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四中文网 > 何日南风至 > 039 这个老周

039 这个老周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最强战神渡劫之王天下第一万族之劫重生之都市仙尊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妖夏

一秒记住【四四中文网 www.44zw.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他,说的是中文。

    “你……”我知道自己这么问很是好笑,可我还是要说,“你是谁?”

    阳台上的男人把熄灭的烟头弹下来,虽然我们离着很远,但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还是让我感觉很陌生。不像是顾西洲那般的阴冷,也不像是周南风那般温情,像是介于两种之间,让我很难描述出来。

    等待顾西洲回答的时间,是那么的漫长。他没有回答我,但是我想最坏的结果就是周南风的其他人格跑了出来。

    我对顾西洲的其他人格,基本上没有了解。只是听大卫医生说了几句,我才知道些。现在这个人格突然冒出来,看态度也不太友好……丹尼要怎么办?

    “你不知道我是谁了?”阳台上站着的男人笑了,“韩欣,你他妈的只知道拿钱的婊子,记吃不记打的东西,几天没揍你皮子紧了吧?”

    他说完话,我觉得头皮一紧。我的声音像是不属于自己了,我哑声问他:“你是……老周?”

    我也不想这么说,但是我不得不这么说。因为从语气和用词上来看,我实在是想不出第二个人选。现在阳台上站着的男人,就是披着周南风皮囊的老周……要是不知道周南风有人格分裂,我都怀疑是老周借尸还魂了。

    听到我不确定的语气,他很是恼火。站在阳台上,他跳着脚骂我:“对,我他妈的就是老周,天天晚上草你的老周。你个小娘们,你现在行了啊?你能耐了啊?你他妈的当着我的面和这个野男人打情骂俏,还一起画画……他他妈的是谁?怎么会在我家?你他妈的刚才和我叽里咕噜的说些什么呢?操他妈的,我是不是和你说过了?在我的家里,不准说他娘的鸟语。”

    我傻站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眼前的“老周”,就和在北城的老周一样,和北城的老周一样的粗俗,和北城的老周一样的暴躁。从他说的这几句话,我觉得他的记忆,似乎也和北城的老周一样。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才有眼前的这栋别墅?

    这个暂且可以称为老周的男人,让事情变的非常难办。我无法和他说明丹尼为什么会在这儿,我也不能对目前的情况解释太多。老周最不喜欢的就是外国以及外国人,要是他知道自己现在在法国,我都怕他会发疯。

    对目前的处境看,他发疯会更加的棘手。

    我对老周的脾气性格,了解的不比周南风少。知道老周喜欢什么,我只要投其所好就行。深吸了口气,我放低了些姿态。对着老周露出甜美的笑容,我软声软语的说:“不,我没有和他打情骂俏,有你在,我怎么可能那么做呢,是吧?”

    “你当然可能啊!”他说,“因为你就是个小婊子……这个杂毛野汉子是谁?我怎么不记得自己认识他?”

    一时间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丹尼,想起什么就说什么:“他是周南风的朋友,丹尼。前一阵周南风要学画画,别人介绍丹尼给他认识的。他们两个相处的比较好,所以周南风就把丹尼接到家里来了。”

    老周的人格,真的和老周完全一样。在听说丹尼是周南风的朋友后,他的脸色立马缓和了不少:“哼,那个混蛋小子,一天天的就知道给我惹麻烦……不用说了,这满屋的杂毛洋人也是他找回来的吧?我和他说多少次了,我他妈的不喜欢外国人。这下子倒好了,整的家里到处都是狐臭味儿……何姐!何姐!何姐人呢!”

    这个老周叫了半天,可是却没有何姐来回答他。看了看丹尼衣服上阴湿的血迹,他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他叫什么泥?我看他身上的伤不轻,是怎么弄的?”

    犹豫了一秒钟,我实话实说:“枪伤。”

    “哈!枪伤。”他重重的哼了一声,“周南风这个臭小子,一天到晚的给我惹麻烦。学画画嘛,用得着……周南风呢?周南风去哪儿了?”

    我看着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这个老周摇摇头,他趾高气昂的对着我挥挥手:“行了,我也跟他操不起心了,他爱干嘛干嘛去吧!那个谁,还有那个谁,把杂毛给我处理了,不管你们怎么处理都行,别让他死在我家里。我最烦的就是死尸了,味道难闻还难看。”

    说完,这个老周转身回去了。

    看着他走了,我算是大大的松了口气。以后的事情会怎么样我不清楚,但是暂时的,顾西洲不会来找我和丹尼的麻烦了。

    最近的几天里,周南风人格更换的速度变的很快。不仅如此,就连以前我从没见过的“老周”人格也跑了出来。根据大卫医生告诉我的那些理论知识,我总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事儿。人格变换的速度加快,也就是说明周南风的精神状态很不稳定……甚至很有可能,会有更新的人格分裂出来。

    不过这些目前都不重要,丹尼还昏迷着,我要先把他救醒。我一路跑回别墅里,带着医生和护士一起出来。医生对丹尼进行了简单的检查,说:“戴高乐先生的枪伤似乎出了变化,我们要对他再次进行手术。”

    “手术吗?”我为下午的事情感到抱歉,“很严重吗?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医生也不是特别清楚:“他的伤需要静养,他不适合移动的。他坐了这么长时间,伤口充血的特别严重……我先去看看吧!具体的事情,等手术完再说。”

    别墅里有医疗室,是类似药房的地方。丹尼被送来后那里就被修改成了手术室,各种仪器应有尽有,丹尼的第一次手术就是在那里进行的。医生带着丹尼进去,我只能在门口等着……一个亚洲模样的人走过来,用中文对我说:“周先生请你过去。”

    “周先生?”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的是周先生?”

    他点点头,说话时很是木讷:“是的,没错,是周先生。”

    我没再说什么,起身跟着这人一起过去。他口中的“周先生”在书房等我,似乎有很重要的事情想和我说。

    从手术的地方到老周的书房,距离还挺远。可能是觉得路上太无聊,他没话找话的问我:“周先生最近的情绪似乎不太好,是吧?”

    “是吗?”我对他的话很是敏感,“你说他的情绪不太好是什么意思?”

    来找我的保镖人长的很呆,说话也很呆。我的话挺简单的,他却想了好久才回答出来:“怎么说呢?我也说不好。就是觉得吧,他一会儿要这样,一会儿又要那样。前一秒的时候还想做这个,后一秒又想干别的……哎呀,我也说不太好,总之我就是觉得他很奇怪,很多时候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是吗?我还真是没有注意……是只有你这样觉得,还是其他让人也这样觉得?”

    “其他人吗?他们不懂中文,所以有时候周先生说的话他们不是特别懂。”没想到这人看起来呆,看问题还是蛮透彻的,“我能听懂中文,我就看的比较明白了。然后啊,我跟你说,我总结出一条规律。”

    “规律?什么规律?”

    说起这个,他很是得意:“我发现,他说中文的时候,就是周先生。等他说法文的时候,他就是顾先生。”

    “你说的周先生。”我想了想,问他,“你说的周先生,他经常会出现吗?你以前也见过他?什么时候?”

    保镖挠挠脸,我看到他下巴上有皮屑掉了下来。他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下,说:“见过,但不是经常。我来这面工作也有一段时间了,大概就是……哎呀,我也说不好。”

    “是吗?”我有些丧气。

    担心我发现不了这个规律而惹麻烦,他好心的提醒我说:“你只要记住这个,基本上就能平安无事了。你刚来,也不用害怕,其实没什么特别的。”

    我点点头。

    把我送到书房门口,那个呆呆的保镖也走了。临走前他偷偷给我塞了电话,小声说:“等以后,等以后要是你和周先生分手了,或许我们能出去喝一杯。一起去喝一杯?记得打给我。”

    “都他妈的来了,还在那儿磨蹭啥呢?”书房里的人在叫我,“韩欣你在那儿磨磨蹭蹭的能挣出钱来?快滚进来。”

    听到这个老周发飙了,保镖连忙跑了。一边跑一边给我递一个打电话的手势,他嘴里说着“打给我”。

    等到保镖走远,我才把他的电话撕掉。把撕碎的纸条塞进书房门口的花盆里,我拍拍手上的灰尘敲门进去了。

    一会儿功夫没见,这个老周已经换了一身衣服了。穿上了对襟领的衬衫,棉麻布的粗布裤子。带了一条小指粗的金链子,他嘴里叼着雪茄,手上祖母绿的戒指泛着盈盈的绿光……他的模样和我记忆里的那个老周完全重叠。

    雪茄的烟呛人,这个老周叼着雪茄眯着一只眼。看我进来后,他随意的挥挥手指了指对面的椅子。我乖顺的坐下,他才发话问我:“韩欣,你不觉得这里奇怪吗?”

    奇怪?这里当然奇怪。别说这里奇怪,就连他都很奇怪。

    我坐在椅子上,试图从对面男人的脸上找到一丝一毫周南风的样子,找到一丝一毫我爱的模样。但是很遗憾,现在的他就是年轻时候的老周。他们父子原本就相似的容貌加深了这个印象,让我感到痛苦又迷茫。而这个老周和我不一样,他像是新生儿一样,对什么都好奇。

    “我一直在想,这里或许不是我家。”他用手在书房里比划了一下,“那儿,那儿,还有那儿……东西摆放的全都不对。何姐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她打扫卫生时候都很认真很仔细。最奇怪的你知道是什么吗?最奇怪的是,我没有看到何姐人。”

    我坐在椅子上没吭声,他自己一个人说个不停:“何姐会去哪儿呢?就算周南风会带来满屋子的杂毛人,他也不会带走何姐……那么现在,又有另一个问题了。”

    “什么问题?”我顺着他的话说,“会不会是你想多了?”

    他把雪茄放在烟灰缸里,说:“去你妈的吧!我是谁?我怎么可能会想多……现在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就是我他妈联系不上周南风了。现在是假期,我儿子到哪儿去了?”

    哎,这样的问题……

    “可能他和同学出去玩了?”我说,“你了解周南风的,他有事儿没事儿……”

    我的话没说完,这个老周就从对面走了过来。他一把揪住我的头发,笑着说:“滚他妈的蛋,少他妈的忽悠我。我给周南风打过电话了,他的号码是空号。就算他出去玩,号码怎么会成为空号?”

    出去玩当然不会号码变空号,但是他打周南风三四年前的电话号,怎么可能不是空号呢?

    这个老周的凶残程度,和真正的老周没有区别。他很用力的拉扯我的发丝,我觉得头皮都要被扯下来了。我疼的眼泪往下掉,可还是要保持微笑着说:“没准是你拨错了呢?是吧?或许周南风……买了什么恶搞的手机铃声吧?是不是?”

    “哈哈!”这个老周大笑一声,“韩欣,你的想法真是有趣啊!”

    话音刚落,他按着我的脑袋就往红木书桌上砸。“咚”的一声响,我立马被砸的眼冒金星。

    这个老周拉紧我的头发,他的唇凑到了我的耳边:“韩欣,你别和我耍花招。你他妈的最好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否则,我要让你好好明白明白规矩了。”

    “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我冷静的说,“是你带我来这里的,别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了……不信的话你去看监控啊!我没有说谎。”

    看样子,这个老周已经查过监控了。正是因为查过监控,所以他有更多的不明白:“为什么我都不记得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发现我们的房子建在海边,可是北城没有海……我知道了,是有人想害我,是不是?他们想害我,所以把我困在这里。操他妈的,别让我知道是谁。想骗我周虎,他们还嫩的很!韩欣,你……”

    这个老周的话没说完就被铃声打断了,他松开我的头发,伸手去拿话筒。

    “喂?你他妈的谁?”他很是不文雅的坐在办公桌上,骂骂咧咧的说,“你跟我讲他妈啥鸟语呢?我他妈的听不懂!会不会说中文你?我真是操了……哈他妈的喽?你他妈的是谁?能不能……你说你是谁?你在说一遍?你他妈的是谁?”

    电话那面的人应该换中文了,这个老周好像是听懂了。他脸上的表情不停变化,变的越来越值得玩味。等到把电话挂断,他笑着回头问我:“你猜,是谁给我打的电话?”

    “谁?”这让我上哪儿猜去,我实在是没忍住讽刺两句,“不会是周南风吧?”

    听到我的讽刺,他不但没生气,还笑了:“不,不是周南风。不过……不过也挺魔幻的,打电话来的竟然是我老婆。”

    “你老婆?”我想应该不是还在北城坐牢的那个吧?

    这个老周也笑的很讽刺:“是的,没错,我老婆,她说她是我的老婆。一个满嘴英语的外国娘们,她居然说她是我的老婆。你能想象我的惊讶程度吗?简直比我去吃屎,还要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一个满嘴英文的外国娘们说是他的老婆,我唯一能想到的人就是卡米尔了。

    卡米尔只知道周南风和顾西洲,她不清楚还有其他的人格存在。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她打电话时说漏了嘴。

    现在这个老周知道了卡米尔的存在,以他多疑的性格,他肯定会打破沙锅问到底……我的天,我感觉太糟糕了,完全是焦头烂额。

    “我不知道,不清楚,不了解,没见过。”我想好了,既然我说什么他都不一定相信,不如索性全都不承认,“老周,你的老婆是谁,我上哪儿知道去?我就是你的情妇,你身边像我这样的情妇有多少你自己知道吗?连你都不知道的问题,你跑来问我?要不然咱们以后这样,我给你做个表格,你有哪些情妇哪些孩子我都给你登记上。这样你再问我你是不是有个满嘴英文的外国娘们时,我就能回答的上来了,是不是?”

    他没有因为我的话感到生气,反而哈哈大笑。抬起我的下巴,给了我一个很响亮的亲吻,他说:“他奶奶的,韩欣,你这个性格,有时候是真他妈的过瘾。”

    “是吗?”我摸摸自己额头被撞出的大包,“你要是不说,我还真不知道呢!”

    虽然我也很不喜欢老周,可是不得不说,老周要比顾西洲安全多了。不管怎么说,老周还是比顾西洲在意我的,他不会允许我和其他男人在他的家里光明正大的发生关系。而且最主要的是,他知道丹尼是自己“儿子”的朋友,他不会危害丹尼的生命。

    折腾了一天,失血过多的丹尼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医生说丹尼的身体没什么大碍了,不过具体什么时候清醒,医生也说不好。我很想去看看丹尼怎么样了,可是有老周在这儿,我不得不避嫌。就算这样到了晚上我和这个老周睡觉的时候,他还是起疑心了。

    “你想去看那个杂毛吧?”他故意试探着我说,“你要是想去就去吧!我让他们给你开门进去。”

    他话是说的情真意切,好像真的是不在意一般。可是我很清楚,如果我真的去了,这一晚上可就难熬了。

    我懒得搭理他,躺在床上就睡。这个老周对我的态度很满意,似乎他认为只要我敢给他脸色看,就说明我不是做贼心虚了。

    很好笑,不是吗?

    盖好被子,我准备睡觉。没安静两分钟,他又爬到我身上来了。

    “我今天有点累了。”我小声说,“我们能不能好好睡会儿觉?”

    我的要求只是奢望,老周从来都没听过我的诉求,这个老周也同样不会。他们只是拿我当玩物,拿我当发泄欲望的工具。我到底想不想,要不要,高不高兴,他们完全都不在意。

    他们完全都不在意……

    想到这里,我忽然感到一阵阵的寒意。周南风分裂出顾西洲,是因为他恨我。现在他分裂出这个老周,是不是说明某些方面他和老周的想法一样?

    是不是在周南风的心里,他也认为我是可有可无的玩物?

    我和周南风这几天,有事儿没事儿就亲热。虽然他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可毕竟不是铁打的,昨天晚上我们做了那么久,他今天很难再硬的起来。

    这个老周不清楚怎么回事儿,他还以为是自己年纪大了,所以身体出了麻烦。伸手去摸床头柜的壮阳药,他想都不想就要往嘴里塞……我急忙拦住他:“你干什么啊!”

    “吃药啊!”他嘿嘿一笑,笑的很淫荡,“小婊子,等我吃完药,看我怎么收拾你。”

    快算了吧!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看,他要是吃药,可能就离死不远了,不说别的,精尽人亡是一定的了。

    这么打击男人自尊心的事儿,我肯定不能直接说出来。无论是这个老周还是那个老周,恐怕都很难接受。为了保证周南风的身体健康,我只有自己想办法。我拦住他乱动的手,笑着说:“先别吃药了,让我来吧,怎么样?”

    “行。”他大大咧咧的往床上一躺,“你来吧!”

    我掀开被子,跪在了床上。他的下身光溜溜的,一点精神都没有。我用手摸了摸,试着凑过去亲亲……他哼了一声,身体又往下沉了些许。

    不想太刺激他,我只是很轻柔的对着他抚摸亲吻。以我对他的了解,他用不了多久就会睡着了。果然,等我亲的嘴都酸了,他的鼾声就传了过来。毫无防备的躺在那儿,他睡的很熟。

    房间里没拉窗帘,窗外的月光照射进来。海浪声轻轻,伴随着周南风的鼾声,让人心情宁静。我躺在他的身边,静静地看着他的睡脸。之前的苦难似乎都没那么重要了,只要能这么陪着他,我就觉得很幸福了。

    “被这些人格折磨着,你也累了吧?”我抚摸着他的睡脸,轻声说,“你不要觉得孤单,也不要觉得害怕。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陪着你……周南风。”

    不知道是不是听到我叫他的名字,他的眼珠动了动。

    趁着他睡着了,我轻手轻脚的下床出门。偷拿了顾西洲的手机,我走回到丹尼的房间去看望他。

    丹尼刚醒一会儿,我进去的时候护士正在喂他吃东西。见我进来,他很是高兴:“韩欣,你来了?我还在担心你,怕你出事情。我问了好多次他们你在哪儿,他们都说不知道……真是抱歉,我不是故意睡过去的。”

    “是我抱歉。”我说,“你生了这么重的病,我还让你画画……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好点了吗?”

    我受过和丹尼一样的伤,我知道那有多疼。丹尼原本很健壮的,受伤之后,他瘦了一大圈。现在他被关在这里,我很难预料还会发生什么事情。周南风的人格不停的变换,有时好,有时坏,谁也不清楚会发生什么。再这样下去,丹尼很容易没命的。

    “你能出去一下吗?”我和护士说,“我想单独和他聊几句。”

    护士端着托盘出去了,房间里只有我和丹尼在。我在房间里检查了好半天,在确定没有监控后,我才偷偷把手机塞到了丹尼的被子里。

    “韩欣?”丹尼愣了一下,“你这是……从哪儿找来的?”

    我笑说:“我从他那儿偷来的。我大概知道这里是什么位置,你打电话给你的家人们,让他们接你回家吧!”

    “接我回去?”丹尼没有动,“那你呢?你不和我一起回去吗?”

    我摇摇头,说:“不,我不和你一起回去了,我要留在这儿。”

    “为什么?”丹尼不理解,“你不是说你和顾西洲没关系吗?既然没关系,你为什么要留在这里?”

    “我不是为了顾西洲。”我无法和丹尼解释太多,“我是为了……我爱的男人。”

    这么说完,丹尼更加不懂了:“你爱的人,不是顾先生吗?”

    “不,不是,当然不是。”周南风的事儿,三言两语很难说的清,“你听我的,你抓紧时间快点走吧!现在顾西洲还不太关注你,你还有机会逃走。要是等他清醒过来,你就走不出去了。”

    丹尼不是笨蛋,他怎么会听不出我话里的闪躲:“为什么顾先生现在对我不太关注?他怎么了?他不是很想做军火生意吗?这才几个小时,他不会改变主意了吧?”

    “你就不能什么都不问吗?”我被丹尼追问的有些烦躁,“你就不能听我的话,给家里打个电话然后快点走吗?”

    丹尼固执的摇摇头,他把电话推还给了我:“不,韩欣,我不能那么做。我知道你为我做出了什么样的牺牲,我不能害了你。”

    害了我?不存在的,即便真的会害了我,那也不是因为丹尼。没错,我是可以和丹尼一起走,但是我不会那么做的。倒不是我不怕危险,而是我要留下来陪着周南风。

    “走吧!”我能说的只有这些了,“丹尼,算是帮我一个忙,你快点走吧!等你离开这里以后,你就不用再管我了。”

    我把电话推回去,丹尼一把抓住了我的手。我抬头看他,他的蓝眼睛里满是恳求:“韩欣,和我一起走吧!好不好?我带着你,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丹尼,你松开我。”我想要把手抽回来,却没有成功,“我有一定要留在这儿的理由,我没有骗你,我真的是自己想留下来的。”

    身体虚弱的丹尼差不多用尽全身的力气攥紧我的手,他恼火的说:“到底有什么理由,你能不管不顾的留在这儿?韩欣,你最好告诉我真相,不然我不会走的!是不是顾西洲威胁你了?还是他对你说了什么话?要是都没有的话,我实在想不出你为什么想留在这儿!你想留在这儿挨打吗?”

    我抓抓头发,想要盖住额头上被打出的红肿。丹尼阻止了我的动作,他认真的说:“韩欣,你相信我,我会保护你的。虽然我现在身上还有伤,但是我……”

    “说这么多干什么?你就不能不留在这儿碍眼吗?”我狠狠心,把话说的绝情,“你一定要我把话说清楚是不是?好,那我就把话说清楚……我想留在这儿,我喜欢这里。这里的大房子,这里奢华的环境,我都非常喜欢……我穷了那么久,我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合自己心意的金主,我正准备一飞冲天当凤凰呢!你就不能不留在这儿碍事儿吗?”

    我冷着脸,话说的不近人情。可丹尼不相信我的话,他说:“韩欣,你不是那样的人。我了解你的,你不是那样的人,你不要这样说自己。”

    “我不是这样的人?你又了解我多少呢?”我自嘲的笑,说,“我实话告诉你好了,我就是这样的人。你知道我在北城的时候是做什么的吗?我是做援助交际的,用你们的话说,就是妓女。我找金主包养我,我用他们的钱吃喝玩乐,我能来法国,就是靠做援助交际攒下来的钱……丹尼,你不要说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你根本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觉得我还不错,只是因为我装的不错罢了。”

    我不能告诉丹尼关于顾西洲的真相,我只能让丹尼对我死心厌恶:“所以,算是你帮我一个忙,快点走吧!不要耽误我做事情,一边要对着你演戏,一边要讨好顾西洲,我会很累的。”

    “可是。”丹尼还在犹豫,“你告诉我你和顾西洲没有关系的。”

    我冷哼一声,嘲笑道:“我骗你的!你还不明白吗?我是骗你的,通通都是骗你的!你知道今天早上你看到我的时候,我和顾西洲正在做什么吗?我们两个正在做爱!我都已经把话说到这种程度了,你觉得还是不够吗?”

    丹尼傻愣愣的看着我,他的蓝眼睛里满是震惊。在他愣神的功夫,我一用力就把手拉了回来:“走吧!不要留在这里碍眼了,算我求求你还不行?我……”

    “好。”丹尼拿起电话,他干净利落的说,“你都已经说的这么清楚了,那我实在没有留在这儿的必要……能请你出去一下吗?我要打一个私人电话。”

    我知道是我要求丹尼走的,可是我没想到,在丹尼答应的一瞬间,我竟然会如此难受。我看着他的眼睛,里面是我完全陌生的情绪,有失望,有失落,更多的,是心灰意冷的难过……我对不起他。

    丹尼等着我出去,我也就不再耽误时间了。我看了下手表,说:“我给你三分钟的时间。”

    “好。”

    我从房间里出去,门口坐着两个在看报纸的保镖。我笑了笑,说:“你们有烟吗?我想抽根烟……你们知道,房间里面有病人,不适合吸烟的。”

    顾西洲有过交代,其他人也就没太难为我。一个保镖耸耸肩,他掏出烟盒递给了我。我笑着道谢,静静地抽着。不再去想房间里的丹尼,我专注的看着墙壁上挂着的画。

    到了三分钟后,我把烟头掐灭重新进屋。房间里的丹尼已经打完电话,他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把后背对着我。

    从他的态度我能看出,他是不准备在搭理我了。我也识趣点,我拿好手机准备离开。我握紧门把手准备出去时,丹尼忽然又叫住了我。很轻微的一声,可我还是听到了。

    “韩欣。”他在叫着我的名字。

    我没有回答,但也没急着走。安静了几秒钟后,他说:“我们家的人,会在半个小时后到这里……你要是改变了主意,你可以跟我们一起走。”

    听到丹尼这么说,我心里酸酸涩涩的。我用力攥紧了门把手,毫无情绪的说了一声:“谢谢。”

    我用最快的速度离开了丹尼的房间,多一分一秒我都呆不下去。如果丹尼再和我说些什么,我担心我会哭出来。

    我又回到了主卧,床上的男人还在沉睡着,而我却睡不着了。坐在阳台上,晚上的海风有些凉了。海上似乎起了雾,院子里的植物都看不太清楚……还有半个小时,丹尼就要走了。

    虽然顾西洲暂时不在,可是我不敢保证等他再清醒后还在不在。要是他再醒了后顾西洲又回来了呢?丹尼会不会走不了了?

    把顾西洲的手机屏幕砸碎,顺着窗户丢了出去。我在阳台上站了一会儿,我感觉有些冷了。雾水的露珠都挂在我的外套上,我冷的瑟瑟发抖。好不容易熬过半个小时,我没等到丹尼离开,却等到房间里的警报响了!

    “怎么回事儿?”床上的男人猛的惊醒,我听到他的叫声,还有枪支保险拉开的声音,“陶德!陶德!你们人呢!”

    他说的是法语……是顾西洲。

    当然了,我就不可能走运一次,不是吗?

    我从阳台走出来,就见顾西洲满脸警觉。听到我的脚步声,他立马转身把枪口对准了我。我被他迅猛的动作吓了一跳,担心他开枪误伤,我立马举起双手示意:“嗨,是我。”

    “你?”就算出来的是我,顾西洲的枪口也没有放下,“给我一个理由,我为什么不会一枪崩了你。这个时间,你为什么出现在我的房间里?”

    我不太冷了,却依旧在发抖:“你带我来的。”

    “错。”顾西洲把子弹上了膛,“韩欣,你要是再说一次废话,我就让你再也说不了话。”

    没等我回答,门外的保镖就冲了进来。顾西洲不再把枪口对准我了,他冷声问:“警报是怎么回事儿?”

    “戴高乐先生消失了。”

    顾西洲咧咧嘴,他抬手给了保镖一枪!子弹直接将保镖爆头,鲜血和脑浆喷溅的到处都是!

    枪声忽然响起,我被吓的坐在了地上。无比惊恐的盯着躺在地上的尸体,我连嘴巴都合不上了。

    顾西洲杀人了,顾西洲开枪杀人了,顾西洲用周南风的尸体杀人了……周南风的手,杀人了。

    虽然我一直都知道顾西洲不是什么好人,我也知道他奸淫掳掠的事儿没少干。可是,我从来没亲眼目睹他杀人,我也没见过周南风的脸做如此残暴的事情……周南风,他杀人了。

    看着地板上的鲜血,还有那难看的脑浆,我控制不住,趴在地上呕吐起来。我晚上本来就没吃什么东西,这一吐就把胃酸全都吐了出来,整个鼻腔和食道里都是灼热的疼还有酸涩的苦。

    听到我呕吐的声音,顾西洲揪住我的头发把我从地上提了起来。他眼神嫌恶的看着我,冷声说:“丹尼去哪儿了?”

    “我怎么知道!”我尖叫道,“是你带我来这房间的!不信你去问其他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顾西洲一把将我推开,我躲闪不及,直接坐到了自己的呕吐物上。保镖们陆陆续续的走到房间里,顾西洲也没功夫搭理我了:“到底怎么回事儿?发生什么了?”

    “我们也不清楚。”其中一个保镖回答说,“刚才护士去给戴高乐先生检查体温,打开病房门后,房间里就没有人了。我们把房间和院子都检查过了,到处都没有他人……所以我们怀疑他消失了。”

    保镖的话说完,顾西洲就笑了。他这样的笑容,真是让我分不清他和老周到底谁是谁了:“消失了?消失哪儿去了?你们是不是想告诉我,他这样一个大活人,变成蝴蝶飞走了?”

    “给我去找!”顾西洲踩在地板上的尸体上,他冷冷的说,“公路海边还有树林,全都给我去找!天亮之前找不到丹尼的下落,你们都是这个下场!”

    “麻烦你们!把警报给我关了!”顾西洲照着墙上的警铃就是一枪,“简直蠢的要死了,你们是怕丹尼不知道你们在追他是吗?开这么响的警报,方圆几里内都能听到了!”

    保镖全都被顾西洲打发出去找人了,房间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顾西洲瞥了我一眼,他转身去找电话。没有摸到手机,他只好去找房间座机。拨了几个号码电话接通后,他就开始发飙骂人:“你他妈的在哪儿?”

    顾西洲的火气很大,电话里的人也是同样。我离顾西洲能有几步远,都能清楚的听到卡米尔的声音:“你他妈的有病吧?大晚上的不睡觉,你打电话骂什么人?”

    “我骂你,是因为你欠骂。”顾西洲恼火的说,“我是不是告诉你,晚上要打电话给我的?为什么我没接到你的电话?”

    我心里一沉,这才想起“那个老周”接到的电话。卡米尔不知道内情,她很容易把话说错。顾西洲多疑,要是他发现自己的情况……

    卡米尔反应倒是挺快,她停顿了一下,接着理直气壮的说:“你告诉我打电话我就该打电话吗?我是你老婆,不是你秘书!我想什么时候给你打电话,就什么时候给你打电话!麻烦你稍微注意一下你的口气!等你想好该怎么和我说话的时候,我们再说!”

    说完,卡米尔就把电话挂断了。

    我知道现在的情况不应该,但是看到顾西洲吃瘪的模样,我还是忍不住想笑。可能是受到惊吓后就控制不住自己的理智了,我讽刺的话顺嘴就说了出去:“原配就是比较嚣张,是不是。很好理解啊!人家是受法律保护的嘛!”

    顾西洲冷冷的回头看我一眼,他气的没有说话。

    我想顾西洲是想找到丹尼后再解决我的事儿,所以在等待结果时,他一句话都没说。我坐在地板上,他坐在床上。眼神锐利像鹰一样,他目光炯炯的盯着窗外。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一直到海上日出,光照大地,顾西洲都一句话没有说。

    顾西洲坐在床上,他脸上没有表情。黑夜似乎把他眼睛里的生气带走了,他的眸子里死气沉沉一片。直到有人敲响了房门,他才像回过神来,说:“进来。”

    这一声冷淡,却少了杀气。

    “你先走吧!”不知道顾西洲是不是吃错药了,他平静的语气对我来说都称得上是温柔了,“去洗个澡,吃个早饭,有什么事儿,我们等会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