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183,殆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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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韦帅望远距离观察一下情况,他远远在个角落坐下,韩宇去同王僖说了几句。

    王僖伸手指着自己,看起来是在疑问:“我?”当然他有话说,不过军中等级森严,将军不开口,手下不便主动站出来。

    一番解释。

    王僖站起来,几步过去,一把抢过喇叭:“够了!你们要吵到什么时候!”他用喇叭敲敲桌子,声音响亮,喇叭也瘪了。

    王僖道:“讨论谁先回家之前,咱们先讨论一下,谁先回去看看情况,打探下逃兵有多少,是不是在抓捕。想去的举手。”

    唰地静下来了。

    王僖道:“没想过,是吧?”

    伸手一指:“你,下去。”

    正做势要接喇叭的家伙顿时退了回去。

    王僖道:“咱们要散了,谁也不用再说谁是军官将领,你们要是愿意这么乱哄哄地回去,生死由命,也随你们!方将军是肯定不管咱们的事了,我要回去,还有几个队长也要回去,愿意跟我们走,互相有个照应的,举个手,我看看多少人。”

    举手人数唰唰地过半了。然后慢慢增多。

    王僖道:“行了!这事就这么定了,我们人多,不跟我们的,出去讨论,跟着我们的,你你你,几个队长,小队长,伍长,出来。”

    没人出去,大家都等着结果呢,结果不合意再出去也不迟啊。

    王僖道:“这些人,头领还是头领,不过,咱们家乡不是一个地方,大家自己找,谁跟谁是一地儿的,要是头领不合意,最少十个人一商量,推出个头来,也行,推完头领,把名给我报上来,有什么意见,一条一条让头领记下来,他一人说!头领说的不合意,你们重推!你不喜欢这个首领,拉人自己组,你谁都不同意,滚一边自己走。好了,散会,大家吃点东西,自己组队,头领过来讨论。大家也不用怕,我不是要当你们的总头领,我就带着大家商量这事,同意我的办法,你们就来,不同意,你们另想办法。散会!”

    一屋子人鸟兽散了。

    韦帅望看看韩宇,笑,嗯,不错,可以。有点心眼,又够猛。

    韩宇看看王僖,忽然觉得毛骨悚然:“教主你这是要干嘛?”

    帅望笑:“不干嘛。”

    再笑:“这个王僖入教了吗?”

    韩宇点头:“入了。”

    韦帅望道:“让贺白艳专门给他培训一下忽悠技能,也好好忽悠一下他。”

    韩宇嘴角抽抽:“教主!你这是,要传教啊!”

    韦帅望“嘿嘿”笑,你看,咱是教主不是?有信仰没信仰,咱推广工作做的好啊!卖货的非用你家货吗?不一定,卖得好就行。

    贺白艳听到韦帅望的安排之后,合掌感恩:“韦帅望就是真神赐福给魔教的明证啊!这对父子教主就是神的意志行于世上的明证。”

    他们自己信不信,虔不虔诚不重要,一个魅惑人心,一个营销能力强,做为信徒,只要神的意志在大地上行走,老大是猪是狗都能忍了。

    我们愿为神意付出生命,但是我们付出生命屁用没有。韦帅望净用神意来扩张势力,赚钱做生意,可是我们的信徒打着滚地翻翻啊。

    感谢神的指引,原谅我因无知曾经怀疑教主并非神亲点之人,事实证明,神会以我们不明白的方式选择最好的教主。我们只要接受他的选择,忠诚地跟随就好。

    贺白艳静下来,默默整理教主的语录,慢慢觉得,虽然说法不同,但是韦帅望的教义并未离魔教的原意太远,只是说得更平和更动人,或者他是比较侧重温暖面说的,比较少提到以牙还牙,还了牙还不够,下巴也得给他打下来那一面。有些微差异,但是温度明显更吸引人,相信创教者为的也是温暖而不是杀戮,杀戮只是保护自己小团体的手段,如果我们能变成一个大团体,杀戮就不是必要手段。而我们的最终目地是温暖安全地活下去。

    贺白艳确信小教主的方向并没有大错,些微细节不同,坚持已经无必要的血腥仪式,有可能反而成了阻碍魔教发展壮大的绊脚石,那就真成了舍本逐末了。

    韦帅望回到守备府正堂,发现芙瑶老婆同冬晨兄弟相唔甚欢,心里忽然情不自禁有点酸溜溜,喂,你不要同你兄弟那么好吧,至少为了哄哄我,可以骂你兄弟两声你是猪之类的吧?

    芙瑶见帅望直奔后堂而去,笑问:“干什么去?”

    韦帅望道:“吃饱了,找个地方专心消化去。”

    芙瑶笑:“你这头猪。”

    韦帅望气结,哈,你倒骂我是猪,哼。

    芙瑶道:“来,这点心是给你留的。”

    韦帅望哼一声:“我是猪,猪吃了,你还吃得下?”

    芙瑶道:“我吃饱了,你可以过来了。”

    韦帅望气结,不过点心的吸引力还在,他过去坐下,把食物塞满嘴,不吭声。

    芙瑶轻轻摸着他后背给他顺毛:“别噎死。”

    冬晨问:“你手下在闹事?”

    韦帅望差点没真噎死:“没……呃,噎死我了。”

    帅望咽下一口甜丝丝的软糕,觉得自己再也不会喜欢这种糕了:“没啥,我要释放俘虏,随他们留下种田或者回国,分成十批,很简单地让他们讨论一下释放顺序,他们就吵起来了。已经平息了。”

    冬晨点头:“噢。”那师爷那种奇怪的快乐表情是什么意思呢?冬晨道:“你肯释放他们真是……”仁厚啊!不过这两词用来夸你,我就说不出口:“太好了。不过,仗还没打完,放他们走不会被再抓去吗?”

    韦帅望道:“所以我劝他们留下嘛。”

    冬晨道:“你可以等仗打完再放他们啊!”

    韦帅望道:“你给他们饭吃啊?要么,他们参加我们,要么,他们自己弄吃的去。如果实在怕他们参加南军,唯一的办法就是坑杀了。”

    冬晨点头,看看芙瑶,我怎么就觉得战时就释放俘虏不太对呢?姐姐你没感觉吗?不能啊,公主姐姐正常反应肯定应该是宁可坑杀也不释放啊。

    帅望道:“前两天,南军刚把逃回去的方家孩子给杀了,我估计南军没有回收俘虏的意愿,因为很容易就混入奸细了。”

    冬晨愣一下:“可是他们不会介意杀掉俘虏的,你这不是让他们去送死吗?”

    韦帅望摸着下巴:“噢,这我倒没想到。不过,我说过可以留下,要不你说怎么办呢?强迫他们在规定地点居住?那我要不要限制他们的人身自由呢?不限制的话,还是跟我的命令一样啊,只是不同的说法。限制的话,这个,好象就是弄了两万多人的奴隶部落啊。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还得让皇帝给我块封地才放得下这些人呢,那我就是名副其实的贵族了。”

    冬晨想了一会儿:“可能,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不过,你应该提醒他们这种风险。”

    韦帅望道:“我已经派他们自己人去说了,比我提醒可信度高。”

    芙瑶笑问:“累了吧?安排这么多事,去找地方消化食物吧。”

    韦帅望:“你兄弟总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猜测我,真让我累死了。”

    芙瑶道:“监察部门不就应该这样。”

    韦帅望白她一眼:“你叛变了。”

    芙瑶笑道:“你可不是监察部门。”

    韦帅望道:“我是专门监察你的。你是我老婆,必须帮着我。”

    芙瑶按着他手,温柔地:“我当然帮你。”

    韦帅望看看冬晨,看看芙瑶:“他跟你说了什么?”

    芙瑶道:“说了不好意思同你说的。你要我告诉你吗?”

    帅望道:“不,不。不用了。”我不想听,太尴尬了。既然芙瑶原谅他了,那他就是说了恶心吧唧的道歉话了,我不要听。

    芙瑶道:“冬晨从来没觉得你是坏人,他只是觉得你做事有时很冲动,杀伤力又巨大,他有必要提醒你。”

    帅望道:“跟我的良心一样。你喜欢自己的良心吧?我经常想把它掏出来踹碎。现在它居然是有实体形态了,真想试试。”

    芙瑶笑得:“那你就试啊。”

    韦帅望道:“妈的,我觉得真试试,我肯定也会被踹痛,所以,我只是离远点。”

    芙瑶道:“你试试,也许踹一下会很爽。”

    冬晨尴尬地:“姐姐……”不要这样吧,你们拿我来打情骂俏的……

    帅望道:“我真的要消化一下去了。胃很不舒服。”

    冬晨道:“帅望,我只是觉得你可能没想到。或者,你当时觉得这点风险无所谓,结果如果真的出现最坏结果,你,你会很受伤。”

    韦帅望沉默一会儿:“然而,什么也不做的风险更大,承受风险结果是我们不得不付的代价。”

    冬晨问:“只论结果?我们或者可以通过最好的方式来减少恶性结果。冷逸腾那件事,虽然我做不到,但是你或许……”

    帅望笑:“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我觉得我正是在寻找最好的方式。”

    冬晨道:“我是说,遵守道德与制度,或者是达成最好结果的最好方式。”

    帅望沉默一会儿:“你也寻找达到最好结果的方式?好象你认为达到好的结果才目地,而非手段本身。”

    冬晨道:“但是好的方式才有好的结果。”

    帅望道:“那么得到好结果的一定是好方式?”

    冬晨沉默一会儿:“有时也不是。但是道德是让我们最终更好地生活,如果你一直用不道德的手段不合规的方式解决问题,能得到一个值得我们为之牺牲的美好社会吗?”

    帅望摆摆手:“我相信充满爱心地煮出来的食物一定非常好吃,但是现在我要饿死了,你就让我生吞了这点窝头吧,等老子活过来再吃你的爱心便当。人死光就屁也没有了,能不能活下去还不一定呢,你跟我谈啥更好地活下去。我不同你讨论空泛问题,如果你有更好方式,只管说。千万别告诉我,让我去寻找一个完美方案。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以有涯随无涯殆已,你知道庄先生说这话并不是鼓励你学海无涯苦作舟吗?他是说你丫小样就能活几十年,就想了解宇宙终极奥义纯牌儿一二货,老实儿洗洗睡吧。我现在就很殆了。求你闭嘴,让我去睡觉。”

    冬晨还没反应过来,这段超长的绕口令里的逻辑关系,韦帅望已经消失了。

    芙瑶在他身后笑得趴到桌上。

    冬晨看着她。芙瑶忍笑提醒:“你可以说,虽然知也无涯,我们仍然努力增加自己的修养,而不是满足于做一只猪。不过小韦可能告诉你当猪的各种好处。”

    冬晨无奈地看着她:“你明白我说的意思吧?”

    芙瑶道:“是的,窝窝头确实不好吃,你有权做出这样评价,而且我也认为挺正确。不过你无权在他饿的时候不让他吃。否则他一怒之下把你很没爱心地炖了,大家都会觉得你活该的。”

    冬晨道:“这,他,不只是不好吃的问题吧?他用的根本就是……”

    芙瑶道:“不是不好,是不能吃的问题?多少药本身就是毒,服毒不对吧?但是有病你得治,治病时就要吃药。如果你觉得方式手段是大是大非的问题,就无法解释正当防卫的法理了。杀人是错的,有时杀人可以无罪。毒死人是错的,有时毒死人也可以无罪,当然你可以一直念这是错的,可他还是无罪。任何道德与制度都是有限定条件的,不是无限适用的。”芙瑶笑得很开心。只有韦帅望才会觉得这种对话痛苦,所以,不是冬晨的问题,芙瑶再次笑出来,是韦帅望有问题。

    小韦你觉得无罪还不够,还非得是正义勇士才行吗?好吧,那你就同冷冬晨是一路货色了。

    冬晨默默地:使用化学武器是遇到侵略这种可怕重病时的必要治疗手段吗?如果为了治病可以服毒,可以两害权其轻,那么应对战争时,可以使用非常规武器以减少伤亡吗?甚至是减少双方伤亡?

    可以吗?

    好吧,这个世界需要各种人,韦帅望负责思考如何解决问题,冬晨负责思考这种解决问题的方式是否正确。不管反思是多么的让人讨厌,没有反思的世界是可怕的世界。至于结论……

    哲学家们都没结论,我一写小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