,钦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