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四中文网 > 少将军滚远点 > 第五十五章,垂手可得当感恩

第五十五章,垂手可得当感恩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最强战神渡劫之王天下第一万族之劫重生之都市仙尊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妖夏

一秒记住【四四中文网 www.44zw.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萧护上山后,房安国将军的人回去告诉他。房安国亲自过来,他对谭直以前的印象是这老家伙难说话,今天听说他居然肯放大帅上山?

    房将军得来看看。

    谭直见他过来,面无表情。房安国啼笑皆非,以前他就是这个样子,才不敢对他多说。可今天,房将军认为两个人之间亲切不少,带笑道:“大帅走了多久?”

    “大帅?在哪里?”谭直诧异,再沉下脸:“你没看圣旨吗?现在没有大帅了,只有反贼。”房安国不知道气好还是笑好,见谭直一本正经的,房安国忍不住也恶声恶气:“你还想瞒我?”谭直一把揪住他:“你敢诬陷我?”他眨眨眼睛:“你敢乱说,我就说是从你那里上山的,我还有人指证。”

    “我怕了你。”房安国也知道他是怕走露消息的意思,可又气他不愿意告诉自己。人家都不当自己是一回事,自己还凑上去也无意思。

    房将军挣开,往外面走:“好好,我不过是来交待交待,我怕你放走他!”谭直笑了,还打了一躬:“我送将军,将军,你我都要小心着,别放走他。”

    下山来,房安国好笑,再气谭直不和自己交心。回去就写一信给田品正泄愤:“死脑子的人活泛起来。”

    田品正看过一笑。他正焦头烂额,只心中一松,竟然没时间为这事喜欢喜欢。才放下信,又有一个人来回话:“郡王们又打起来了。”

    “让他们打!”田品正咬牙。他新收到的消息,韩宪王等人在搜查萧护途上遇到,偷偷摸摸就能打起来。

    田品正心想,我管不了,我只管自己一摊子还来不及。

    韩宪王等人休整过后,搜查萧护不到,就怀疑各入山口。这附近最近六个入山口,个个说没看到。不然就张三问李四:“你见到了?”李四说:“你才看到!”在郡王们帐篷里就吵得不可开交。

    房安国肚皮快笑破,又怕他们中有人听郡王的话,在山里寻找萧护。等他们出来后,一一拜访,余下的四个人,两个夹枪带棒说话:“当我不知道,你和老谭搞的什么鬼,竟然不带上我!”

    这就是也存心放萧护的人。

    郡王们当时兵败不大清楚,又对这里地形不了然于心。守这里的人却知道,大帅好几万人忽然不见踪影,还能去哪里?

    不是人数少,八万多的人不可能一下子不见。

    余下两个,一个早投韩先宪王,一个还看风向。六个人里四个人齐心,房安国可以安心。一一知会大家小心那一个投郡王的,放心回葫芦口。

    早几天的江南,绿意上岸边。春风中鸟啼,悄悄儿的红也肥绿更瘦。沿江而下五十只大船,三百只护送小船的船队是最惹人注目。

    而船上人看这里,江面开阔,一带清风一带秀水,两岸青山绿岭隐隐而出,竹树扶疏,掩映桃红杏闹。

    船上人随着心情好起来不少,也有担心:“岸上还会打仗吗?”为护自己这些人,岸上不时要打一回。

    忽然,江面上有什么飞快而来。再看,是无数黑点。黑点多了,杀气扑面而来。再看,船上士兵们示警:“请回船舱里去!”

    “快快,请安坐,凡事不要慌乱。”

    每船都有军官,亲自上船头观看,见黑压压几十只大战船。那船,可比自己这船大得多。而船上都有一面旗帜,在风中展开,上面一个大字“萧”。

    军官们都大喜,又不敢掉以轻心,再看,对面船上有人打旗语:“我是江南萧家,来接京里船只!你们是吗?”

    这下子沸腾了,回船舱里的人又允许上船舱上来,好似过年一样的喜欢。大船到了,每个船上的人,全拱手行礼,齐声而呼:“江南萧家迎接来迟,请乞恕罪!”

    “江南萧家迎接来迟,请乞恕罪!”

    “江南萧家迎接来迟,请乞恕罪!”

    大呼了三声,水面上鸟儿都震得不敢落脚,扑腾着翅膀寻别处去落脚。

    京里来的船只上人人热泪盈眶,他们是或前或后,声音参差不齐,挥泪回应:“不晚,不晚,来得好!”

    从京里出来的心,都安定下来。

    余下的这几天,更见两边河岸上人家悠闲自在打鱼行路,不像前半程路两边几无人家,就有,也是行路匆忙,面色焦急。

    悠闲的,带着船上人也悠闲起来。

    后面几天,行得很是舒畅。又有绿水红花可看,仿佛桃源一般。

    一早起来,萧家客厅上坐满了人。四姑老爷自从京里回来就处处充当主角,端着他新得的紫砂小茶壶,是他说了又说的话题:“……那尚书见我去,敢不客气?到底我是大帅的亲姑丈,嫡亲的姑丈……”

    五舅老爷和三姑老爷全在这里,就是叔公们也在,大家全心不在蔫的听着,不时嗯哪几声。

    萧老帅在书房中,抬眼看外面天色碧沉,正是春末夏初好时光,他却面上一暗,心事重重。

    他接到萧护命宋冲之先送回的离京消息已有五天,随即派出水军去,第二天又接到护送的人打前站送信,就天天望眼欲穿盼着到江南来的人。

    中午心绪不宁,也是一个人用饭。才端起饭碗来,见跟来的一个叫留守的急步过来,老帅心头一跳:“到了?”

    “船再过二十里,就到码头。”

    老帅把饭碗一丢:“走。”才走到正厅口儿,见用饭的亲戚们也都出来。老帅很想劝他们先用饭,再一想自己着急别人也着急,就没有劝。

    萧老夫人也急匆匆而来,夫妻相见,老帅面色更沉,老夫人唉声叹气:“不是我不带来,你儿子不给我孙子。”

    “你就该打到他给你为止!”老帅生气的道。

    从老夫人空手回来,萧老帅就和她夫妻在置气,倒不分房,不过出来进去没个好脸色。他的孙子,他的谨哥儿,听萧老夫人回来说得眉飞色舞,又说得眉开眼笑,萧老帅就气不打一处来。

    都见过了,就自己这当祖父没见过。

    谨哥儿?不用他们说也是又大又黑的眼睛,又直又挺的鼻子。这还用他们回来说?老帅此时对萧老夫人语气也一般:“你不用饭,去作什么?”

    “也许孙子在船上。”萧老夫人有希冀。

    萧老帅一盆凉水浇过去:“不会的。自己的儿子自己能不知道?他怎么舍得离开谨哥儿。”见萧老夫人快要落泪,老帅叹气:“你用饭吧,你这几天担心儿子也没有好生用。在码头上要是见不到孙子,你必然要哭,我倒心烦。去吧,”

    老帅温和起来。

    萧老夫人这就要哭出来,用帕子堵住嘴呜咽:“全怪我一时心软,以为接老帅再同去……”哪里知道刚走,京里就出事。

    老帅摇头不能看,又心急去码头,当先走出去,亲戚们跟上。五舅太太想老帅说的也对,姑奶奶要是在码头上大哭,让来江南的人看着也不好,就劝萧老夫人回房的好。

    码头上,老帅早到了。对一江碧水,老帅心潮澎湃。他想儿子,也想孙子,也想媳妇十三娘。面对青山绿山,老帅心中很不是滋味儿。

    他一生戎马,就换来儿子被逼出京;萧家数代苦战,就换来皇族还不满意?老帅浓眉耸起,陡然不满意起来。

    不能让青山绿水长存的,就不要当皇帝。

    正想着,见江面上大船现身。老帅点一点头,水面上又飞鸟似划出十几只中等船只,船上有人打旗语,引着大船一只一只停下来。有十几只船全是秦乱的,他们抹一把汗水,自己吐舌头:“幸好在京里舵把子不让惹大帅,还真不是他对手。”

    萧家派出几十只水军忽然出现在视线里时,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而见他们船大,却又行得飞快,让久吃船上饭的秦乱兄弟们也虚惊一场。

    现在到了,他们看码头上。

    整齐的士兵们林立,码头则大得足以同时停下上百只大船。这要多少士兵才能护卫好?可偏偏萧家就有这么多的人。

    正中,一个人玄色衣衫,江风吹起衣角,好似吹动英雄豪情。只这一个人独在中间,不用问,只怕是萧家老帅。

    越远,越看得出气势过人,非同小般。

    近了,只看他浓眉厉眸,让人不敢直视。

    有人搭跳板,全是几丈宽,不比地上小路差。

    军官们先下来,来见老帅跪倒,一个一个地报:“奉大帅命,送姚兴献将军、鲁永安将军家眷到此。”

    “有夫人亲戚在此。”

    “京中玄武军二队士兵们家眷在此。”

    “京中玄武军三队士兵们家眷在此。”

    老帅又惊又喜:“兴献的孩子,嗯,我记得他是一男一女,快把哥儿姑娘送来我看。”有人带罗氏过来。

    罗氏从丈夫口中,对老帅一直景仰,认真用目观看。见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有一把不长不短的好胡须,因江上风大,手不住抚着。

    他气势轩昂,在一堆人中也如鹤立鸡群。猛一看,和大帅十分相像。

    萧老帅则看罗氏,他知道姚兴献当年是为追求不到邹家姑娘而到军中,后回京娶亲,老帅也为他喜欢。见一个年青妇人,比慧娘大些。

    才想到这里,老帅暗自伤心。他最近见到年青妇人,就会想到自己媳妇;见到小小孩子,就会想到自己孙子。

    儿子萧护,自然是天天在心里。

    他不看罗氏是不是美貌,只看罗氏是个贤惠面相,就放下心。笑呵呵过来,正要说话,见罗氏身后转出两个孩子,大些是姑娘,今年已七岁;小的是男孩,今年五岁。老帅本是强打起来的笑容,儿子受难,老子伤心。但一见则笑得发自内心的欢喜:“来,你是姚兴献的儿子保哥儿吧?”

    保哥儿抬头,天真的问:“你怎么知道我叫保哥儿?”

    罗氏嗔怪地道:“这是老帅呢,父亲最敬佩的人。”带着儿女们跪下来。老帅忙道:“请起,快起来,总算把你们盼来了。”

    这一语说完,罗氏落下泪水。她出自京中官宦之家,熟知礼节。初上船那几天,心中对萧家是有怨恨。怪萧家勾走自己丈夫魂魄,不然全家人还在京中团聚该有多好。

    后来见水军大船威风的来接,想到萧家心意诚真,难怪丈夫在玄武军中不肯回来,罗氏心思又自己转回来不少。

    此时听老帅说盼着自己来,罗氏想到自己不知去向的丈夫,泣道:“请老帅帮帮大帅他们,他们实实在是冤枉的。”

    自己先愣住。

    怎么一出口,竟然是这么一句。

    罗氏一直一直是从没想大帅是不是冤枉,只是想丈夫为什么不为儿女想想而要离开。自己的话让自己清醒了。她恍然大悟,原来大帅是冤枉的,自己也存在心中。是啊,丈夫要跟大帅走,也有怕他留下来让人冤枉的心思。

    一句话把自己点醒的罗氏仰面对着老帅流泪,这才说了一句感激的话:“多谢老帅收留我们。”老帅红了眼圈,这个沙场上也很少流泪的硬汉子,在此时只是心酸。掩饰地扯过保哥儿抱在手臂上,再扯过姚兴献家姑娘,对罗氏道:“快起来吧,虽天暖,水边儿石头上凉。快随我回家,夫人在盼着你们。”

    罗氏身后又走来十几个孩子,全怯生生看着老帅。大些的,那十二岁的孩子领先行礼,别的孩子们一起叩头。

    老帅没见到亲生孙子,却见到这么些孩子。听罗氏说父母不忘君恩,留在京里,老帅很是安慰,这些人很是信任自己。

    就让他们跟着走。

    一回身,老帅愣住。

    码头上船只上人全都下来,有士兵维持,又同到江南互相需要扶持,他们下来也很有秩序。分一排排密密麻麻跪下来,不少人流泪:“感谢老帅收留我们。”

    水边长风,再一次把老帅泪水催出来。他强忍住,堆起笑容:“呵呵,都起来,跟我回家去,夫人在盼着你们。”

    对跟的人道:“先回去告诉夫人,她准备了几天的接风酒宴可以摆上了,我们到家就吃,不爱等。”

    跟的人含笑:“才一见到船,就让人回去。而老夫人是听到信的,只怕早已摆上。”话音才落,就见管家来了一个,下马笑道:“老夫人让我回老帅,接风宴已摆好,码头上不要多说了,回去慢慢说话不迟。”

    来的人都听在耳中,不少人哭,不少人在心里认为自己来对了,看看萧家安排得多好。

    四叔公喊老帅:“快来看我曾孙女儿。”老帅还是不放保哥儿,像是舍不得丢手,一手抱着他,一手还扯着姚兴献女儿映姐儿,没过来,先满面春风:“一定是个好的。”

    先看到若荷和秀兰。

    萧西爹娘和秀兰家人也在这里。对着老帅也笑逐颜开:“我们孙女儿。”

    秀兰家人笑:“我的外孙女儿。”

    梁妈妈则笑得合不拢嘴,抱着自己的孙子:“老帅,这是我的孙子。”

    三个孩子差不多大,一色一式的小襁褓,大红,上绣金线牡丹,男孩子的是绣鲤鱼。若荷和秀兰争着告诉老帅和家人:“大帅和夫人的恩典,谨哥儿的襁褓也是这样的。”

    老帅毫不掩饰自己的失落:“我还没见过呢。”

    四叔公怕老帅伤心,故意逗他笑:“来来,我这曾孙女儿给你看几眼。”老帅忍不住一笑,四叔公和他感情最深,四叔公喜欢,老帅也就喜欢了。

    见吕氏等人都没有回来,这里也不是多问的地方,老帅先道:“回家再慢慢的看。”

    车,也是准备好的。当下赶出来,倒有几百辆。萧家准备得这么齐全,可见是早有准备。来的人在车上也夸赞着,又把大帅夸上一回,再思念自己家里跟随大帅去的人。

    罗氏在车里不住地看外面,自己儿子在老帅马上,这一会儿和老帅有说有笑,想必童稚幼语,老帅不住大笑开怀。

    映姐儿与父亲聚少离多,也早就不难过。对母亲道:“看外面花,母亲,明天给我买花儿戴。”罗氏答应下来。

    儿女们不再为父亲啼哭,罗氏也放心不少。

    萧西娘一定要让秀兰和自己坐在一起,抱着孙女儿左看右看,再把秀兰喜滋滋儿的看了又看,商议似的道:“我找了两个奶妈呢,你回去看好不好,你的奶水可足够吃?我给你备下好些下奶的东西,就等着你回来呢。”

    又想到萧西的哥哥萧东,萧西娘不再是伤心,反而喜欢地道:“等姐儿到百天,去拜拜大伯伯吧。”

    秀兰含笑:“娘,明天就去拜他。萧西说过,以后我们的孩子全有大伯一份。”萧西的娘感动的落了泪,忙不迭地答应:“好好,秀兰呐,你是个好姑娘,我们家有福气才有你这样的媳妇。”

    秀兰是笑着落泪:“娘,是我有福气,到这样好的家里。”婆媳两个人对着流泪,看着孩子,又都喜悦万分。

    萧北娘梁妈妈更是把个孙子爱到心窝子里,对着他粉粉的脸蛋子看不够:“看,和萧北小时候一个样子,若荷呀,你以后有气生了,这也是个打小儿淘气的。”

    这个孙子就是有些瘦。

    若荷笑着,耳朵则往外面听。忽然道:“娘,停车。”她喊得急,梁妈妈忙让停下来。见若荷下去,奔到四叔公车前喊:“四老太爷,孩子饿了。”

    车里是有孩子哭声传来。

    四叔公和妻子在车里,还有萧拔的娘在车里抱着孩子。正在说:“这是饿了,快去后面车里喊奶妈来。”

    听若荷喊,都奇怪地伸出头。见若荷果然在车外,四叔公忙让人停车,见后面自家找的奶妈也赶过来。

    他们都想看孩子,太喜欢,竟然忘了让奶妈同坐车上。若荷伸手先接过:“还是我来吧。”用马车遮住身前,熟练的喂起来。

    她身后,四叔公,他的妻子,萧拔娘,赶来的萧拔的爹,都泪湿了眼眶。秀兰也过来,又喂了一气,孩子在她们怀里吃了一个饱。要睡时,萧拔娘接过来,想想给奶妈:“你多抱会儿吧,这样熟悉些。”

    孩子一到奶妈怀里,就哇哇大哭起来。

    哭声响亮的,走在最前面的老帅也受到惊动,见有车停下来,让人来问出了什么事。

    若荷和秀兰正在笑:“不妨事,让姐儿看熟了面孔,她就不哭了。”

    大家上车继续走,四叔公双手按在拐杖上,对萧拔娘道:“备厚礼,要厚厚的,给萧西家的萧北家的送去。”

    “可是的,路上多亏有她们喂着。看我们这姐儿吃得多胖,比她们两家的孩子还要好呢。”萧拔娘又拿帕子拭泪水。

    三个孩子放在一处,明显萧拔家姑娘胖于另外两个。

    四叔公道:“所以老三跟着大帅去,你们都不用多想什么。我们萧家就是人心齐,就是这样!”他加重语气,严厉的说最后一句。

    萧拔娘点头:“我知道呢,他跟着大帅,我心里不担心,我喜欢。”四叔公的妻子牙齿没了一半儿,扁着嘴笑:“兴许明年再送回来一个,是个带把儿的。”

    这一行车队进城,浩浩荡荡,车里的人往外面看,四月里天,桃花夹岸而开,绿柳斜带细腰。不时有黄莺儿叫上几声,醉到人心里去。再下船上车,更见细草碧绿,生得自在。

    这是一个没有受过战乱的好地方。光看一眼,就觉得身心全舒展开来,让人心头喝小酒似醉着。

    不及细看,车到萧家门外,全在萧家门外停着,也放不下。先停十辆车,有丫头家人请进去,直接接风宴上坐好,再接别的人。

    大家不慌不忙地,半个时辰后全都坐下来。萧老帅和萧老夫人走出来,在当地团团一揖:“你们来,真是太好了。”

    来的人也起来还礼,一时间椅子响桌子动,也压不住这人心中热闹。大家都道谢:“多谢老帅给个安生地方。”

    来了上千的人,酒宴全摆在萧家园子里,一些女眷在最近厅上。碧桃花下,开酒宴;流水白石边,也开酒宴;杏花红闹下,也是酒宴。

    这种情景,无边的迷人。

    又见老帅和萧夫人热情客气,都心里暖烘烘,处处是感激。

    才过三杯,见外面进来不少人。头一个走的,是苏云鹤。他们陆地上来,绕路走才到城外。有人等候,和前面来的两万人扎营在一起,酒肉是城里大小铺子里订的,流水般送过去。又传老帅话:“府中有酒,军官们分批进城来相见。”

    头一批来的,自然有离家一年多的苏云鹤和廖明堂。

    在城门外,廖明堂先打量。见城门高耸,想是历年又加高,比别处要高。守城门的人却不是精神抖擞的,而是老兵懒散地抱着兵器在日头下面打盹儿。

    好一派闲暇风光。

    苏云鹤则欢快地大叫:“葛五叔,我回来了。”一个老兵懒洋洋,半点儿动的样子都没有:“是苏表公子,听说您和大帅在京里发财,怎么舍得回来?”

    这葛五叔面上有几处伤痕,一笑更狰狞。

    苏云鹤对廖明堂笑:“这是跟姑丈的兵,就是太爱吃酒,一直不升官。”葛五叔瞪瞪眼,这一瞪眼,精光四散。廖明堂才拱手,苏云鹤笑:“这位是大帅表妹夫,四姑老爷的得意女婿。”

    得意女婿这话,是苏云鹤背后起的。四姑老爷在的时候不敢提,四姑老爷一走,苏小弟岂能放过,就天天在嘴里喊。

    葛五叔倒站直,认真的行了三个礼:“有礼了。”

    苏云鹤再带廖明堂等人往里走,冷不丁旁边出来一个少女,她走上前来,就香气扑鼻。提一个小小绿柳编篮子,送上几枝子茱莉花,娇声道:“是苏公子,公子,自从你不在,我的花可就没有人买了。”

    她粉衣青裤,着木屐,走几步当当作响,娇声软语,廖明堂听不懂,却觉得好听。

    “是呀,我们的花就没有人买了。”屋檐下又走出来几个少女,全是光着脚,雪白生生的。廖明堂和军官们才要笑,见苏云鹤一挥手:“明天我家里来拿钱吧。”少女们喜笑颜开,争着送上自己的花,为苏云鹤簪衣上。

    “还有后面,是我的客人。”

    少女们又拥上来,七手八脚把廖明堂等人衣上也簪上。那手臂白生生儿,雪白皑腕;面容俏丽无双,容光照人,又娇笑:“好看的喂?”

    大家嘻笑着才要打马,见前面一座酒楼,二层高,挂酒幌:“神仙也醉居”。

    颠颠儿的出来一个肥胖掌柜,手中还握着算盘,高声笑问:“苏公子凯旋归来,这庆贺宴先为你备下吧?”

    “备吧备吧,明天我包圆儿,不许再来客人。”苏云鹤大大咧咧一挥手,廖明堂取笑他:“难怪叫你纨绔。”

    这作派,说别人是纨绔,一定对不住苏表弟。

    苏云鹤还没有答话,前面几间绸缎铺子里全出来人,一个一个绸衣在身,看样子也全是掌柜的。都高声争着问:“新来的蚕丝锦,”

    “月华锦,”

    “小店寸金寸布的波斯红染到了,”

    军官们在马上笑得前仰后合。衣上花香,行人问候,吸一口气,征战的疲乏就全都不在。

    苏云鹤的回答,就是再次大大咧咧一挥手:“给我和客人们一人两身衣服。”就打马从铺子门外走过。

    街上繁华热闹,他们就不敢行得太快。三三两两的走过去,就见各家门外都有伙计们高唱:“白袍将军爷,身高九尺,腰围四尺四寸三分……”

    白衣军官愣住,对着自己腰围看看,吃吃地问:“你怎么知道?”

    伙计哈腰,赔笑:“小人九岁就学徒吃这行饭,用眼睛一看就知。”而对面的铺子伙计,把廖明堂的身高肩宽全报出来。

    军官们全呆住。

    这是什么功夫?

    只看一眼就能知道。

    苏云鹤不禁得意:“哈哈,呆了吧?这全是我们江南的老店,姑丈还在这里定衣服呢。”再催促:“走吧,家里一定有好吃的。姑丈的好酒,我三岁时埋的那上百坛子酒,可以给我一坛子喝喝吧。”

    “你三岁?”廖明堂忍俊不禁:“三岁就要酒吃?”

    苏云鹤白眼他:“不行吗?我能着呢。”

    带他们到家,一路进来。下了马,揽过廖明堂肩头:“来来,新姑爷进门,我得侍候着。”廖明堂现在都不敢惹他,好一张笑脸儿给他:“你可不许劝我酒。”

    “我只灌你。”苏云鹤路上对廖明堂很客气,此时是面上更客气,手揪住廖明堂往里走。到大门上先对守门人展开大大的笑脸,手指廖明堂:“哈,四姑老爷家的得意女婿。”

    守门的人忙跪下来请安:“见过姑爷。”一下子跪下来好几个,就是门内行走的家人们听到,也一起跪下来请安。

    这整整齐齐的江南世家气派,廖明堂慌了手脚,忙摸怀里要给赏钱,盔甲内却没有银子。他尴尬的不安着,问身后同来的人:“有银子没有?”

    同来的军官们忙掏钱,捣蛋的苏云鹤又是一声:“哈,等会儿给也行。”推着廖明堂进去,他是熟门熟路,军官们和廖姑爷头一回来,都目不转睛看着。

    影墙高大,又正是夏初季节,无数绿油油的蔓藤绿叶随风,枝条儿轻舞。看下面的根茎,都有手臂粗细,是有年头儿的东西。

    光这一个蔓藤根茎,先让军官们大开眼界,再就凉风习习,自然上身。

    甬道,在日头光下细看有斑驳,是常年雨水冲洗而得。只到这里,就听到笑语声隐然,酒香一缕,随风而来。

    耐心去寻时,竟然找不到出自何方。

    苏云鹤大喜:“这是好酒,比我埋的还要好。”带着军官们更走快些。直到老帅面前,先把廖明堂一推,笑道:“姑丈,我把四姑老爷的得意女婿带来了。”

    廖明堂都快晕了头,跪下来就在石板上叩头,老帅是走上几步也在厅外。听到一个沉稳而温和的低沉嗓音,一出口让人心头一摄。又两只有力手臂扶住自己肩头:“好孩子,起来让我瞧瞧。”

    老帅却是见过廖明堂的,不过当时他官职还小,也没有露锋芒。直到大帅萧护来信,说三表妹许给廖明堂,老帅才细细回想,开怀一笑:“是他,我还记得。有一回在校场,忽然大雨,新兵们都有躲雨的意思,只有他带着自己小队毫不躲闪。啊,这是个好孩子。”

    见大帅伸手扶自己,廖明堂脑子“嗡”地一下子就更晕了。他是在老帅手中到的军中,才到没多久,老帅就离开,少帅接位置。后来要成亲戚,廖明堂就一遍一遍回想老帅当年在军中,想来想去把老帅深刻在心上,今天要见到他,早就激动得不行。

    他就势起来把老帅看一眼,这一看,廖明堂欢喜地道:“老帅,您还是当年模样啊。”他不顾尊卑,扶住老帅手臂笑容满面。

    萧老帅见他真情流露,笑容更深。让人:“取我的宝雕弓来赏给他。”林三姑娘也在座,对母亲四姑太太依一依,很是喜欢。贺二姑娘却眼馋,对萧老夫人嘟一嘟嘴儿:“舅母,”为儿子媳妇孙子忧愁的萧老夫人也笑容可掬:“必然有小余将军的。”

    外面廖明堂又见过自己岳父,四姑老爷得意之色全在面上,不用苏云鹤,亲自带着女婿来认亲戚。

    萧家的:“三姨丈,五舅老爷,叔公……”

    再是自己林家的亲戚,大伯叔叔堂伯表叔一路下来。四姑老爷原是蒋家的孩子过继到林家,又去拜蒋家。

    别的军官们都坐下来几杯酒下肚子,拿着杏花闹酒时,廖姑爷还在到处叩头。叩一个收一样东西,手上早就捧不下。苏云鹤想姑丈老帅为表哥一定有伤心的,但今天大家来,姑丈不能当众伤心。就为解老帅忧愁,寻了个大袋子来,跟在后面帮廖姑爷收东西。

    五舅太太早就在厅上把儿子看了一回,见他长高不少,健壮不少,肌肤没有在家时白,却有大人样子,抿着嘴儿笑。

    舒心畅意时,和五舅老爷交换一个眼色,五舅老爷也笑得嘴微张着,手掂一杯酒看着自己长子。

    云鹤在随护哥走以前,还有一件尴尬事情惹自己生气。现在看他一举一动全不带稚气,五舅老爷欣慰地想,还是外面能磨练人啊。

    不仅把儿子出息了,就是四姑老爷?五舅老爷忍住笑想,四姑老爷从京里回来以后,竟然大变一个人。

    他不风流让全城名士都跌破眼镜不说,居然回来三天后,斥责林家一个侄子,命他:“岂知风流不好乎?”

    据说三姑老爷当时在场,没坐稳,直接从椅子上摔下来,当晚回家喊来治摔打的医生推拿半天。

    还有四姑老爷见天儿吹嘘:“六部里算什么!哪个见到我这大帅姑丈不客气?好茶得先泡给我……。”

    这威风劲儿。

    四姑太太和回来的人,包括跟去的奴才都敢吹几句:“宫里大啊,太妃娘娘请我们姑太太,我有福气跟去,御花园里逛了半天。”

    一个奴才都敢说这样的话?岂不让五舅老爷大动心思。再加上眼前虽然江南美景,可舅老爷想萧护了。

    护哥幼年时的真实父辈,应该是五舅老爷。常年在外的老帅,做不到天天教导儿子。五舅老爷陪着萧护从襁褓中到长大,甚至于还陪他去嫖院子,为他开青楼蒙。萧护,在五舅老爷心里是长子般的地位,这是他妹妹的唯一孩子,怎么敢不疼?

    萧护疼爱表弟,也是与疼爱舅父离不开。

    看一眼杏花笑,舅老爷心头扯动一下,护哥,你可好不好?他慢掂酒杯,人在江南,心飞去全国各地寻找萧护身影。

    廖明堂,已叩到女眷厅上。叩男人们的头,就叩了不下上百个,叩得廖姑爷晕头转向,还得记住什么人叫什么,实在难为他,不比打一场大仗轻松。

    而苏云鹤手中的袋子,又换了一个。

    他们所到之处,有苏表弟帮着,受头的人手上扳指、腰上玉佩,由着他们拿。快比蝗虫还蝗虫。

    “这边,来给舅母叩头。”四姑老爷总算可以把这一个得意女婿显摆在人前,他也早弄清楚,自己一团欢喜,其实还是为帮了萧护,给了舅兄老帅面子。

    这就得意领来见女眷。

    萧老帅为儿子烦心已久,今天见到他们乐,也笑得不行。老帅也凑趣儿,打发一个人让厅上来说:“新姑爷进门,可不能简薄。”

    萧老夫人见丈夫总算有个开心样子,更要让他更喜欢。见廖明堂一个头叩下来,先笑道:“赏,金钱三千。”

    廖明堂早就喜欢糊涂了,算一算今天一堆头叩下来,发了不少财。第二个就“砰”一声下来,听舅母萧老夫人笑:“赏,五千丝绸。”

    “砰!”又一个。

    “珍玩一对!”

    女眷们全在笑,苏云鹤在这热闹中,忽然神伤。表哥在哪里?可曾衣食缺少。他真的大了,不是帮萧护说情还马上就要人情的时候。对着舅母面上笑容,自己心里为表哥萧护忧伤,更要让姑母喜欢。把手中袋子夸张的抖一抖:“啊,我这不够装的,再取那排山倒海的大袋子来。”

    “呵呵呵呵,”

    厅里厅外都能听见,笑得歪歪扭扭坐着。五舅老爷“噗”一口酒喷三姑老爷袖子上,三姑老爷也是想开萧老帅的心,这古板的人故意吹胡子瞪眼:“怎么着,我女婿没挣倒钱,还要挨你一口酒喷?”

    老帅才哈哈笑出来,三姑老爷绷紧脸转而向他:“老帅!我女婿来时,排山倒海大袋子多弄几个。”

    林家大姑爷就来委屈:“我们是可怜的,没给过排山倒海的东西。”林长公子敲桌子,林大姑爷对着他笑:“你要补我不成?”

    林长公子等人,是随姐妹们船一起回来。长公子也在想表哥萧护,早知道,应该不回来。

    厅上,四姑老爷带廖明堂在五舅太太面前。对着苏云鹤手中袋子,四姑老爷笑道:“这下子,你帮我多装些。”

    苏云鹤嬉皮笑脸:“母亲,您就少给一件子吧,又不是我们家的姑爷。”廖明堂忍笑都快成内伤。

    五舅太太喜滋滋儿的白儿子一眼:“我偏多给。怎么能不给姑奶奶长长面子?”先取下发上金钗,苏云鹤愁眉苦脸接着。见母亲又取下手中金钏,上面镶的好几颗大珠,苏表弟嚷道:“行了行了,再给我媳妇儿可就没了。”

    萧老夫人笑得扯过一个丫头:“给我揉揉,云鹤这个促狭鬼儿一回来,到处是笑声。”小表妹嘀咕:“有我好吗?我才最会开人心。”

    贺二姑娘从回来就没对她客气过,又要骂她:“你要的东西还少!”临走不关心表哥,又要表嫂东西。

    小表妹一提就翻脸:“我放着呢!”

    五舅太太还在给,又取下项下戴的一个宝石项链,先在手中亮一亮,苏云鹤又嚷上了:“哎哎,这个不是说过给我的?”

    “哈哈哈哈……”

    萧老帅笑问五舅老爷:“舅兄,你还不去打他?”五舅老爷回他:“他成人许多,我正爱他。”自己也笑。

    廖明堂是晕上加晕,一处处叩下来,剥女眷们手上发上东西。蝗虫过境,也不过就是如此这般。

    越亲近的女眷,越要给得多。

    下一个,见到黄色衣裙,不用苏云鹤说,麻利的跪下去就是一个头,再直起身等四姑老爷告诉自己这是什么长辈。

    “哎,你呀!”

    却是自己妻子。

    林三姑娘啼笑皆非,这真的是晕了。也是的,这加上女眷们,怕没有叩几百个头下来,而且还是这么短的时间内叩完。

    厅上爆笑,快把厅顶掀了。

    廖明堂见错了,这一点儿聪明还有,笑嘻嘻道:“夫人侍候岳父母辛苦,理当也行个礼。”林三姑娘羞红面庞,要避开,又心疼他,悄声道:“快起来吧。”

    江南来的人见到,都啧啧称赞。军官们见到,挤眉弄眼的笑,羡慕廖明堂福气好。别人酒宴吃得快尾声,廖姑爷的头总算叩完了。

    叩得他额头红起来,笑嘻嘻的咧着嘴。

    老帅让他来坐下吃三杯,告诉他:“我带着来的人去安置,你去和舅母岳母喝酒去吧。”廖明堂重回脂粉队中,叫他喝不敢不喝,三姑娘着急的不行,廖姑爷却想自己哪里修来的福气?

    他也把大帅重新想起来。

    他来的时候就想过,一到江南,即回大帅身边。

    厅里厅外不管多热闹,想萧护的人还是不少。

    萧老帅带着来江南的人去城外安置,那里早有一片地方。五舅老爷带着两个小儿子跟着,回头见长子云鹤也在,五舅老爷心疼他,满面是笑:“你还没吃,去吃吧。”苏云鹤亮亮手上,是几块吃的,恭敬地道:“回父亲,表哥安排我送他们回来,不安置好,我不敢走开。”五舅老爷更欣喜,也更心疼儿子,忙喊小儿子:“给你大哥再取些吃的来。”

    小儿子答应着就去,苏云鹤道:“加壶酒啊。”

    三姑老爷带着儿子们亲戚中的男人们也在,贺二公子对贺长公子低低道:“大哥,他们走时,我随着去找表哥了。找不到表哥,我不回来。”

    这话正扎在贺长公子心里,把脸一板:“要去也是我去!我去,我是哥哥,你在家里侍候父母亲,小弟还小,你我只能走一个。”

    贺二公子嘀咕:“长子留家中,还用说吗?”

    四姑老爷带女婿叩头,也没有好生吃,也取了吃的边走边吃,不肯后人。

    这一行人加上江南来的人,走得长街上满满当当的。出城,见青丘隐障,江南多丘陵。风,有着草香,有着莫明的花香。

    茶花,玉兰花树,栀子花遍地丛生。有野杨梅,果子红的白的紫的微黄的让人流口水。保哥儿还在萧老帅马上,见状开开心心手一指:“那果子能吃吗?”

    杨梅不易保存,京中北方地界儿没有新鲜的。保哥儿适才在萧家园子里就见到这树,不过他和母亲坐在一起,又见人多,不敢问那果子。

    罗氏也在车上跟来,她是住在萧家的,她是出来看自己跟来的两家亲戚安置在哪里。又有同船的别人家孩子和保哥儿映姐儿玩得好,儿女们跟着出来,罗氏也就跟来照顾。

    萧老帅就让人摘果子给保哥儿,保哥儿拿在手中就笑了:“才在席上吃过的。”还是喜欢吃。

    出城十里,一带绿丘下,茶树旁有数排木头房屋,自成一个村落,有数百家。老帅提气道:“就是这里了!”

    下车的下车,下马的下马。见这里山碧水清,游鱼可数,是一个绝好的地方。老帅带保哥儿往村里走,众人跟上。见村落崭新,几个男女走出来:“总算来了,老帅和老夫人天天盼呢。”这就安置人住下来。

    罗氏随着亲戚们进去,见房里还不是空的。每一家,没有院墙,有三间房屋也有五间房屋的。屋里,新床新桌子新条几,桌子上面茶碗不是上好的,也不是大粗碗那种。条几上摆的日用东西一份一份都不错。床上被褥堆得很高,这天要热,席子也备下。箱子全是打开的,里面衣服满满的。

    亲戚们都对罗氏感激不尽:“这是大爷跟了一个好人,我们才能有这样的地方住。”

    安排的家人众多,不到一个时辰安置完。出来到村口大空地上,有一个磨盘,老帅在上面,满面春风:“招待不周,有什么缺的,我有几房家人住在这里照管,只管找他们去。不行,就去城中找我。”

    对着一张张满意的面庞,老帅心中熨贴不少。先把儿子萧护放下,见天色又不早,简单说说:“开蒙的孩子们,明天到家学里去,请的先生全是江南名士。有要种地的,给地种。有要做生意的,我帮个本钱。有要求功名的,来找我…。”

    这还要别人说什么好呢,再有什么话也说不尽萧家老帅和大帅的情意。此时此刻,难免要想到生死未卜的大帅萧护。

    也有人愿意习武。

    罗氏最后随萧老帅回萧家时,见天垂红日,夕阳满天,好似那一天和丈夫出京城,也是这般又大又圆的日头在天边。

    同车的鲁永安夫人,王源妹妹也是来看安置亲戚的,见罗氏怅然,都来劝解。罗氏知道和她们说不明白,勉强一笑。

    她在船上见到三爷萧拔的女儿只身回去,由若荷和秀兰轮流照顾。就心中后悔,怎么不跟在丈夫身边?

    揽儿女在手,又觉得陪他们来是对的。没有母亲在身边,孩子们不是三爷的女儿小,岂不想父母?

    见萧老帅和老夫人实在对待得好,留他们几家全住在府中,又问过保哥儿年纪,要为保哥儿开蒙。

    真是都想得到。

    鲁永安父母亲、王源母亲正在和萧老夫人吃酒,也从背井离乡的忧伤中走出。罗氏抚着儿女们,低低问映姐儿:“你七岁了,不小呢,要是母亲不在,你和老帅老夫人住,可会照顾弟弟?”七岁孩子不能算大,不过映姐儿还是猜出来,忽闪着两只大眼睛:“母亲去找父亲吗?去吧,”映姐儿懂事的道:“萧家祖母说带着我和保哥儿睡呢,就怕母亲不答应。”

    罗氏一把抱起女儿,把儿子拉进怀里,微微的湿了眼圈。

    第二天,萧家又忙得不可开交,给孩子们入学堂,给大人们安排事情做。下午,廖明堂执意辞去,苏云鹤没走掉。廖明堂有一封萧护亲笔信给父亲,信中写道:“……表弟已大进益,舅父母可以放宽心,不必再为他忧愁。我不忍表弟在战乱中,请父亲责令他安守家中。”苏云鹤跳得高,萧老帅把他骂了,苏表弟心如长草般的留下。

    回到家里大哭:“表哥又丢下我!”

    忙忙碌碌到晚上,老帅和老夫人重新把儿子想起来。手握着手,在窗前对一轮明月,老夫人道:“谨哥儿快两个月了。”

    萧老帅哼一声:“我没见过。”再骂:“逆子,不把我孙子送来。”

    再骂,心中也是想萧护。

    这一天,恰好是萧护进山的那一天。

    大帅辞别谭直,带着人行出十里,停下来检视人数。八万多的人,激战一天又一夜,居然只死了一百多人,不过重伤好几千,近一半人轻伤。

    萧护还能接受。大帅自责,已经带他们担的是造反的名声,再死的人多,真无脸见他们家人。大帅头一件事,先对照谭直给的地图看地形,看今夜睡在哪里。有谭直在,帐篷东西全补得不说齐全,还有睡的地方。

    正要去看十三和儿子,十三让人来请他。大帅笑容满面过来,谨哥儿见父亲,吐出一个清晰的字:“父!”

    萧护大喜,抱在手中:“乖儿子,你在喊我?”十三微嘟嘴儿:“是喊我吧,”竟然喊得这么清楚。

    谨哥儿弄不懂父母亲在取笑放松,又吐一个含糊不清的字:“摸,”或者是说“木,”十三喜欢了:“哎哟喂,我就说叫的是我。”

    好似喊母。

    萧护对儿子小脸儿看看,作状装生气,把谨哥儿送给十三,送的小心翼翼,黑着脸儿:“那还你吧,这儿子喊的原来是你。”

    这么小的孩子,嘴里有音,也是无意识的。

    十三接儿子在手,对着丈夫讨好:“和儿子生气?”谨哥儿小嘴儿里吐泡泡,因泡泡在口中,又出来一个音:“夫,”估计是那泡泡开了出来的音。

    支着耳朵的一对父母,萧护和十三一起欢天喜地:“这叫的是我(你)。”

    大帅把儿子抱了又抱,颠得他格格笑了一声,小手揪住父亲面颊不松。十三救下来时,大帅面上多了几道指甲印。

    萧护自己用手拂拂,反来夸奖谨哥儿:“有力气,抓得我都疼了。”十三对着他笑了几声,这才说正事。

    “大帅,我想我们进山呆一段倒好,这是夏天不缺吃的,休养一阵也罢。”十三说,大帅就点头,十三嫣然一笑:“我请来医生问他山中需要什么药,医生说蛇药防瘟疫的药是要必备的。又告诉我,说大帅进山明智之举,我说怎么了?他说少年游学随师父在这里采过药,说这山里有丹参,连翘,黄芪等各种药物,说蛇药也有。他让我问大帅,慢慢而行可好?而咱们的人也需要休养才是。”

    萧护把十三母子抱一抱:“我也是这样想。”他们此时在山上一块开阔地方,看天边云雾吞吐如烟,湿气氤氲化作万千,是难得的美景。

    四周翠丛新霁,荒草靡靡。这里不是高顶处,也有风冽冽,远观琪花玉树,近看飞瀑石梁。对面喷雪般水珠,萧护心头放松下来。闲闲的语气和十三道:“我幼学兵书时,就听过这山。当时向往关外群山,这关内的山山水水,竟然很少看过。京城里外你我都游玩过,这又是个机会,正好一面休养,一面同你走这山水才是。”

    慧娘诧异地看他,他能这样想,慧娘可以去念佛。见夫君迎风而立,面上轻松,眸子底还有黯然。慧娘故作轻松,抱着儿子来玩笑。此时再没有追兵,萧护见到儿子就眉开眼笑,问:“该吃了吧,不要饿到他。”

    不管是大面团子,还是小面团子,瘦一分都伤大帅的心。

    慧娘就心甘情愿的胖着,明明才喂过,也抿着嘴儿笑,解衣奶谨哥儿。谨哥儿正饱着,又不知何时学会调皮。吃上两口,用小舌头顶出来,对着父亲大眼瞪小眼,再吃两口,又顶出来,再对父亲歪着脑袋看。

    萧护哈哈大笑,多少忧愁也都没有了。在儿子胖脑袋上摸一把,很有成就感:“淘气呢。”

    探路的士兵们来回报,前面的路和谭直地图上写得一样。有一处平地,可供扎营。赶到那里天还不黑,扎下帐篷,火堆燃起,防蛇药撒好,这一夜尽皆睡得香甜。

    第二天,走小路,避开沿路关口,进入山中。萧护已经想明白,只要自己还在,郡王们就会联手打自己。他打定主意后,一面让人由谭直处下山送信给父亲,一面带人往深山中去。

    萧护忽然没了消息,郡王们最先大乱。韩宪王先偷袭孙珉,孙珉大骂后退,和平水王撞在一处,平水王趁机偷袭,临安郡王被迫迎战,然后无意中袭击淮扬王。几个郡王同时大骂孙珉小人,合着伙儿打他一个。

    孙珉寡不敌众,只能逃避。韩宪王兵力最强,杀死淮扬王,平水王见势头不对,带一半人马逃走,大骂韩宪王时,韩宪王已到京城。

    这样一折腾,已经两个月过去,天在六月芳菲尽时。韩宪王一面发布萧护死讯,一面在京中打压不服的人,取上好白玉刻大宝,准备登基。

    他还没有登基,一封信到京中,送来几个人头。韩宪王一见,大叫一声晕了过去。醒来时强撑着看信,上面写着:“汉中诸地尽落吾手中!闻尔等无颜无耻,欲掘忠勇之碑!今,先掘尔祖墓,珠宝尽皆笑纳!送上汝子人头数个,汝之长子王妃留吾手中。尔要长子命,速退兵马,吾候于汉中。”

    落款是,顾良能。

    再来送信的人,是韩宪王在封地上的旧人。他痛哭于地:“四月里顾良能忽然发兵马,城中十数位大人是内应。王妃殿下们全让他活捉,他本来是不杀,要和王爷谈价钱。四月底,他听来往客商说王爷们要在京里掘碑,当即大怒,推出殿下们杀了几个,现在只有王妃和大殿下还活着。老郡王们的陵墓,也让他尽数掘了。”

    韩宪王怒火满腔,登基也不如他长子重要。当晚不顾阻拦,尽点兵马,奔着汉中一路而去。曹文弟一家自然跟去。曹少夫人听说殿下们杀了,王妃和大殿下也让人捉去,以为这是曹娟秀的机会,欢喜得几天没睡好。

    半个月后,对皇位不死心,没有走远的平水王伙同长安郡王进京,进京后一杯毒酒害死长安郡王,把他的人马尽归已有,平水王在七月,宣布登基,强迫张太妃长公主宁江侯张阁老等人观礼,也自刻天子大宝,改年号为太和,号开平皇帝。

    同时,寻找萧护没有消息,再次宣称萧护已亡。给他又加上几十条罪名,奴才宫中走马,大帅用的酒杯上有金龙全添上,全然不理会那是宫中赏赐的。下圣旨兴兵,做下江南一战的准备。

    太和这个年号,一年也没有到,只有一个月时间。太和元年二月一日,开平皇帝被偷进京城的临安郡王孙珉所杀。孙珉当场废帝,把年号重新改回去。在宁江侯的劝说下,认为诸事不齐备,也准备登基。自然又是一场制龙袍,刻大宝的折腾。

    还没有登基,当初进京又重伤离去不能回头的三个郡王,奉天王、和朝王、荣和王的儿子们,联手打跑临安郡王孙珉。为他们作内应的,却是田品正。

    田品正是忧愤于萧护的死讯接二连三的宣布,以为大帅真的去世。房安国劝他宽心,田品正一意孤行,小郡王们找到他,把孙珉也列出来几十条大罪,田品正顺水推舟,心想看你们谁厉害,谁就当皇帝吧。

    孙珉因此不是对手,带着还幸存一半的兵将,匆匆往封地上去,心想回去征兵,半年后再来。

    他才行到半路上,让一支兵马盯上。

    这是在一处官道上,两边树林里悄悄歇息着一支兵马。为首的小将,五官端正,正是王源。见人来回话:“是临安郡王的兵马。”

    王源是从边关来的。他们去到以后,就协助袁朴同守边关。死去的张宝成大帅手伸得很长,重新联系上乌蒙国,请他们同时出兵,为乌里合大王之仇。原大王去年已死,群臣推举乌里合的第四个儿子登基,正想着关内繁华钱财尽有,收到张宝成的信,知道关内乱,点齐国中强兵,又问邻国借了一支兵马,承诺分钱财土地,冲击关城。

    袁朴同率余下金虎军,在玄武军协助下死守关城。邹国舅已死,朱雀军有一半人让郡王们说服走,余下一半人,有一个将军叫曾祖名为首,也协助同守关城。

    袁朴同头发都白了一半,也没让乌蒙国进关城一步。有他们同守,关内才能打得不亦乐乎,自在的打着。

    三月萧护被逐,近五月关城收到消息。玄武军等人商议后,抓阄儿定下来王源领一万人去救大帅。

    一万人不多,却灵活。王源这才从郡王们封地中穿过,直往京城。京城还没有到,大帅死讯一个接一个传来,传了好几回,各种版本。王源大哭一场,抹干眼泪不信大帅已死,径直再往京城。派几个人便衣去京中,都说临安郡王孙珉要登位。

    又寻找王家亲戚,都说老夫人等人去了江南。王源心想大帅是有准备,那还活着的可能性很高。又见一个人来见自己,却是宋冲之。

    宋冲之不管京城多乱,一直守在京里候大帅消息,再和老帅通声气。王源派进京的是自己小厮,宋冲之认得,就跟踪而至。告诉王源:“大帅才和我通过一次消息,他在山里很安妥,只是往关城不能去,几处关口的人都是沿路郡王们的人。他们只要大帅死,就会自己打自己,大帅因此不出来,还在寻安妥地方。”

    王源大喜,又听宋冲之分析京中情况,把一干子郡王全恨在心里。就不走远,想找机会给在京里的郡王孙珉一个颜色看看。

    现在谁留在京里的,谁就是害大帅的人。

    不想宋冲之走了没几天,孙珉被逐,小王将军候在这里,见到他来,怒从心头起,大刀在手,高呼一声:“兄弟们,为大帅报出京之仇!”

    哗啦啦冲出树林,围住才从京里败退出来的孙珉残兵,不说话只是打。

    这一场大战,打得孙珉落花流水,落荒而逃,到安全地方上一看,又少了一半的兵说,还不知道是谁干的。

    玄武军因萧护成为众矢之的,是便衣不打旗帜。王源倒不是不愿意说,是和孙珉混战中没直接碰面,临安郡王莫明吃了一个闷亏,路上不敢逗留,直逃回封地,又让玄武军在守关城之余,打了一回。

    这是消息传回关城,说孙珉撵走的大帅。

    临安郡王元气大伤,一直修养生息,暂时不敢出来。

    王源不知道萧护具体所在,又把事情全了解得清楚。一怒之下,不回关城,带着一万人直奔最近的平水郡王,开元皇帝的幼子,逃出京不敢称帝,恢复旧称平水王,让王源撵出封地,投奔最近的中山郡王,为中山郡王所杀。

    开元皇帝到此,是断了根。

    王源自此在关中厮杀,没粮草就抢,也在九月回江南见老帅补粮草,这是后话。

    韩宪王回汉中,顾良能自知不是对手,杀了韩宪王妃和她的长子,提前出城,四处打游击,缠得韩宪王不能回京和萧护过不去。

    又听到萧护死讯,顾良能正日日痛哭,收到萧家老帅信,说大帅还在,顾良能打起精神和韩宪王游斗,韩宪王一步也不敢离开。

    临安、韩宪,最强的两个郡王不敢出面。中山郡王进京城,在中秋后第三天迫不及待登基,张太妃等人观礼,活似看走马灯。

    文妃悄声儿问太妃:“这一个能坐多久?”张太妃闭目养神,鼻子里嗯一声,手中抱着她认为没废的小皇帝。

    小皇帝是用大宝登基的,没大宝的废帝圣旨太妃不认。

    小皇帝八月里十一个月左右,正好动,在太妃怀里左一转右一转看着玩。

    京城里早就物资艰难,每乱一回,哄抢一回。店铺老板坐在门口哭:“大帅在的时候,可不许这样的。”

    平江侯府中,姬妾早就散走,让她们自己寻活路。梁源吉和老孙氏商议:“不然我们同去江南吧?”老孙氏为难,她是最不愿意背井离乡的人:“你舅舅他们不肯走。”梁源吉就恶心,舅舅?谁要认他们。

    平江侯爷顶起家中门户,周旋于每一任皇帝中。

    他要走,也不容易。每一任皇帝都需要旧皇朝的官员们支持认可,平江侯如今成了重要的人。

    萧护还行走在山涧中。

    他四月里入山,四个月只走出两座山。平铺的话,离潭直只有三百里不到。可上山、下山路算起来,已有千里。

    这千里难走的很。

    防蛇防野兽防沼泽防瘅气……

    夏天和秋天,山里吃的东西都多。他们弓箭娴熟,不是冬天不愁猎物,大帅有话:“宁可一天只走十里,也不能再丢一个人。”

    他们正在寻找过冬的地方。

    对着一道长长的山涧,大帅让人去下面探路,说水流湍急,水面又宽,箭不达射程,又让人往上下游走,寻找窄些的地方,用箭可以射绳子过去,方便过人。

    不打仗,又不着急,大家嘻嘻哈哈而去。伍思德等人去下游,十五爷萧据带人去上游。

    往上游走,见水涧中乱石森罗,暗流中几条大鱼飞起,皆是雪白。

    小鬼跟着来,笑指:“这鱼好!”萧据则皱眉:“这里水面反而更宽,我们怎么过才好?”小鬼嘻嘻:“不过就在这里过一夜呗,”他紧紧腰带:“十五爷,我想弄几条鱼给夫人。”萧据好笑:“那石头在水里,水冲着你站也站不住,看你怎么逮鱼。”

    小鬼也寻思,对着大鱼犯馋。上游下来一个枯木,在暗石撞来撞去,让一块石头挡住,卡在那暗石中,摇摆不定。

    萧据和小鬼同时眼睛一亮:“有了!”

    带着人下去,先在水中伸手下去,水下暗流一激,萧据险些掉到水里。忙缩手,道:“真急,不过还是能过的。”

    上半山中,砍树,几个人高高抬起,用力往下:“嘿呦!”见那大树滑溜溜的让水冲走,不见了。

    几个人不气馁,继续砍树而扔。扔到十几棵时,有一个树干让石头卡住,几条大鱼冲出水面多远,跳起来又落下去。

    再扔,直到石头上卡住好几个树干,稳固为止。

    从树到水边,还是有很远。萧据送小鬼到水边,在他腰上捆上绳子,往下游石头上看看,算算绳子距离握住,道:“这么长,你就是不成,也不会撞着石头。”

    小鬼笑嘻嘻,只盯着那鱼:“我准成。”一飞抓勾住树干,人飞身而越。一跃之下,用力不小,勾住树干动了一动,反而松动。

    与此同时,小鬼不偏不倚踩在树干一端,“砰”一声水花响,树干一头落人,带得另一头如跷跷板般抬起,直直地起来。

    “小心!”萧据惊出一身冷汗,大叫:“回来!”手中要紧绳子,却见小鬼大叫:“放绳子!”在脚下树干直起来以前,跳到另一个树干上,那树干受水冲击本就摇晃,受了力更是晃得厉害。

    小鬼如走钢丝,飞快走到树干另一头,用力一飞抓,牢牢抓住水中石头缝子。与此同时,他脚下树干受他力量活动,轰轰隆隆去往下游。

    他们砍的树全是参天树木,很长,又不能太重,太重了几个人也抬不动。小鬼借这几株子树,已快到对岸。

    他用飞抓之力,在湍急水中一步一步过着。抱住水底大石,又滑,腰中拔出剑,用力扎在水中石缝里,收起飞抓,又是一下往前,固定住,再身子过去。

    几回碧水晃动,萧据以为他要让水冲下去。

    如是三五番,到了对岸。落地就大叫大嚷:“我过来了。”怀里也有东西乱蹦,不知何时,他抓了一条鱼在怀里。

    那鱼在他怀里扑腾腾扑腾腾。

    萧据大喜,让他找地方绑绳子,再让人请大帅来:“可以过了。”萧护让伍思德请走。伍思德在下游找到窄的地方,请大帅带神箭手去。

    神箭手们齐射,箭尾全缚的有绳索。计有三十只箭中了,三十条绳索萧护摇头:“这射程不近,箭要扎得不深,吃不住力,人滑到一半时掉下来,摔在山崖上也不好,掉水里,下面要有暗石,更伤人。”

    是要命的事。

    几个身轻,是山区里出来的士兵争着要去,萧护为稳妥不肯答应时,伍氏兄弟叫道:“小伍小心!”

    见一个人系在绳索上,正往那边滑。

    伍小伍不知何时上了绳索。

    萧护变了脸色,惊心动魄地看着。见伍小伍顺利地到了对岸,脚快要落地时,欢呼道:“我要到了!”

    “轰!”一枝中箭的树在石头缝里根须浅,整枝子往下就摔。

    “小心!”对面的人全变了脸色。

    伍小伍不及落地,先是往旁边扑的姿势,落地没命的滚了几滚,没让树砸中,撞在山石上骨头“格登”一声。

    而他头顶上,带绳子的箭也一个接一个落下来。

    伍小伍呲牙咧嘴起来,一瘸一拐地寻树把腰上绳索扎上。萧护才长长出一口气,真是惊险。

    比看打仗还要惊心。

    结起绳桥,搭上木板,马牵过去。大车和缁重因过来不便,有一些存放在山洞里,做下记号。

    九月底,萧护经过一处山谷,气候温暖,就此砍树盖房,准备过冬。

    而京里,又换了皇帝。临安郡王、韩宪郡王无暇出面,很远的一支旁支台山郡王,纠集远支郡王们进京,把中山郡王杀了。

    台山王自己不敢登基,也学萧护,选了和自己血源近的一个孩子,今年三岁,号光复帝,改国号为永康。

    永康元年,光复帝登基。

    大乱才真正开始。

    民间不服,又死了不少郡王。他们封地上各自有人跳出。先出来一个叫陆顺德的人,手中有三万百姓,要为萧护大帅报仇。

    受他影响,各地均跳出来为萧护报仇的人。

    这些人都没有见过萧护,就是萧护忽然出现,他们也不会顺从,不过是为造反拉人找个名牌罢了。

    为萧护报仇的人忽然就多了,只有江南萧家不出面。

    十月里,就更乱。还有一个自称是张宝成大帅的人,生得和张宝成差不多,试图收集张家旧兵马。

    十一月里,女仙辈出。一个自称“荷花三娘娘”,能呼风唤雨。一个自称“九天玄女”下凡尘,能撒豆成兵。

    只有江南一带,还是安宁如初。

    而大帅萧护,则做好过冬准备。

    ------题外话------

    票啊票啊,仔四十五度天使角仰望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