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6 若敢怠慢诛九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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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枫和上官云烟看到两人拥抱在一起的瞬间,识趣地别过头,静候在一旁。

    “我原本是回京的,却在路上听闻这里传出疫病,就急忙赶了过来,希望能为这里患病的百姓尽些绵薄之力。”

    宫衍闻言,轻吻着她的头顶的秀发,不自已地收紧了臂弯。

    “真傻!”他喃喃道。

    这一刻,那满身的疲惫全然消失不见。

    这一刻,幸福与温暖充斥着他的心房。

    这一刻,他只希望时间静止,让他就这样抱着她,地老天荒。

    “我该去看患病的百姓了,你要一起吗?”仰起头,云轻舞柔声道:“你不用担心,我会医治好那些百姓。”宫衍抬起手,略带薄茧的指腹抚上她的脸庞,唇角牵起清雅温和的笑:“我相信你的医术。”

    云轻舞将手贴在他的大手上,清透澄澈,含着脉脉柔情的眸子,对上他的潋滟双目,道:“闻知这里有疫病时,我好担心你顶不住各方面的压力,会被那些别有用心的人逼着做出失去理智之事。”

    “朝堂上逼我做决断的人不少,但那也得他们有足够的能耐。”宫衍冷笑。

    云轻舞:“我们一起处理这件事。”她其实还有好多话好多话要与他说,奈何当务之急是救治那些患病的百姓,找出疫病的源头,将疫病彻底祛除。

    宫衍颔首:“一起。”

    忽然,云轻舞一拍额头:“这样直接过去不妥,得戴上口罩和手套,嗯,还有穿上防护服。”

    “东西都有呢,我这就让静影去拿几套过来。”宫衍笑道。

    云轻舞惊讶:“啊?都有?”

    “你忘了?”宫衍眉眼含笑地看着她。

    “我忘记什么了?”云轻舞眨巴着眼睛,里面写满不解。

    宫衍凑到她耳边低语两句,云轻舞懵逼,喃喃:“不会吧?我竟然连这些东西都折腾出来卖了?”新宝阁,她的新宝阁内,竟然都卖起了这些物什,娘嘞,她咋就如此爱财涅?晕!

    “有的,不过买的人极少。”宫衍爱怜地捏捏她的鼻头:“也多亏你提早将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捣腾出来卖,眼下不就派上了大用场。”

    经他这么一说,云轻舞脑中闪过一道亮芒,嘀咕道:“我就说一进到那座帐篷里感到奇怪呢,原来颜太医他们都全副武装着。”宫衍指着从身旁巡逻而过的侍卫:“但凡在这疫病区走动的人,都做着防护措施呢!”说这话时,他显然忘记自己既没戴手套、口罩,也没穿防护服。

    云轻舞似是也没留意到这一点,只是眨巴着眼睛问:“你该不会把我所有的库存都买了吧?”

    宫衍:“远地方的来不及调集。”

    “好吧,咱们也算是歪打正着。”谁又能想到她一时无聊,还是脑抽整出医用口罩,手套,防护服等物件,放到新宝格里卖呢?

    静影速度很快,不多会,便出现在云轻舞和宫衍面前。

    从他手里接过防护服,云轻舞直接穿到身上,接着戴好口罩和手套,招呼上官云烟过来武装好,与此同时,宫衍亦穿戴就绪,一行人在全副武装的颜太医带领下,往患者隔离区行去。

    “其实……你该好好休息的。”先不论他脸上的倦色,就是单单他的身份,她也不该让他跟着冒险。

    云轻舞就想不明白了,丫的明明代替皇上在朝理政,怎有工夫往外跑?

    真是的,一点都不将自个的安危放在心上。

    “我没事。”对上她温柔的眸子,宫衍星眸中含笑,摇摇头,道:“早点确认病症,就能早些医治那些百姓,阻止疫病蔓延,这比什么都重要。”

    “古人云: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你倒好,明知自己的身份,却还要亲临险境,我真不知该说你什么好。”云轻舞之言听似在责备,实则字里行间满是疼惜。

    宫衍:“父皇昨个傍晚出关了,我实在放心不下这边的疫情,就连夜骑快马过来了。”

    “皇上还真闭关修炼了啊?”云轻舞心有疑惑,不由看他一眼问道。

    凑到她耳畔,宫衍低语:“等忙完这里的事,我再详细告诉你。”

    “哦。”

    云轻舞轻地点点头。

    寒凉的夜风呼呼地吹着,那些安置难民搭建的简易帐篷,在风中不时发出令人心慌的声响,好似一个不慎,帐篷就会坍塌一般。

    颜枫将脖子上挂着的口罩戴好,手指前方二十多米外的几个小帐篷,道:“那几个小帐篷里住着发病的百姓。”昏黄的灯光从各个小帐篷里映出,云轻舞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若是可以,她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这些遭受病痛折磨,遭受贫苦痛楚的百姓,过上喜乐无忧的日子,不是她圣母,只是因为这里的人们,是她家男人的子民,只因前世的她,切身体会过无助和绝望。

    住在帐篷里的百姓,不管是患病的,还是未患病的,他们眼下怕都是绝望而无助。

    历史上,但凡出现疫病蔓延,掌权者无不采取最残忍的法子,火烧,亦或是掩埋患病之人。

    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杜绝疫病传播,才能安抚绝大多数民心。

    难闻的气味从帐篷里飘出,云轻舞止住脚步,眸光从宫衍、上官云烟,以及静影身上掠过,轻语道:“我和颜太医进去就好。”她言下之意,不让宫衍三人跟着进入帐篷。

    “公子……”

    上官云烟急声道:“我进去能帮把手,您就让我跟着您进去吧。”

    “在外面候着,有需要我自会唤你。”云轻舞凝向她,语气不容置喙。片刻后,她挪目至宫衍身上,很是认真地道:“我就进去看看患者的症状,你留在外面等我可好?”宫衍薄唇紧抿,与她视线相交,半晌,低“嗯”一声。

    他清楚她的顾虑,也知道自己跟进去帮不到什么忙,既如此,他就在外面等着,也好让她安心。

    “患者住的帐篷要保持时刻通风。”

    云轻舞与颜枫走向就近的一顶小帐篷。

    “每隔一两个时辰,就会有侍卫过去将帐篷上的帘子架起,给里面通通风换换气。”颜枫道。

    饶是这样,当侍立在帐篷外的侍卫挑起门帘时,一股比之前飘散在空气中的难闻气味,还是迎面冲了过来。云轻舞秀眉紧蹙,率先走进帐篷中,入目就看到三个患者躺在木板枯草铺就的简易牀上。

    他们双目紧闭,病态的脸上无一不流露着、被病痛折磨所带来的痛苦。

    许是听到有人进来,三人似是都想竭力睁开眼,看看来者是何人,但真正睁开眼的,唯有睡在中间位置上的那人,就这,他还是废了全身的力气,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皮子。

    “救……救我……”他不想死,不想就这么病死,他还有妻儿要照顾,还要看着孩子长大成人。

    未能睁开眼的那两人,露在被子外的手,吃力地抖动着,他们不想被处死,不想被大火活活地烧死,他们想活着,想和家人在一起。

    颜枫手里提着灯笼,站在三人近旁,云轻舞借着这还算明亮的光线,仔细而专注地为他们做着检查。

    “云公子,咱们该去另一个帐篷了。”半晌,不见云轻舞挪步,颜枫不由出声提醒。

    云轻舞似是没听到他的声音,她定定地看着中间那位病患,看着对方眼里强烈的求生意志。

    “太子殿下亲自到这吕宋村来了,他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们死,我亦不会,所以,放心吧,等我制出救治你们的药物,你们就会好起来,就会和家人团聚。”她唇角微启,声音轻浅却坚定无比。

    闻她之言,那名病患立时眼眶泛红,泪水自眼角滚落,他嘴角颤抖,气若游丝道:“云……云公子……你是云公子……”少年天才,与当今太子关系匪浅,他所言肯定不会骗他们,太子殿下亲自到这吕宋村来了,不会看着他们这些患病的人病死,更不会把他们活埋,或者烧死。

    “嗯,我是。你们放心,我已初步诊断出你们所患何病,制出药物不难办到。”

    语罢,云轻舞转向颜枫,示意对方可以走了。

    “云公子,你确定疫病是疟疾了吗?”

    刚一出帐篷,颜枫就迫不及待地问。

    “比之前我说的六成把握多了两成,走,咱们再去看看其他的患者。”云轻舞也不藏着掖着,实话实说道。

    颜枫脸上露出喜色,爽快应声是。

    待检查完所有病患的病症后,云轻舞一行往诸位太医呆的那座帐篷走去,忽然,她转向颜枫,挑眉问:“来到这吕宋村,接触这些病患,你有怕过吗?”颜枫脚步微顿,继而继续前行:“为什么要怕?身为医者,这是我的责任。”

    云轻舞微笑:“你有一颗仁爱之心,人也很正直,希望你能一直保持本心。”

    “云公子过奖了。”颜枫并未因她之言露出情绪波动,他道:“说起来,云公子和殿下皆身份尊贵,却不顾个人安危深入这吕宋村,尤其是云公子亲自为那些患者把脉诊断病情,实在令颜某佩服得紧。”

    “就像你说的,医者有医者的责任,殿下也有他的责任,我呢,自然也有我自己的责任。”云轻舞笑笑,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孩子惊恐的哭声,及妇人凄绝的哀求声:“官爷,我求求你们了,我儿子他没病,他没病啊,你们别把他带走,我求求你们了!”

    “你儿子呕吐发热是事实,必须得隔离起来。”

    “不,不是这样的,我儿子只是胃不舒服,他没有发热,他没有,官爷,您行行好,就放过我儿子吧,他还小,我不能让……”

    宫衍眉头紧皱,清冷而威严的嗓音在这静夜中扬起:“出什么事了?”

    “卑职见过太子殿下。”

    招呼同伴将患病的孩子抬到一旁,和妇人对话的那名侍卫单膝跪地,行礼道:“有人发现这座帐篷里有小孩发病,卑职就带人过来,准备将这孩子抬走隔离,不料这孩子的母亲死活不肯。”

    “殿下,太子殿下,您行行好,别让这些官爷带走我的狗儿,他还小啊,我怎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送进鬼门关……”

    妇人发丝凌乱,跪爬至宫衍近前,边哭边不停地磕响头。

    宫衍的脾性没有人比云轻舞更了解,面对这样的情景,要他处理,只会道出一句——将人抬走隔离。然而,就妇人此时的心情,他真这么做的话,无疑会激起对方大的情绪波动,弄不好,会让帐篷里本就惴惴不安的难民,愈发心生恐慌。

    于是,没等宫衍启口,她上前一步,与那妇人温声道:“这位大姐,你先起来,我这就给你的孩子诊脉,看看他的身体有没有事。”

    “不要,我不要你给我的狗儿诊脉!”

    妇人蓦地起身,连连摇头后退,看样子似是要从一旁的侍卫手中抢回他的儿子。

    “为什么不要?难道你不想你的儿子恢复健康吗?”

    云轻舞脸上浮起温暖的微笑,语气轻缓柔和:“我是大夫,只要你的孩子没有患病,自然可以和你住回原先的帐篷,但他若是真的病了,那就必须得隔离,否则,不光你的儿子会有生命危险,就是你自己,还有帐篷里的其他人,都会被疾病感染,这种结果你要吗?”

    “我……我儿子没病,他没病……”

    妇人显然是听进去了云轻舞之言,可一想到儿子真被诊断出患病,就会被抬进那些个小帐篷里隔离起来,她的心就抽痛得厉害。但一想到帐篷里那些同村的人,若被患病的儿子染上疾病,她又有何脸面再呆在那座帐篷里?

    “你的孩子有没有病,我给他诊脉后自有定论。”妇人在犹豫,云轻舞看得出,轻浅一笑,她提步走向那个被侍卫抬着的孩子身边,妇人看着她并未上前阻止,只是眼里闪烁着绝望的泪光,在这绝望背后,还有她刚做出的抉择。

    “这孩子刚发病,隔离后用药,很快就能康复。”

    云轻舞给那小孩诊脉后,收回手,转向孩子的母亲,眼里流露出安抚人心的微笑,道:“你的孩子不会有事,我保证过他很快会恢复健康。”妇人却恍若没听到她之言,只见其一步步走到抬着她儿子的侍卫身旁,目光绝望而坚定道:“官爷,请将我们娘俩关在一起。”她用的是关,不是隔离。

    “殿下在此,不得放肆!”

    那是头儿的侍卫,冷声斥责那位妇人。

    云轻舞知道妇人是怎么想的,也理解其心情,她伸出手,迅速给妇人探了一脉,这才道:“你没病,不过,你要执意和你的孩子呆在一起,也不是不可以。”妇人盯着她,就听她又道:“我会吩咐人烧热水,你沐浴换衣,做好防护措施后,按照我的吩咐照顾你的孩子,如果你能做到这一点,我同意你的请求。”

    “你真得同意?”妇人眼含泪说,不确定地问。

    云轻舞颔首:“嗯。”

    “好,我听你的。”妇人用袖子抹着泪,默默站在一旁,不再哭闹。

    回到诸位太医所待的那座帐篷,云轻舞道:“我已检查过所有患者的病症,他们得的确实是疟疾,而非鼠疫。”她这话一出,帐篷里的空气立时变得让人窒息。疫病,果真是疫病,而且是他们没听说过的疟疾,这该如何着手制出解药?

    太医们如是想着,一个个神色异常严肃。

    颜枫却是个例外,在他看来,既然眼前的少年已确定病症,且对病症有过钻研,那么制出解药应该不是难事。

    “云公子,你就说现在我们怎么做吧。”他道。

    “吕宋村周围,乃至每个帐篷里的卫生要彻底清理,烧热水,让所有人沐浴换上干爽的衣物,尤其是和病患接触的人,务必做好自身的防护措施,嗯,还有多熬制防风寒的汤药,给健康的百姓每日服用。”颜枫点头,其他四名太医却满目不解。

    清理卫生,所有人沐浴,这……这未免太大费周章了!

    云轻舞冷静清透的眸光从他们身上掠过:“病患的呕吐物,还有粪便,以及他们穿过的衣物,能烧毁的烧毁,不能烧毁的挖坑深埋,再在上面洒上石灰,嗯,石灰可以大面积铺洒,还有,不可食生水,尤其是接触污水,避免蚊虫叮咬,”言语到这,她凝向那四位太医:“天气虽然寒凉,但草丛中难免不会藏有蚊虫,劳烦四位太医吩咐下去,找出防蚊虫的药草,在每个帐篷里都熏熏。”无意中在这个时代看到石灰,某女当时还真是惊讶了一把。

    “现在我说说为何要如此做,感染疟疾的途径,无非是饮食不干净的水和食物,再有就是蚊虫叮咬,相互传播所致,所以,我之前说的那几点,诸位务必要严格执行。”

    颜枫对她之言半点都不怀疑,自然是第一个点头,而另外四个太医则迟迟不见表态,云轻舞也不急,只是淡淡地看着他们,宫衍见状,身上冷气骤然爆散,语气冷冽道:“严格按照云公子之言行事,尔等若敢怠慢,孤不介意请旨诸其九族!”

    那四个太医登时身子一震,额上冷汗涔涔而落。

    他们不过是反应慢点,怎就对那少年之言起怠慢心思了?太子殿下这突然道出的一句,好似他们心存二心,不想救治那些患病百姓似的。

    请旨诛九族?

    想想都令人心肝肺发颤。

    “臣等不敢。”颜枫跪地,恭敬道。站在一旁的那四名太医,紧跟其后,跪伏在地,颤声附和。

    少年与太子的关系明晃晃地摆在人前,就是借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怠慢呐!

    再说了,少年之言无丝毫私心,只是为了救治百姓,作为医者,他们也没理由心生怠慢。

    “对于发热的患者,服用退烧汤药,要是效果不明显,就用温水,亦或是纯度较高的酒水给其擦拭身体,如此做,可以让患者的体温降下来。”但凡能想到的,云轻舞毫无保留,全一一道出口。

    颜枫用心记着,决定等这次的疫病过后,将有关疟疾的病症以及防治,全撰写出。

    他的想法云轻舞不知,嗯,即便知道,多半也不会多说什么,但心里必是对其钻研医术的精神,又多增几分认可。

    两天前的夜里,宁王府。

    宫澈脸色冷如寒霜,往日温润的双目在这一刻,犀利如剑,直直地刺向坐在椅上,神色恭敬的几位幕僚。

    “说。你们为何要那么做?做之前,又作何不与本王说一声,告诉本王,在你们眼里可还有本王这个主子?”毁堤,趁着暴雨人为摧毁河堤,致河水奔涌而出,一.夜间冲毁下游好几个村落,他们究竟想做什么?眼里究竟还有没有他这个主子?

    是,他是想要储君之位,更想要庙堂上那把椅子,可是他并未想过以祸害百姓,来获取自己想要的,来成就自己多年来深埋于心的梦想。

    “王爷,咱们这么做无非是打击东宫那位,至于事先没告诉您,实在是咱们知道这件事一旦被您知道,您肯定不会赞同。”

    邬康顶着主子能冻死人的视线,硬着头皮抬起头,道:“眼看着太子的声望愈来愈高,我等作为王爷的幕僚实在是无法再静观其变。”

    “理由很充分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