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最强战神渡劫之王天下第一万族之劫重生之都市仙尊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妖夏

一秒记住【四四中文网 www.44zw.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秦桑唇边噙着浅浅的笑,很凉,眼底更是有着浓浓的嘲讽,看着他顺手合上的病房门。

    走廊上很安静,只有他们两人。

    “谈谈?”秦桑樱红的唇勾了勾,眉梢轻佻,“袁东晋,我跟你有什么好谈的?”

    袁东晋一动不动地盯着眼前美丽到脱俗的女人,她一如既往地傲慢,微仰着下巴,像是一个傲慢的小公主,并未把你放在眼里。

    “如果你不想陈眠被沦为笑话,你只能和我谈。”袁东晋的语气很平静。

    秦桑骄傲任性,谁都不放在眼里,但她对陈眠却格外的好,就凭这一点,袁东晋知道她不会拒绝。

    “你觉得我会受你威胁?”秦桑精致的下颔抬了抬,冷眼睨着他,“到底是谁给了你自信?”

    袁东晋冷然而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薄唇微抿,“秦桑,事情闹大了,对谁都没有好处,尤其是这些年,你以为陈眠为什么从不出现在媒体前,也不管我的花边新闻?”

    秦桑默然,她不聪明,但不代表她在真的愚蠢,她自然能明白陈眠这么做的原因,一个是因为那些顽固的爱,另一个是她的骄傲不允许。

    “嗬!袁东晋,你最好就一直能护得住陶思然那个贱人。”秦桑面露嘲讽,口吻更是不屑。

    袁东晋单手抄在裤袋中,居高临下睨着秦桑,“秦桑,你好歹是千金小姐,说话不要太难听。”

    秦桑抬手将垂落在胸前的波浪卷发撩到脑后,低低笑了一声,唇上勾出几分弧痕,淡淡地道,“嗯哼?嫌弃我说话难听就不要做那么让自己难堪的事情啊,敢下3贱,就要担得起骂名!敢做就要敢当。”

    袁东晋抿唇不语,秦桑也懒得跟他废话,高跟踩在地上有清脆的回响,越过他身侧的时候,她顿了顿,侧脸说:“袁东晋,希望你永远不要后悔!”

    女人轻巧的身姿越过,带着一阵清香,袁东晋没有回头,低沉的嗓音回荡在走廊里,“秦桑,今日的事情,希望你不要和陈眠说,我会亲自给她一个解释。”

    “解释?除非你能确定躺在那里面的陶思然肚子里的不是你的种,否则你纵使有万般解释也洗不掉你的出轨背叛的事实!洗脱不了她是小三的罪名!”秦桑闻言脚步顿住几秒,冷然说完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袁东晋没有回病房,而是拐到抽烟区抽了一根烟,平复心底的郁躁和不安。

    出轨背叛。

    这一条罪名重重压在他的心口之上,压得喘不过气。

    ——

    凌晨一点。

    精美华伦的包厢里,烟雾荼蘼,袁东晋嘴里含着烟,袅袅的烟雾缭绕模糊了他的轮廓,邪魅俊美的脸有些沉郁,麻将桌上的另外三人都看得出他的心情不好。

    “东子,要不要叫几个女人进来助兴?”坐在他对面的男人实在受不了现场沉郁的气氛,忍不住开了腔。

    袁东晋丢出一张牌,手指夹住烟狠狠吸了一口,又缓缓吐息,“你需要就叫,我没兴致。”

    没兴致。

    男人对女人没兴致,这问题可是很严重了。

    “东子啊,你最近都不沾女色,前些时间还一直带着你家女王在晃荡,你这是打算改邪归正了?”男人小心翼翼端着一张脸问,眼底却是跃跃兴奋的八卦之光。

    坐在袁东晋左手边的张益摸了牌,轻笑一声,此时他身上丝毫不见律师的严谨,胸前的扣子解开了几颗,和在座的融为一体,有几分浪子的味道,他说:“我不跟你们说过了,他准备和女王陛下过日子,要修身养性了!”

    “不是吧!东子,你就舍得这么大好一片森林啊?再说了,你家女王虽然强悍了一些,容不得别人挑衅她的威严,但是她没有管你玩不玩女人啊!你这是有福不享,找虐?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抖M性质啊?”

    袁东晋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句地调侃,索性将手里的牌一把推到,靠在椅背上一副不爽,“你他妈能不能闭嘴!”

    他抿着薄唇,眼底积郁着浓烈的不悦,浑身都是不耐和暴躁,任谁都看得出来,他此时心情很不爽,明明白白写着,别招惹我。

    三人面面相觑,一时不敢说话,另外两人用眼神示意张益,奈何张益才不会蠢得上去当抢靶。

    “你们玩,我先走了!”袁东晋说完,站了起来,穿衣服的动作粗暴狠戾,跟发泄似的。

    在座的三人看着他的背影,叹息了一声,张益点了根烟,微微摇头,“估摸是跟他家女王闹脾气了,这些年,哪次他发脾气不是因为女王?”

    刚说话的男人摇头表示不同意,“老张你说他和女王和好了,但前不久我还看见他和陶思然那女人一起搂搂抱抱的,我觉得这回应该是跟陶思然闹脾气。”

    “陶思然?”张益愣了下。

    男人拍了下大腿,“我忘记了你不知道东子前女友的事情,这个陶思然就是东子的初恋情人,当初为了那女的,啧啧,东子都当和尚了!可谓是捧在心窝上宠啊!这不,那女的现在回来了,东子肯定要和女王闹了。”

    袁东晋出了会所大门,手机一直在响,他看了一眼,犹豫了片刻之后接了起来,“思然。”

    “东晋,你在哪里啊?今晚你会来医院吗?”陶思然的柔柔的嗓音传进他的耳膜。

    袁东晋沉吟了片刻,“今晚有事,我明天再去看你,我已经安排了一个护理在照顾你,”

    陶思然握着手机的手一紧,唇边勉强挂着很浅的笑意,“好的,那你忙,不要熬到太晚了。”

    “我知道,你早点休息。”

    “好,那,再见。”

    “嗯。”

    袁东晋把手机塞回口袋里,冷漠的抬眸望了一眼天边皎洁的月亮,修长的身影被拉得老长。

    老李见他站在一路一动不动地,推开车门下来,“少爷,外面冷着,上车吧。”

    袁东晋这才坐了进去,老李关上车门,把车内的暖气调高了一些,“少爷,要回去了吗?”

    “嗯,回去吧。”

    老李发动车子,汇入夜色里,他一边开着车,一边小心看了眼后视镜,忍不住他就说了:“少爷,是想太太了?”

    袁东晋抬眸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为什么这么问?”

    老李笑了一下,“前些时间你和太太同进同出的,我见你心情就很好,这段时间太太出差,你的脸色就差了不少,我猜的。”

    袁东晋没有马上说话,他看着远处灯火通明的一片,半响了,问:“老李,你觉得陈眠这人怎么样?”

    老李愣了楞,然后笑了,眼角的皱纹夹带着几分慈祥,“少爷,太太这人虽然比较强了一些,但是她对你是真的好,只是不太懂表达而已,少爷试着了解她就知道了。”

    老李并未长篇大幅地夸陈眠,只是说起陈眠的时候,他流露的眼神就可以明白他对陈眠是真的喜爱。

    袁东晋笑了笑,并未搭话。

    陈眠这个女人其实一直都很得长辈欢心,他母亲不喜她,也不过是觉得她太强势了一些,一个女人太能干,有时候并不是好事,会遮挡住男人的光芒。

    老李见他不说话,又问了句:“少爷,你是和太太吵架了?其实这吵架嘛,是难免的,女人都是哄一哄就好了,你哄哄太太,她就不会生气了。”

    哄么?若是单纯的吵架就好了,现在是他闯祸了,闹出了一个人命来,能哄得住就好了。

    现在每一次站在陶思然面前,他心中对陈眠的愧疚就重一分。

    事情走到这一步,他似乎没有得选择,和陈眠离婚是最好的选择。

    离婚么?

    一想到这个,他的心就搅作一团,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到放手。

    ——

    温绍庭在晚饭时间回来的,他过来时,还顺便带了晚餐。

    “温先生。”方言见到温绍庭,便收起了笑嘻嘻的脸色,端端正正地打了声招呼。

    陈眠斜睨了一眼方言,心底轻嗤一声,但还是好脾气地给温绍庭介绍了一下,“方言,我的助理,这几天就他代替我的工作了。”

    温绍庭嗯了一声,然后走上前,把手里的保温盒放下,又顺手将身上的黑大衣脱下,里面是一件衬衫配了一件浅咖色的V领毛衣,下身依旧是一成不变的黑西裤,这般的搭配,严谨中又多了几分闲适,不会过分的严肃。

    方言把位置让出来,“温先生,您坐。”

    温绍庭便毫不客气地坐下来,“你胃口不好,我熬了红豆粥,现在吃还是等一会?”

    陈眠眉头轻轻皱了一下,狐疑地问:“你回去熬粥了?”

    “嗯。”不咸不淡地应了声。

    “温先生,你现在不是很忙么?”竟然还有闲情逸致亲手熬粥哦?她受宠若惊。

    “那你要不要吃。”明明是一句疑问句,他却神色平淡的陈述着,温漠的眼神落在她小巧的脸上,一动不动。

    “吃。”陈眠敢说不要么?他这大爷一副你嫌弃我就报复你的表情,明摆着了,“不过我想吃苹果酱。”

    温绍庭瞥了她一眼,找到一旁拿过今天早上开封过的苹果酱,动作却顿住了,而后是目光扫在她脸上,淡淡地口吻说:“你把果酱当零食了?”

    早上才开封的苹果酱,这会儿果酱已经被消灭了三分之二,显然,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她吃了不少。

    陈眠舔了下唇瓣,浅浅一笑,很老实的评价,“挺好吃的。”

    她说完这句话,不知是不是看错了,竟然看见温绍庭眼底有一抹浅浅的无奈,稍纵即逝,估摸是她眼花了。

    “这东西虽然开胃,但是你胃不好,不能吃太多。”

    “噢。”陈眠没有反驳,很乖巧地应着,然后抬眸睨了他一下,“那现在可以给我吃了?”

    温绍庭盯着她,发现她此时此刻完完全全像一个向家长讨糖吃的孩子,哪里还有半分干练强悍的劲儿?她那眼底期盼的光,赤裸裸的馋嘴的模样,让他心头蓦地一软。

    将苹果酱递给她,还体贴地把汤匙也送上,陈眠心满意足地吃了两口,就被他夺走了,“行了,吃粥。”

    陈眠:“……”她怎么觉得他像她妈似的。

    偌大病房里,两人旁若无人地一来一往地交谈,言行举止之间都无形透露着某种亲密和默契。

    方言觉得他的存在简直就是多余的,不过他不介意,反而饶有兴致地站在一旁,眸色深沉地在两人身上来回打量,他站在温绍庭的身后,自然是瞧不见温绍庭脸上的表情,然而陈眠的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都落在他的眼中。

    方言摸了摸下巴,不着痕迹地拿着手机对着陈眠偷偷拍了一张照片,当然,温绍庭的后背也落在镜头里,然后他静悄悄地给沈易航微信传了过去。

    【沈总,您觉得老大有什么不同?】

    一句话后面,还配着几个思考的表情。

    沈易航居然马上就回复了他。

    【虽然瘦了残了,但看着有春风拂面的痕迹。】

    方言差点没有忍住笑了出来,原来不是只有他自己一个人有这种错觉啊!

    【我得跟您汇报一个思想工作,老大和温先生有些不同寻常!】

    这一回,沈易航没有回复了。

    陈眠吃完粥,温绍庭马上递给纸巾给她擦嘴巴,她不经意抬眸撞见方言那暧昧的眼神,淡定地收回视线,耳根却有些烫。

    等到温绍庭收拾了东西去清洗,方言这才凑上去,“啧啧,老大,你和温先生到底什么关系?”

    陈眠定定地看了他几秒,蓦地开口:“你想太多了。”

    方言摸着下巴,做思考状,“是么?我怎么闻到了奸情的味道?”

    “方助理,我前几天还有和姚经理联系,她很有可能也会来江城这边工作一段时间。”不咸不淡的语气,赤裸裸的威胁。

    方言压根就不管那些,而是十分八卦地继续说道:“老大,比起袁人渣,我觉得温先生更加靠谱一些,你可以考虑啊。”

    陈眠有些哭笑不得,“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说你这是怂恿我红杏出墙么?拆人家的婚姻,你也不怕遭雷劈啊?”

    “切!”方言不以为然,“你和袁人渣那婚姻不拆才会被雷劈,我说真的,老大,趁着年轻赶紧散了,免得他整天骑你头上作威作福!”

    在方言眼里,陈眠能力优秀又独立,袁东晋那种花花公子根本就配不上她。

    方言还想说些什么,不过见温绍庭出来了,他就作罢了,“温先生,那我先回去酒店休息了,明早我会直接联系宋江到办事处去报道。”

    “嗯。”温绍庭神色温漠。

    “老大,你好好休息,我走了,拜拜。”

    方言离开了,顺手带上了门,病房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陈眠有些无奈地看着方言消失的方向,背靠在柔软的枕头上,随口问:“记者招待会还顺利么?”

    “顺利。”温绍庭从一旁的公文包里抽出两本书递给她,“无聊的话就看看。”

    说完,也没有再看她,转身往沙发那边走,然后拿出了笔记本坐下来便开始忙碌。

    陈眠看了看他递过来的书名,一本是《双城记》,另一本是《百年孤独》。

    她有些无语地望了一眼头顶白茫茫的天花板,其实这两本书她在高中的时候就看了,然而,让她真正无语的,是他给她看这两本书到底是个什么鬼意思啊?

    她侧目望去,在充满消毒水味道的病房里,男人身姿优雅而清贵地坐在沙发上,微弯着腰,目不转睛地盯住他面前的电脑,神情专注而认真。

    以前,陈眠特别喜欢盯着袁东晋工作时的侧脸,那种专注的表情总是能轻易撩拨她的心弦,那是一种倾心的情愫,你仰慕一个人,从心底崇拜而产生的情愫。

    此时此刻此景,她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温绍庭微冷的侧脸轮廓,怔然了许久。

    温绍庭是个敏感且警惕的人,更何况陈眠完全是毫无遮掩地盯住他看,他抬眸转头,中间隔着一小段距离,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四目相对之间,两人都愣了下。

    陈眠用浅笑遮掩住自己的尴尬,嗓音温软,“温先生,你今晚又不回去吗?”

    温绍庭靠在沙发上,看着她的眼睛,低沉的嗓音辨别不出情绪,“你希望我回去?”

    陈眠琢磨不透的想法,浅色的唇抿了一下,随口答道,“你又不会听我的。”

    温绍庭深邃幽暗的眼眸敛藏着某种很深的情愫,缠绕着她的脸扫了一圈,忽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三作两步走向她,高大的身躯投下一道浅浅的影子,笼罩住她。

    两人距离得极近,陈眠的头发全都束成了丸子头,脸颊零落垂着几缕碎发,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她微仰着头,迎上他的视线。

    温绍庭依旧是面无表情,他忽然俯身靠近她。

    在这充斥着消毒水味道的空气,属于女人的香味扑面而来,淡淡萦绕在鼻息之间,分外清晰的味道。

    他一瞬不瞬地锁住她浅褐色的眼眸,深深凝望进去,只消一眼便将她看透,嗓音温漠微凉,“既然不想自己一个人待医院,就别总是口是心非让我回去。”

    陈眠心口一窒,喉咙噎住,捏着书本的手指有些用力地捏住,像是在隐藏某种情绪。

    彼此对望之间,有某种无法名状的情愫,破茧而出。

    她有些慌,有些无措。

    而他,坦然而内敛。

    ——

    一周后,陈眠出院当天,接到了袁东晋的电话。

    “陈眠,爷爷住院了,你马上回来。”

    于是,她马不停蹄地赶上了飞机,直接回了港城。

    港城第一医院心脏内科。

    陈眠在正要抬手推开病房的门,就听见里面传来李敏慧的说话声,“爸,您不能把公司的股份给陈眠了,您又不是不知道她好强,您这么做,以后她若是出了叛逆之心,东晋要怎么办!”

    “股份的事情你不用再说!”老人宏亮的嗓音传来,带着微微的恼怒,听得出来有些情绪有些激动。

    李敏慧冷笑了一声,“您老糊涂,我可不糊涂!我这个事情我不答应!”

    “这个事情用不着你答应!你还没资格管这个!”

    “爸!你知不知道陈眠她都想要和东晋离婚了!您再决意把宝华百分之十的股份给她,以后还不知道她会对东晋做些什么!”李敏慧袁激动了,甚至是满满的不甘心。

    她继续控诉着,“我进了袁家二十年了,全心全力为了这个家,伺候您,您怎么不把股份也给我一分!啊?”

    “闭嘴!”袁老爷子显然是已经生气了,说话微喘,卷带着不屑和讽刺,“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当初用了些什么肮脏的手段走进我们袁家?当年那场车祸夺走了梁薏的命,你自己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若不是看在东晋这个孩子的份上,你以为我会容忍你在袁家这么多年!”

    “爸,您这话什么意思!”李敏慧有些慌了。

    “哼!什么意思只有你自己知道。我今儿把话放在这,当初宝华能起死回生,陈眠功不可没,我现在就算给她和东晋一样多的股份,也不为过!”袁老爷子显然是动怒了,“再者,我已经说得很清楚,只要陈眠生下孩子,这些股份就是属于孩子,当然,你最好确保东晋不会和她离婚,若是离了,又没有孩子,那就不能怨我了。”

    陈眠站在门口冷冷的笑了,她就奇怪,李敏慧怎么听到她想离婚以后会那么激动,原来问题都是在这里。

    她的心口有些凉,袁老爷子明着是在爱护她,实质上,不过就是看中了她的能耐,而李敏慧就更不用说了,眼里只有利益。

    有些事情她不去深究,但不代表她不懂,袁东晋在外花天酒地,袁家的人不可能会毫无察觉,即使每次回家他们都表现得恩爱有加。

    大家其实都是彼此心知肚明。

    愣神间,陈眠听到以后脚步声,迅速收敛了面部的情绪,抬手敲了敲门,顺手推开,“爷爷、妈。”

    “小眠,你回来了啊,来来,来爷爷这儿坐。”袁老爷子见到陈眠露出慈祥的笑,抬手招呼她过去。

    陈眠眉眼温浅,经过李敏慧的时候,余光瞥见了她眼底的愤愤恼怒,眸色微凉,心地微沉。

    “爷爷,您还好吗?怎么好好的心脏又发病了?”

    袁老爷子握着陈眠的手,轻轻拍了下,“人老了就这样。”顿了顿,他发白的眉一皱,“最近怎么瘦了这么多?工作很辛苦?”

    陈眠浅浅一笑,“最近有些忙,没关系。”

    这时病房的门再次打开,袁东晋穿着一件黑色大衣,额前的发有些凌乱,一身风尘仆仆的模样。

    “爷爷、妈。”他打过招呼,视线落在陈眠的身上,心头涌出某种翻滚的情绪。

    他长腿迈开,踱步至陈眠的身畔,低头看了她一眼,发现她比上一次见面又瘦了许多,脸上的神色还很憔悴,唇色也有些泛白。

    刚抬起手,想要摸下她的脸,“脸色这么差?不舒服?”

    陈眠却堪堪避开了他的手,和他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脸上带着几分冷然和疏离,“你的手凉。”

    袁东晋听着她语气淡漠解释,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之中,脸色微微变了一下。

    袁老爷子自然是把两人的举止瞧在了眼底,老沉深邃的眼眸敛着深深的光,但却不动声色。

    袁东晋扯了下唇,“爷爷,陈眠刚从下飞机就赶过来了,要不我先带她回家休息,晚点再过来看您?”

    “好好,去吧去吧。”袁老爷子自然是乐见其成。

    ——

    坐在豪华舒适的轿车内,陈眠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变幻的风景出神,脑子里忽然涌现出袁东晋和陶思然抱起一起的画面。

    即使相隔多年,这两人依旧是这么深的感情啊。

    看来,她真的是,很恶劣。

    她这种人,放在电影里,就是那种恶毒女配,不择手段拆散了男女主角的那种人人唾弃的女配。

    “在想什么?”忽然,男人低沉的嗓音灌过来。

    陈眠楞了一下,清醒了过来,她摇下车窗,寒冷的风灌进来,扑在脸上有些凉,有些冷。

    袁东晋侧目打量了一下她削瘦的侧脸,眉宇皱起,他把车窗升了起来,不悦的口吻有些不容置喙的霸道,“天气冷,会容易着凉。”

    陈眠弯唇笑了一下,是兀自自嘲的笑。

    若是换做以前,他这么对她说话,她肯定会感动好长的时间。

    然而现在,她不需要了。

    在她需要的时候,他不在,他不屑给予,现在她不需要了,统统不要了。

    “袁东晋,我们认识多少年了?”

    陈眠白皙的手指覆盖上冰凉的玻璃车窗,那冷冰冰的触感让她脑子很清醒,她侧目望去,对上他深沉难辨的瞳眸,唇边的笑意温温浅浅的,她发现,褪去放浪的外衣的袁东晋,如此令人猜不透想法。

    时间,终究是让她再也无法了解他,曾经的默契早已销声匿迹,他们之间自从成为男女关系那一刻开始,就已经走向了世界的两头,彼此的距离越来越远。

    袁东晋有些心慌,她是知道了什么了,一定是。

    “十几年了。”他默了片刻。

    陈眠收回视线,盯着路的前方,淡淡的呢喃道,“是十三年六个月零三天。”

    袁东晋身体猛地一僵,随即淡淡地笑开,“你的记忆力真是一点也没有消退,过了那么久,还记得那么清楚。”

    “是啊。”陈眠轻轻地感叹着。

    若不是她记忆好,又怎么会将他曾经给过的一丝丝温暖反复咀嚼煎熬走过这么久,若不是她记忆好,又怎么会记得他为陶思然掏心掏肺的好?

    如果她能笨一些,健忘一些,是不是就可以不用那么辛苦了?

    别人不是说么?蠢笨的一些的女人总会比较幸福。

    两人回到公寓,陈眠打开灯,率先走了进去,明明他就在身后,但棉拖踩在木质地板上,她竟然也能听到啪啪的拖沓声,这个房子太大了,大得让人感到寂寞。

    忽地,腰间多了一双遒劲的臂膀,男人温热的胸膛紧紧贴着她的后背,不等她反应过来,袁东晋已经用力扳过她的身体,低头攫住她的唇。

    一切来得太过突然,根本容不得她去避开。

    他像是在确认着什么,害怕着什么,用力的吻着,温热的舌头强行撬开了她的唇齿,在她温软的壁腔内横扫四方。

    陈眠挣扎了几下无果,索性任由他去了,她安安静静的睁着眼睛,温凉的眼睛没有任何情愫起伏,她就那样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的眉眼,身体冷得有些麻木。

    袁东晋触碰上她的味道便停不下来,想要深入,要汲取更多,往更深的地方去。他吻的很用力,汹涌而霸道,不留余地。

    然而,渐渐地,他感觉到了不对劲,他的热情,得不到任何的回应。

    他掀开眼眸,陈眠琥珀色的浅眸是一片温凉的寒意,清醒而决然,撞得他心头狠狠一震,唇瓣离开她,呼吸有些凝滞,有些冷。

    “陈眠……”他微哑的嗓音,深沉得晦涩。

    “袁东晋,我很冷。”陈眠看着他,一字一顿的说,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木然得可怕。

    袁东晋伸手将她扣进怀里,解开大衣将她裹住,“很冷吗?我去开暖气,嗯?”他吻了吻她的发顶,有些怜惜。

    陈眠脸颊贴在他的胸膛上,隔着衣服听着他的心跳声,木然而呆滞,“没用的。”

    他像是察觉到什么,扣住她腰肢的手臂不断的用力,仿佛只有这样,她才安安全全呆在他的怀里,“你太瘦了,得养胖点,这样就不怕冷了。”

    陈眠的眼睛有些酸涩,心脏也是隐隐的涩然,一阵一阵绞着,然而她却没有眼泪,也许,她真的是木头做的,流不出眼泪。

    “袁东晋,你知道没用的,我心冷了,你懂吗?是心冷!”她平平静静的嗓音,轻轻漾开在微凉的空气里,割伤了他的每一寸神经。

    心冷。

    两字诛心。

    “陈眠,我们谈谈,好不好?”他抱着她,头埋在她的脖颈上,用力嗅着她身上的馨香,他想要给她温暖,然而她却像是一块冰,怎么都捂不热。

    陈眠轻轻一笑,淡淡地说:“谈什么?谈你为什么会带陶思然回到这个家,谈你为什么会和她上酒店,还是谈,你们在蓉城如何旧情复燃?嗯?”

    当真相被撕开,血淋淋的事实,谁也无法逃避。

    她不想忍着了,累了,卷了,既然他不愿意主动,那么就由她来当这个刽子手。

    她的字字句句,不重不轻,狠狠砸在他的心头之上。

    意料之中,又猝不及防。

    果然,她都知道了,都知道了。

    明知道这一切会瞒不住,但到了此时他才明白,原来她什么都清清楚楚,只是一直没有说。

    自欺欺人,从来只有他。

    “陈眠,你别这样,好不好?”她太冷静了,冷静得可怕。

    一直以来,她都冷静自持,但从未像今天这般冷血,仿佛是一切都进不了她的眼,碰不到她的心。

    “嗯?你不是要谈么?”她眯着眼睛咯咯地笑了起来。

    突兀的笑声,清脆得令人毛骨悚然。

    然而,在她笑声之后,伴随着一阵电话铃声欢快地呼叫着。

    不是她的手机,是他的。

    偌大的客厅里,那铃声一遍又一遍地唱着歌。

    袁东晋莫名松了口气,把陈眠放开,掏出手机那一瞬间又猛地僵住,浑身动弹不得。

    思然二字,像是一种魔咒。

    陈眠抬眸凝住他沉郁僵硬的轮廓,浅浅淡淡地笑,浅色的唇瓣挽起一道优雅而嘲讽的弧线,“怎么不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