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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无双的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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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倾城幽幽转醒,似乎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这些年来发生的一切,历历在目。九岁逃亡,被封太子妃入住挽月阁,大婚,战争……“醒了。”一道好听的男音响起。花倾城侧目,无双完美得接近妖孽的脸映入眼帘。花倾城一愣,有些反应不过来。

    “饿了吗?我熬了些你喜欢的鱼蓉粥,我喂你。”无双的态度亲昵得还像小时候一样,半点没有离别十二年的生疏。

    花倾城回过神来,道:“你就是司空闵词背后的人,十殿阎罗的主人……”

    无双俊美的脸上闪过一抹异色,端着那碗冒着热气的粥,没有上前,也没有后退。

    隔着冒起的白烟,花倾城泪流满面,赤着脚从床上走了下来。这是东楚的皇宫,到处都摆设着东楚特有的书画,历代君王的题词。

    “为什么?为什么要带兵攻打自己的国家?为什么?为什么要害死父帅?为什么?为什么?无双!”最后两个字,花倾城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吼出来的。

    花无双,静静地站着,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去擦拭倾城脸上的泪,动作轻柔。

    花倾城任由无双的手指划过自己的脸颊,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他,薄唇紧抿,眼底有着深切的惶恐。

    “倾城,哥哥要把全天下都捧到你的面前,让你当天底下最尊贵的人。没有人可以再控制你,没有人可以再伤害你……”无双说着,神色接近痴迷。

    花倾城连连后退,道:“你杀了父帅……”

    “那是因为他要阻止我!他废了我一身的武功,他要阻止我!倾城,我受够了!我不能再忍受与你分离的滋味!国君仗着权势,将你强留在锦陵。你我分别十二年,不就是因为他是君,我是臣,他要拆散我们就拆散我们。我不能忍受!”无双说着,苍白的脸上泛起一抹奇异的红晕,眼神狠辣得吓人。

    花倾城彻底愣住了,喃喃道:“无双……”

    “倾城,很快的,东楚、北燕、大商现在都在我的掌控之中,西卫和南诏很快也会是我的囊中之物。很快就好的,很快哥哥就能把全天下都捧到你面前,然后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无双神态癫狂,抱着花倾城,力气大得像是想把她压进自己的身体里。

    花倾城挣扎,大惊失色:“我们是兄妹,同父同母……”

    “我们不是兄妹!”无双用力地禁锢住倾城的手臂,不让她挣脱出自己的怀抱,疯狂道,“我根本就不是花家的人!当年娘亲生的男婴不到三天就夭折了,父帅担心娘亲的身体受不住打击,和国君商议着将我从沈家夺了过来!我本是沈星耀的孩子,是沈明月亲生哥哥的孩子!我原本该是你的表哥!”

    “不……无双……”花倾城大惊,费劲全身力气挣脱出去,不敢置信地看着无双,脸上的血色褪的干干净净。

    无双怀里一空,突然感觉到整颗心都被掏空了。眼前的倾城用一种无法理解的眼神看着自己,无双的心一滴滴地在淌血,冷声道:“为免夫人疑心,国君甚至将沈家送出了关,明里告诉夫人是送沈家的人出关安享荣华,暗地里却杀了沈家上下三十口人!”

    “不可能!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我六岁就试过滴血认亲!我的血,和你,和娘,和父帅都融不到一起!”

    花倾城猛然想起,六岁那年,无双惨白着脸扎破了自己的中指,一言不发地取走一滴血,不管当时自己哭得多厉害,他都没有回头。

    “司空弘逸生性多疑,他不相信任何人,可他却有个最大的毛病,他会把每天所经历的所有事情都写进札记里。我六岁那年就在姜后的寝宫里看到了那本札记!你若不信,我可以派人给你去取,就放在姜后宫里铜镜后的暗格里!”

    倾城跌坐地上,只觉得天旋地转。印象中,无双六岁前也是无忧无虑的,可六岁后,他逐渐嗜血,醉心毒术,视人命如草芥……“倾城,我们不是兄妹,我们是可以在一起的。”

    花倾城忆起当日国君神志不清时分明说过:“不该杀了星耀,不该抢了他的孩子……”原来说的就是这一件事!无双,无双,竟真的是自己表哥!花倾城深吸了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颤抖着问道:“国中的动乱也是你策划的?三年前惨死的十八名钦天监也是你……”

    “是!”无双邪魅一笑,目光痛苦地看着倾城,道,“我必须让自己站在最顶端,哪怕是踩着千千万万的白骨,我也必须登上顶端。只有这样,我才能更好地保护你。倾城,哥哥只是想保护你,不想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花倾城傻傻地看着无双,突然记起朝歌的那句话:“倾城,谜底总会有揭开的一天。真相大白的时候,你只要记住,一切只是一念之间。一念成魔,一念成佛……”这一切,竟只是无双的一念执著……“你上雁荡山,就是为了收服向家寨的人为你所用。他们明里是向家堡,暗地里就是你的阎罗十殿,是你的死士。向灵韵爱上了你,所以她每次见我都带着敌意。我与朝歌倾心相许,你就囚禁他三年。低语拼死把他救了出来,你就杀了低语……”花倾城一步步后退,每句话,都说的十分艰难,似是极度不愿意承认,“我在战场上每每死里逃生,都是你刻意安排的。你操纵着这一切,你将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间!”

    无双痛苦不堪,看着花倾城一步步地远离自己,手足无措。

    “无双,我无法原谅你杀了父帅,你我战场上见吧!”花倾城说着,举步就走。

    “你要回大商?你要与我为敌?”

    “是,我要回大商,我要替父帅守住大商的每一寸土地!”花倾城说的决然,眼底深处是撕心裂肺的痛苦。

    “你若走,我就杀了朝歌。”无双单手压住胸口,死死地看着倾城。

    花倾城足下一顿,道:“你不会的。”

    “我不会让你走的。”无双话音刚落,花倾城站着的地方一声巨响,花倾城本能地伸手护住天灵盖,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被困在一个巨大的铁笼里。那笼子,竟是黄金铸造的。

    “无双。”花倾城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哥哥,双手死死地扣住笼子。

    花无双走了过来,道:“这世上,我唯一在乎的就是你,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哪怕是关着你,锁着你……”无双的神色痴迷得癫狂,狂热得令人害怕。

    花倾城后退数步,曾经万分依赖的哥哥如今竟变得那么陌生,陌生得无法接受。

    “没有人可以阻止我,我一定要把全天下都收入囊中。”无双说完,痛苦地闭目,“我为这一天付出太多太多了,甚至不惜与你分别十二年……”

    “无双,战火一起,痛苦的只是寻常百姓。国中数月天灾,百姓已经苦不堪言了,你不要再挑起战火了!”花倾城大急,不自觉地提高了音量。

    无双垂眸,良久,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人何曾在乎我之生死?愚昧贱民,死不足惜。”

    花倾城一滞,无双说这话的时候浑身散发着骇人的戾气,较之小时候更为嗜血、疯狂。

    无双依依不舍地看着倾城,慢慢朝门口走去,临出门时还嘱咐道:“倾城,你乖乖待在这儿,我很快便回来。”

    花倾城听到一声幽冥般的笛声,那晚,十殿的人要杀朝歌,破庙外也有过这样的笛声。花倾城知道,是阎罗十殿的人要找无双了。

    无双走后,花倾城着急地原地踱步,胸口像被千斤巨石压着一般,沉得透不过气来。

    “花小姐,花小姐……”

    花倾城忽然听到一声微弱的呼唤声,仔细一听,竟是从脚底下传出来的,连忙移开脚步。果然,方才站着的地方青石地板被移开,从地下钻出一个人来。

    花倾城惊呼:“东楚太子楚擎苍!”

    “小姐还记得,本王真是荣幸啊。”楚擎苍两年前登基,继承了皇位。只是这位皇帝生性懒散,只喜书画不喜朝政,朝中大小事务基本上都是朝中大臣在打理。这也是无双能够轻易在东楚培植自己势力的原因,东楚朝廷大半的官员,都是无双扶植起来的。

    “你怎么会在这儿?”

    “你哥哥要杀我,我就躲了起来。”楚擎苍说得轻松,花倾城却分明看见了一场腥风血雨的宫廷斗争。楚擎苍见花倾城神情黯淡,又道,“不要自责,这不是你的错。你哥哥只是想保护你,如果是我,我也会为你不惜一切的。”

    花倾城抬眸,楚擎苍炽热的眼神映入眼底。他的眼睛,依旧纯净得没有一丝算计。“谢谢。”花倾城由衷地感激道。

    “不用客气,男人们心甘情愿地为女人付出一切,女人只要享受就好了,无需道谢。我带你出去吧!”

    “你能出去?”

    “嗯,密道是先王盖的,通往城外,出了城,很快便能到大商的地界。”楚擎苍说完,又加了句,“你失踪后,元圣帝似乎与无双翻脸了。双方停战了许久,都在休养,大战在即。若是可能,你劝元圣帝休战吧!就说东楚愿与大商永结同盟,世代友好。”

    “你要反击?”花倾城惊讶,楚擎苍看着手无缚鸡之力,说这些话的时候却浑身帝王之气,霸气外露。

    “我不能让东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我暗中联络了各地势力,他们对无双残暴的统治早已不满。毕竟,相对于无双这样聪明无比、手段狠辣的统治者,我这样昏庸无能、不理朝政的国王,更能让他们的日子好过些。”楚擎苍说得轻巧,脸上却带着深切的自嘲。

    花倾城心下一紧,以无双的性子,他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掌控了这个国家,若是有人不服,必定下场凄惨。“我回去后,会立即向陛下表明东楚的诚意,并联络南诏、西卫一同御敌。”花倾城最后两个字几乎是咽在喉咙里说的。

    “嗯,我的人应该也差不多到南诏和西卫了,希望能说服南诏王与西卫王。”

    “北燕、东楚皇室子嗣单薄,储君早定,不可能动摇,所以无双处心积虑地在这两个国家培植自己的势力。南诏王和西卫王膝下儿子诸多,其中不乏野心勃勃者,一旦南诏王、西卫王离世,那些皇子们必定会为王位争破了头。所以无双只需要遣派杀手刺杀南诏王和西卫王,便能坐看两国内乱,坐收渔翁之利。”花倾城沉吟了片刻,缓缓道,“南诏王深谙巫蛊之术,寻常人等是近不了他的身的。无双虽也精通用毒之法,但毕竟不如南诏巫蛊来得厉害,所以南诏王那边,轻易是得不了手的。至于西卫,传闻西卫王身边有四大太保,是世袭的暗卫,专门负责西卫王的安全。他们的武功高深莫测,想必也不会轻易输掉。现在,唯有联合南诏西卫,一同抵御。”

    楚擎苍由衷钦佩,这兄妹俩的才智举世无双,才片刻功夫,花倾城已经将局势分析透彻,并迅速地做出应对之策。楚擎苍问道:“如何联合?”

    “你派去的人知道动乱是无双造成的吗?”

    “不知道,无双在东楚一直是以首相梁武为盾,所有事情都是通过他执行的,所以国中的人只知道是梁武把持朝政,并不知道是无双。”

    “好,我以‘无双’的名义再写一封信,你遣人送去,就说花家愿与南诏、西卫并肩作战,共同抵御梁武之乱。”花倾城说着,便跳下了楚擎苍方才出来的地道,果然见密道里俨然是另一个小行宫,床榻桌椅一应俱全。花倾城迅速地坐到书桌前研墨,提笔,龙飞凤舞地写下两封亲笔信。

    楚擎苍并没有跟着下去,而是在上面焦急地等待。不多时,花倾城费力地爬了出来。楚擎苍伸手扶了她一把,才发现她的手寒冰似的冷。

    “这是我的信,你尽快送出去。我不能从密道出去,我若在这儿消失了,无双定会掘地三尺,到时候你就暴露了。现在是非常时期,你一定要保存实力。”

    “那你怎么办?”

    “我若想走,无双不会强留的,你快下去。”

    楚擎苍本想再劝,可想想花倾城的话也不无道理,她的安排是目前最为妥当的了,便依言下了密道。

    “你见过朝歌吗?”密道关上的最后一刻,上方传来花倾城弱弱的声音,极轻极低。

    楚擎苍一震,花倾城甚至都不敢回头看一眼,她的肩膀一颤一颤的。楚擎苍回想起那个电闪雷鸣的午夜,自己在密道里隐约间听到的对话。

    “倾城会恨你的。”那声音,听起来十分孱弱,只说了一句,便喘息不定,接着又道,“你不能杀我,终有一日真相大白,她挚爱的哥哥一手策划了所有的一切,不惜杀死自己的父亲,就连她爱的人也死在自己哥哥手下,倾城会接受不了的。”

    “杀了你,她即使痛苦一时,也会很快就忘记的。倾城是我的。”

    “倾城不是任何人的,她只属于她自己。倾城若死了,你能忘吗?我之于她,便如她之于你。”

    “不杀你,她会一世念着你……”

    “念着我,她还能活。我答应你,只要你不杀我,给倾城留一个念想,我愿服下忘情蛊,远走天涯,此生再不见她。”

    “你凭什么认定你死了她就活不了!别忘了,姜后是毒杀我母亲的凶手,倾城若是知道了,她还会爱你吗?”

    另一个声音沉默了许久,不曾开口,半晌,叹息道:“上一辈的恩怨,我无法改变。我所想的,不过是她在绝望之余能留有一点点念想,支撑着她活下去。”

    “那你又凭什么认为你能够支撑她活下去!”

    “她曾说‘若许倾城若许歌’。”

    良久,上面都没有再传出任何声音,唯有一声极低极低的叹息。

    楚擎苍回过神来,柔声道:“他没事,无双没有杀他,可能是服了忘情蛊,所以暂时忘了这一切,不知道去了哪儿。”楚擎苍说的是自己所猜测的,但他觉得十之八九是这样,因为无双绝不敢再伤害倾城所珍视的人了。

    “谢谢……”

    楚擎苍分明看见那个绝色的女子轻轻地松了一口气,突然有些明白那晚那些叹息里饱含的苦涩了。这个女子,世上顶尖的几个男人都将她视作心头的珍珠,她却唯独青睐于失去所有的司空朝歌。楚擎苍记起三年前盛宴上那半张浅笑的脸,那时候,她的眼睛分明看着司空朝歌的方向!

    楚擎苍消失后,花倾城深吸了几口气,突然疯了似地撞向黄金铸造的牢笼。“乓,乓,乓……”顿时头破血流。

    “倾城!”无双进来的时候花倾城已经无力地躺在了地上。听宫人来报,说倾城以身撞柱,无双当时整个人都震住了,丢下正在议事的部下,飞身赶了过来,一进门,就看见倾城满脸鲜血地躺在地上,安静得像是……“倾城!”无双手足无措地打开囚牢,近在咫尺之间却又不敢上前去查看,深怕结果是自己无法承受的。

    “让我走,否则,下一次你见到的就是我的尸体。”花倾城虚弱地抬眸,静静地看着无双。他的眼底,痛苦蔓延,脸上的神色慌张而惶恐。

    无双诺诺的,不知所措。年幼时,只要倾城一哭,他就会慌得失去所有的理智。而今,她在用命威胁自己。“你威胁我……”无双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低哑得像是被割破了咽喉,沙哑而揪人心扉。

    花倾城单手撑地,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看着无双道:“我所仅有的就是自己的命。我知道这样对你很残忍,可我不得不这样,我不能看着你毁了花家两代人的心血,我不能让你背负千古骂名……”

    “我不在乎!即使遗臭万年,我也不在乎!天地于我有何意?我只要你,倾城……”

    “你要我坐在无数尸骨堆积的宝座上,我做不到,我无法忍受你无视别人的生命!无双,你知道这场战争会死多少人吗?你知道这场战争会让多少人流离失所吗?那些人,那些人,他们也是人啊!与我何异?”花倾城情绪激动,声音提高了许多,“九年前我们逃亡的时候就饱尝颠沛流离、饥寒交迫之苦,如今为何要将这场灾难加诸在那些无辜的人身上?还有,你……你……你竟杀了父帅!你知道我有多么渴望见他一面吗?你知道这十二年我日日夜夜念着一家团圆吗?我为保花家平安,答应当这个太子妃,独自一人在挽月阁住了九年!那年我才九岁啊!后来,我舍弃朝歌,也是为了保住花家。可你……你竟杀了父帅!”

    “倾城,其实……”

    “放我走!放我走!”花倾城厉吼,拔出发簪扎在自己咽喉处,尖锐的发簪刺破颈间白皙的皮肤,鲜血直流。

    无双眼底有种被撕裂的痛楚,清冷的面容上神色痛苦,闭目,两行清泪落下,无言地侧开身子,摆了摆手,身后的侍卫无声地散开。

    “我会等你回来的。”花倾城经过无双身边时,无双暗哑着声音低声说道。花倾城浑身一颤,握着发簪的手一抖,将咽喉划出了深深的一道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