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四中文网 > 卿本殊色,跟班太子妃 > 214.【番二】桑榆非晚(10):往后若想起今日,也不会后悔

214.【番二】桑榆非晚(10):往后若想起今日,也不会后悔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宇宙职业选手斗罗大陆V重生唐三万相之王星门弃宇宙夜的命名术剑道第一仙雪中悍刀行剑来

一秒记住【四四中文网 www.44zw.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一个男子从门外进来,隔开洛然焉,桑怀音却没有动,看着洛然焉,说:“当你不再给别人招惹麻烦,也会给自己少了很多麻烦。”

    洛然焉怔了下,桑怀音已在人护送下离开,她站在原地咬唇想着桑怀音那句话。这时,门前几个小孩子嬉闹跑过,手中抓着一张纸蠹。

    “抓逆犯咯!抓逆犯咯!”

    他们将一张画像贴在一个较为瘦弱的小孩背上,有模有样地开始演。

    “大胆逆犯,竟敢潜逃,这就抓你入天牢!”两人一左一右抓着小孩。

    洛然焉目光不经意扫过那张画像,蓦地定住。

    “快!把将那张画像拿过来!”

    身旁的侍婢立即依言去做了。

    “你们几个,竟然敢私自揭通缉榜!”

    几个小孩被呵斥住,丢下画像,簇拥逃开。侍婢将地上的画像拾起,弹了弹尘埃,呈给洛然焉髹。

    洛然焉盯着画像看了好一会儿,越看面上神情越是惊愕,口中喃喃:“怎么……怎么会!”

    而后将画像一折,眼色一狠,自语道:“自身惹再多麻烦又如何,便是赴汤蹈火,如何不也会让你给太子哥哥添麻烦!”

    *********************************

    “此话当真。”燕王后看着那画像,惊问。

    洛然焉说:“然焉万万不敢拿这话开玩笑。然焉统共见过她三次,一次还可能是眼花错认,但三次是绝不可会看错。那女子和画像越看越相似,且太子府的女婢唤她为夫人。”

    “说不定,那女子只是借宿的客人呢。”

    “既是客,为何他们不解释,由着我误会。且王后前几日去府中,那女子也不见了。其中分明有鬼。”

    燕王后皱眉,凝思片刻,说:“荀儿是一国太子,行事稳重,断然不可能私娶亡国逆犯为妻。”

    洛然焉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声泪具形:“王后,然焉所言句句是真,请王后一定要相信然焉,然焉心中所谋求,皆是燕国和太子的利益,此等大事,决然不会凭空捏造!”

    燕王后说:“这般哭哭啼啼作甚。若此事为真,是绝不能容忍的。荀儿机警过人,说来,上一次扑空,不是你消息有误,可能是荀儿早有防范。这次行动不能再像上次那般鲁莽了。且不论是真是假,荀儿早到了要娶妻纳妾的时候,现在,也该把这事提上议程,好好安排。”

    **

    春雨来急,檐瓦砰响不停。

    桑怀音不知为何心头焦躁,入睡不得,便起身下了床,打开窗子,细风裹着湿意迎面拂来,顿觉周身爽畅不少。

    窗子直对着院门,院口挂着两盏灯,灯火昏暗,烛火在风雨疏密中,岌岌可危。

    俞荀今夜未归。

    往日,再忙,他也会过来的。但最近,来得越发迟。时常,只是一言不发地拥了她一下,便离开。

    不知何时竟在榻上睡着了,窗子开了一夜,她不喜身旁跟着人伺候,故而,也没人发现,她就这样吹了一夜的风。

    隔日,便病下了。

    她自小跟着三叶他们,略懂岐黄之术,觉得头脑发热,便硬起了身,写下一个药方,命人抓药。嘱了不要让俞荀知道此事。

    但,如何又瞒得过他。昏睡中,觉得有人给她把脉,又有人在一旁给她擦手拭脸,鼻头堵塞,但仍可感觉那气息熟悉暖绒,令人眷恋安心。

    “阿音,阿音……”

    听到有人在唤自己,她努力睁开眼,便见俞荀一脸焦灼愧疚地看着自己。

    “嗯?”

    “先起来喝了药再睡。”

    “嗯。”

    他扶她起来,端过侍女手中的药碗,亲自喂她。

    “只是着了凉,发点小热,你无需担心,你若有事,便去忙吧。”

    俞荀吹凉了药,喂进她口里,说:“生病无大小,巨细当好生养着。你虽素来康健,但也不能马虎大意。春来倒寒,不该开着窗睡觉。”他叹了口气,“往后还是给你派个贴身侍婢,日夜照看着。”

    桑怀音拧了拧眉:“不必。日后我注意些便是了,无需这般兴师动众。”

    服了药,又端了水给她漱口,一旁阻风等人看着,只觉,这样散尽温柔的太子,是他们所陌生的。

    桑怀音又想起什么,说:“这几日,夜里都下了大雨,太子府中的寒兰,可有叫人照料?”

    俞荀闻言,正放下水杯,身子弯着顿了一下,脸色不变,眸光却微动,他说:“嗯,专门叫人照看着,放心。”

    桑怀音点点头,滑下被中去,昏乏地闭上眼。

    下人皆被遣退,俞荀坐在床边,将床上入睡的人细致地打量着。

    他近来行踪不定,她却一言不问,是太过信他,还是心中有所疑虑,却只是埋在心里?

    **

    桑怀音睁眼,眼帘中光线暗沉。仍是夜。她一下恍惚,低低唤了声:“俞荀?”

    身旁随即传来动静,有人裹紧了她的手。

    “阿音,我在。”

    额上有微凉的触感,是他额头抵在她额上。她听得他微不可闻地松了口气,低语道:“烧退了。”捧着她的脸,细问,“可还觉得哪里不舒服?”

    桑怀音摇头:“你回来了?”

    俞荀愣了下,忽觉心头一拧,他将她一下拥入怀中,说:“嗯,回来了。”

    桑怀音在他紧致的拥抱中缓缓回了神,才想起白日发生的事,说:“让你担心了。”

    俞荀却细细地吻她的鬓角,说:“是我的错,照顾你安然无恙是我的职责。”

    桑怀音听着话有些过重,说道:“身体发肤,本就是自己的事,即便我们是夫妻,也不能将自己的一切都归罪到对方身上的,照顾好自己,是我自己的责任。你无需自责。”

    俞荀却不赞同:“你既嫁给了我,那你一切便都是我的责。”

    桑怀音说:“你这是治国为政的道。”

    俞荀说:“家即是小国,你属于我的唯一臣民,你的一切都归我管,你的好坏皆是我的责。”

    桑怀音说不过他了,隐隐觉得他有些奇怪,到不似往日那般会让着她了。但她却无意多想,她嫁他,则信他,既信则无疑。

    “是什么时辰了?”她问。

    “约近丑时了。”

    “你一直没睡吗?”

    俞荀未答,算是默认。

    桑怀音摸了摸他身上,外裳未褪,半个身子都在被外。她起了身,去解他身上的衣服,手被俞荀抓握住。

    “阿音……”

    “还有些时辰才上朝,你歇一歇……嗯……”俞荀翻身将她压回被褥中,动作细致地亲吻着。

    往日房事上,俞荀都较为激猛,今夜却格外温柔,兴许是考虑到她方病愈,也兴许是别的原因。身上心里都觉察到他的不同,桑怀音在他温柔又霸道的动作里,断续出声问:“俞荀,若发生……了什么事,你要……同我……说。”换来他疾烈的动作。

    白日睡得多了,酣畅淋漓之后,桑怀音仍不觉得困,躺在他胸口,闭着眼,听外头雨打砖瓦的声响。

    忽地,俞荀的声音响起:“阿音,给我生个孩子吧。”

    桑怀音眼一睁,不知他怎想起这个问题。先前虽未明说,但因两人关系尚不能公开,孩子之事,便被默契推迟,如今他倒是正式提出来了。

    桑怀音未犹疑,说:“好。”

    俞荀心头升起的不安落定几许,目光融在茫茫夜色里,不见轻松。

    **********************************************

    桑柔得知俞荀要大婚的消息时,第一时间赶到了太子府,被拦在门外。瞬即又反应过来,既然此事都公开了,俞荀一定不会将桑怀音安放在府里。

    她不确定俞荀此番动作目的是为何,她同他接触不多,实在不能凭借一次交谈就确定他心性,心头怕极了桑怀音若知道,必定会宁为玉碎,行为极端。

    她回了定平侯府,立即去求了穆止掩护她离开。

    自从俞荀将她从天牢中放出来,她行为颇为小心。纵使俞荀放她的原因里头带着几分桑怀音和穆止的关系,但她清楚,他此番作为的目的,更在于钓大鱼。她一个病弱的亡国公主,他定然是不在意的,他所在意的,是靖国尚存的复国势力,而她,带着一个王室的身份,最容易引动这些势力出击。她的行为一直在俞荀的监控之下。

    穆止前些日子方同桑柔吵了架,两人冷战着,这时,桑柔只能放下架子,讨好他。

    “我也不知道张妈让我随同她去买菜,实际上是要给我相亲呀。我也是蒙在鼓里的呀。你且不要生气好吗?你看你你把我骂的那么厉害,我都没跟你生气呢!”

    “去是因为无知,那后来在东市两人相谈甚欢地吃了一条街,也是你被骗去吃的?”

    “额……”桑柔头疼,“那个江厨子是地道詹京人,对詹京小吃最是了解,他那么热情地给我介绍美食,我偏生又是那么心地善良心慈口软的人,不好拒绝,才……”

    穆止冷冷盯着她:“几样市井小吃就把你给收服了,他又是醉仙楼的掌勺大厨,来日若是给你亲自下厨,你岂不是随他到家里去。”

    桑柔忙摆手:“不去不去,坚决不去!你看我这一矜持守礼的黄花大闺女,怎么会随意到男子家里去呢!这成何体统,是吧!”

    “那好,那你也不用求我带你出府,到我家里去了。我也是男子。”说着手中墨扇一打开,风度翩翩地离开。

    此处是定平侯府,他们还需保持距离,桑柔想去拉他,又不能做,简直要急哭。

    她跑到他跟前,沮丧地说:“那你想怎么样嘛?”

    穆止说:“我不问你为何出个府也要躲瞒他人,更不求你对我事无巨细坦诚相待。但,你既已跟了我,就不能再同其他男子私相授受。”

    桑柔瞪眼:“穆止,你注意言辞!我怎么和其他男子私相授受了!”

    穆止冷面。

    桑柔服软,咬咬牙,抬手起誓道:“我答应,以后同其他男子保持距离,身心精神灵魂甚至连头发丝儿都对穆氏讳止保持绝对忠诚。”

    穆止这才点了点头,说:“去换身衣服。”

    桑柔:“什么衣服?”

    穆止说:“我不能把你揣袖兜里带出去,难道你不需要换身衣服掩人耳目吗?”

    桑柔恍然大悟:“哦好好好。”过了会儿,又迷惑道,“可我没什么可以掩人耳目的衣服呀!”

    穆止提着她领着,带到一处客房,说:“夫人近日无聊,侯爷特地找了京中的梨园花旦来唱曲给夫人解闷。你进去,同她换一身衣裳。我带你出去。”

    桑柔笑说:“好嘞!”

    有了穆止,摆脱俞荀监视,已是易如反掌。

    桑柔又避过穆止,给鹤枳发了信,让其通知桑家兄弟几人来詹京一趟。虽暂不知怀音下落,以及俞荀安排。但桑柔隐有预感,桑怀音需要他们的帮忙。

    燕王亲下圣旨给俞荀赐婚丞相下的嫡女,同时纳三房侍妾,吉日在两月后。两个月,他们收到信,再从蜀地赶来詹京,抓紧脚程,该是够了。

    春日夜雨连绵不断,下得人有些心烦气躁。

    桑柔穿好斗篷,准备回定平侯府,晚些时候,侯爷夫人该唤她伺候了。顾玥因她曾相助于她,并未将她当做下人看,她日常空闲,尤其是现在,俞啸同顾玥感情日益变好,便更无需她在旁打扰了。

    她打伞欲走入雨里,胳膊被人拉住。

    “派辆马车送你回去。”是穆止清清冷冷的声音。

    他仍是余怒未消,让桑柔哭笑不得。

    她也生气着呢。

    于是她颇有骨气地说:“不必了。马车太招眼,我一个低人一等的侍婢,坐什么马车,两条腿蹬蹬就行了。”

    臂上力道加大。

    “送到王府后门的窄巷,你再走回去。从厨房侧门进,有人会接应你。”

    却替她安排周到,心中气怒消了几分,桑柔说:“那你送不送我?”

    穆止没说话,将伞从她手中拿过,手腕再用一点力,将她拉入怀里,走入雨中。

    伞外风雨寥落,伞下静默无言。

    他将她完好护在怀中,风雨侵袭不到。

    最后一点怒意和委屈都消失殆尽。

    马车停在定平侯府后门不远的暗巷中,桑柔起身要下马车,车里的男人在灯下看着书册,并无反应。

    桑柔撩开帘子,夜风见缝窜入,一下扑灭了烛火,车内顿入暗寂。

    穆止还未直起身,身前忽觉一软,已是有人牢牢占着他胸怀,一颗心瞬即被占得满满当当。

    “穆止啊……”四下无光,双眼所感是茫茫寥寥的黑暗,她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轻柔地唤,“穆止啊,你脾气可真别扭!”话里带着几分笑意,还有几分他辨识不出来的深刻情绪,“我知道你不是生气我去见了那个张厨子,你生气我不能将一些事情告诉你对不对?可是我该怎么跟你说呢?”

    他感觉到夜风拂面的凉意,该是帘子没掩紧,车内被带进一些雨丝,将她的声音也浸润地湿潮潮的。

    “我想我的好友可能信错了人,她喜欢的人要迎娶别人了。我不知道她知不知道,她若知道了,一定很难过。”

    她话没明说,但他一定会懂。

    她将他抱紧一些,下巴抵在他肩头,说:“但我知道,她一定不会后悔。就像我,往后若想起今日,也不会后悔。”

    车顶上是雨落的噼啪声响,她声音绵软又坚定,融在黑暗里,恍惚间,又似化成一只手,牢牢抓在了他心头。

    穆止抬起手,正要抱她,桑柔已动作飞快,退出他怀抱,打帘出了车厢去,留得穆止双手张着,愣神许久未动。

    **

    俞荀将别院护得密不透风,桑怀音本是不寄心尘俗琐事的人,一张琴,便可清闲度日。她作了不少曲子,时常会弹给俞荀听,也时不时地回想起桑柔,对琴曲的了解,以及在这方面的默契,桑柔定然是在俞荀之上的,定能给她最中肯的鉴定。

    想着,她便写了封信给桑柔,其中附了自己的几页琴谱。

    不料,却没收到回信。

    心下顿时感知不对。

    ***********************************************

    夜里,桑柔正要入眠,忽然听得门窗开合的声响。她一惊,立马警醒,竖耳细听,却又没了动静。心想是不是自己多疑了,但忍不住好奇,掀被下床,打算去看个究竟。没了灯光,盲眼地伸脚在地上胡乱探了几下,没找到鞋子,索性直接踩在地上,可步子才迈出两步,身上骤然一轻,已被人抱起来。

    她吓得登时要大呼,口中被及时密实地封缄住,最终只发出呜呜几声闷响。

    “是我。”声音很轻,带着几分嘶哑低沉,又因着还和她唇齿相连着,有些含糊不清。

    但桑柔已知他是谁。心悸未定地当下就给了他几拳。

    “你吓死我了!”

    穆止却低声开始斥责她:“怎么鞋子不穿就下地了!”

    “我……”

    “外衣也没穿,夜里多凉,你不知道?”

    “我……”

    “自己身体什么情况不知道?去年冬天在牢里入侵了寒气,身体一直没好透,还不吸取教训?”

    “你……”

    “下次再这么胡闹,看我怎么罚你!”

    “你……”

    “什么我我我,你你你,有话说清楚!”

    桑柔被他塞入被中,粽子似的裹得严实,委委屈屈地出声:“可是穆先生,你压根没给我说清楚的机会呀。”

    暗中男子顿了顿,将被角扎牢,抱着她靠坐在床头,声音冷硬:“说。”

    桑柔把露在被外的头在他颈窝拱两拱,说:“你也知道我胆小,你还三更半夜闯人家闺房。”适时地配上一点娇羞的语气,感觉身下男子身体抖了抖,她暗笑,“人家害怕嘛,一时间哪有精力去想那么多呀!而且呀,如果进来的是坏人怎么办,你见过危急时刻,还有人仔仔细细地穿好衣服,穿好鞋子,早就被人一刀削死了!”

    她总是有那么多诡辩的理由。

    穆止说:“坏人进你屋做什么,论貌,府里有个如花似月的侯爷夫人,论财,哪个不长眼的贼会偷到你屋里来。”

    桑柔说:“诶诶诶,你这话说得我就不喜欢听了哈!论貌,我也是奇葩一朵美艳动人好吗?论财……嗯……论财,你现在是我的人了,你的钱就是我的钱了不是!”

    “奇葩确实是!”穆止一个爆栗弹在她额头,“我是谁的人?”

    桑柔清清嗓子,挺直胸脯,说:“我是你的人。”语气陡然转变地要多谄媚有多谄媚。

    黑暗中,男子发出轻碎一笑。

    “终于不生气了呀!”桑柔大吐一口气,“每天都要哄你开心,我简直太辛苦了。话说,你到底是为何半夜来找我呀!”

    穆止说:“关于你的朋友。”

    桑柔一下坐起来:“怀……秦双?”

    穆止将她身上的被子拢好,说:“嗯。去年,你被俞荀抓,出狱之前,我和她之间有过约定。她说,怕往后可能因为有些原因无法直接联络,所以会用隐晦的方法传信。”

    “隐晦的方法?”

    “嗯。本来是要告诉你的,但是因为一直没有收到消息,便也压着没说。你那个朋友略懂医术,所以我们便通过药铺来传信。詹京中但凡规模正经的药铺,明面上看起来属于不同东家,实际上都是属于穆式的。你朋友这些日子,在城中药铺抓了一些药,这便是她留下的讯息。”

    “你怎么确定这药时她抓的?”

    “黄芩,紫背天葵。”

    “黄芩,芩通秦。紫背天葵是什么鬼?”

    “紫背天葵又名天葵相思草,而相思草还有个别名,叫霜草。她给的药方里,黄芩九钱,紫背天葵五钱。”

    “芩通秦,霜通双,九便是救,五便是吾。她需要搭救。”

    “是。”

    “可她无法留下地址呀。”

    “嗯,我派人去跟踪过,但仍在半途丢失踪迹。但大抵可确认在城南一带。”

    “城南也好大一片呀,可有办法缩小范围?”

    “城南府邸皆是大宅院,乃一些名贵权势私下购置的宅子,做一些隐秘用途,故而宅子的主人也难确认。我在那里亦有两处宅邸,已叫人注意打探,但因为对方是机敏之人,调查动作只能放小,进度比较慢。”

    桑柔点头:“她不是一个会轻易起疑的人,定然是意识到什么了。以她的性子,一旦有所怀疑,不能尽快解惑,便会再采取一些行动。”

    “灯芯草,行夜。”穆止忽然说。

    “什么?”

    “我们之前相约的两味药,是黄芩和霜草,但她的药方中,还有其他几味药,其中包括灯芯草,行夜。”

    桑柔眸光一亮,说:“夜灯。这便是她的行动了。那怎么办,现在几时了,她会不会已经放过灯了,我们是不是错过了?”

    穆止抚慰说:“他们今日才派了人抓药,那她应该会留有时间给我们解出她药方中的含义,自然也不会立即行动,明晚,我们去看看。”

    “好好好。”

    桑柔心急火燎地等到了天亮,可午后却下起了大雨。她思前想后,觉得自己得去找一下俞荀,不然自己太安静,反倒惹起他怀疑。于是,她来来回回去了三次太子府,自然是见不到俞荀人的。她也无需见到。并不指望他给她一个解释,她本没这个资格。

    定平侯府内,桑柔整日愁眉苦脸地抬头看着檐牙,雨帘连绵不绝,终于在第三天,露出了朗朗青天。她欢欣鼓舞地正要去找穆止,却被俞晏堵在了定平侯府大门。

    “今日校场有比赛,你随我去看,可好?”

    桑柔摇头:“不了,你们男人间推推攘攘,光臂坦胸的,我一个女孩子家家去看像什么话嘛!”说着排开他,往前走。

    俞晏拉住她:“不是。是一些各王子世子及公子的骑射赛,穿得很严实的,公主小姐们也都有参加。”

    桑柔说:“你参加吗?”

    俞晏兴奋地点头:“参加。”

    桑柔一拍他的肩膀,说:“兄弟,加油!”绕过他继续走,没走几步,突然腰带一紧,整个人已经被俞晏提起来,扛到肩上。

    “我这次出征归来,你躲我躲得紧,我本来想循序渐进的,但是四哥说,男人就要霸气点,不管啦,反正你得陪着我!”

    “俞晏,你放我下来!我告诉你啊,你四哥的话不能信呀,你看他,感情处理得一塌糊涂,全靠我在一旁神助攻才让他一举夺得佳人心,和夫人两人恩爱如漆……咳咳咳……俞晏,我难受,你放我下来!你不放,我可喊非礼啦!非……”身上某处一麻,她已讲不出话。

    桑柔欲哭无泪。

    到了校场,却没想到看到了久日未见的俞荀。他一身骑射装备,英姿飒爽,引弓拉箭的姿势极为利落干脆,拾得一旁簇拥在一起的小姐们频频低呼精彩。

    “你乖乖呆在这里,看爷今日给你赢一个头筹。”俞晏拍拍她的脑袋,被桑柔躲过,双目恶狠狠地瞪他,却换来俞晏自得其乐的一声叹慨,“你可真可爱!”

    桑柔几欲吐血。

    俞晏在下场前,顺便又给她点了一道穴,现在,身不能动,口不能言,也只能一边咒骂俞晏三千遍,一边既来之则安之地看着场内的比赛。

    俞晏不愧是三军之首,领兵征伐数年,驾烈马驭长弓,花样百出,百发百中,每中一箭,还朝她跑来一个得意的笑,毫不知内敛地让桑柔想捶地自尽。

    俞晏这般花式示爱引得场上的人皆将目光放到她处来,俞荀亦在其列。他的眼神,自然同别人不同,隔得太远,有些难细辨。桑柔同他对视,眸光不善。俞荀很快偏开,专注手中的事。

    桑柔心中想着,会不会俞荀他另有安排,这样看似声势浩大的婚礼实则是个幌子。她抱着俞荀对怀音是真心一片的憧憬,但不明白,若是幌子,他大可以告诉怀音,何必欺瞒。

    想不懂。

    “你为何一直看着二哥?”俞晏不满的声音响在头顶。

    桑柔抬头,用嘴型说:“他好看咯。”

    俞晏脸上有气恼:“可他快成婚了,你不能嫁给他,你不要喜欢他。”

    桑柔挑挑眉。

    俞晏却蹲在她面前,说:“他将来会是一国君主,会有后宫三千,你一定会伤心的。而我,我只娶你一个,宠你一个,爱你一个,一辈子。”他的肤色偏黑,是常年军旅生活的造成的,却更显硬朗健壮,此刻双眼满是郑重和肃穆,起誓般出言掷地有声。

    桑柔愣了愣,想要出声,却不能说话。

    忽觉一双目光阴凉朝她射来,桑柔背上一凛,果然见到校场门口熟悉的身影。俞啸、顾玥,以及……穆止。

    俞晏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兴奋道:“欸,是四哥耶!原先还说不来的呢,来,赶紧跟我去迎接他们。”

    桑柔却不动。

    俞晏恍然大悟地说:“啊,我还封着你的穴,不好意思,我忘了。”

    桑柔想要一剑剐了他。

    跟着俞晏迎向俞晏时,桑柔动作有些磨蹭,因为穆止那眼神太可怕了。虽面上不动声色,但被穆止残害多次的她已经深刻懂得他此番表情下的情绪。

    俞晏却是当桑柔害羞了,一把拉住她往前走,一边大声招呼着:“四哥,四哥,这!四嫂!还有穆先生也来啦!”将使劲挣扎的桑柔拽到身旁,搂住,“桑柔,叫人呀!傻愣着干嘛!”

    桑柔表情僵硬地笑:“侯爷,夫人……”目光对上穆止,两腿有些发软,“穆……穆……穆……”

    俞晏收回环在她腰上的手,拍了拍她的头,语气颇为宠溺道:“怎么回事,还结巴了?”

    桑柔得了自由,瞬即弹到几步外,惊恐地万分指着要过来的俞晏,说:“求你!别靠近我!”

    “桑柔,怎么了呀?”

    桑柔斜眼瞥向穆止,他双唇抿得很紧,唇角弧度很小勾起,这样极具危险的动作,她已知自己大难临头,只能冲口而出:“七爷,我这朵野花已经被人采了!”说完只想扇自己两大耳刮子。

    俞晏愣了下,走近她,说:“嗯?是我,我知道呀!”

    桑柔捂住胸口,忽觉气短胸闷,那处猛一个抽动,这并非气闷的痛,而是……她脚下踉跄,有些站不稳。下一刻,周身一紧,已被人揽入怀。

    “桑柔……”抬眼,俞晏焦灼的脸却在几步开外,模糊闪过的,还有俞啸及顾玥的面容。那抱着她的是……她回头,只见得一个模糊的轮廓,眼前一黑,就昏厥过去了。

    *******************************

    桑柔睁眼,觉得周身乏力,盯着帐顶看了好一会儿,才辨识出这是自己的床,转头,却见浅淡灯光中,男子深刻俊秀的侧颜。

    穆止靠坐在床头,似睡过去了。一手伸到被下,紧握着的是她的手。

    心头满溢着欢喜。

    她转身侧躺,另一手也伸过来,覆在他手背上。

    手上感觉几分重压,穆止已经睁开眼来。

    他俯下身来,高大身形挡去大片灯光,他挨得很近地说:“醒了?”

    桑柔心下升起几分忐忑,点头:“嗯。”

    “可觉哪里不适?”

    桑柔觉得有些不对劲,她已忆起昏厥发生的事,穆止现在该一脸阴鸷吃醋生气才是,可是语气却听不出半分怒意。

    她摇头:“没有。穆止……”

    她被他揽入怀中,突如其来的紧致霸道却带着小心翼翼的拥抱。

    她感受到了他的不安,可,为何?

    “我是不是吓坏你了?”

    未答。

    “我跟你说啊,我呢,体质自小就不是很好,这天气又千奇百怪的,昨天还有点冷,今天日头去那么大,我在校场上晒得久了,可能中暑了吧。你不用担心呀,你看我现在不好好的嘛!”

    仍旧没有回应。

    “你别误会哈,我和俞晏真的什么也没有。他可能是对我有点什么什么,但是我一片真心只给你,对他没有半点意思。而且呀,我跟他说过了,可能之前说得太委婉了,他吧,理解能力有点差,好像没能完全领会我的意思,来日,我再找他好好说清楚,简单直白说清楚,你别生气哈!”

    咦,莫不是睡过去了。不然怎么一点反应也无。

    桑柔试着叫唤:“穆止……小穆穆……小止止……唔……”她瞪大眼,有些始料未及。穆止将她牢牢地压在身下,唇舌侵略性十足地攻占她的口唇。暗夜静谧,两人交缠的声响涟涟清晰入耳。桑柔只觉快喘不过气,只得如饥似渴地吸取他渡过来的炙热气息。

    他终于放开她,桑柔嘴上麻痛地说不出话。

    “大夫说,你是因为周身气血不通太久,加上肝燥火盛,所以才一下晕过去的。”他终于说话了。

    “……”

    “可是阿柔,你可知你那时一脸刷白,无声无息,就躺在我怀里……”穆止的声音很平稳,跟她叙说着,可桑柔却感受到他抚在自己唇角的指尖的微颤。

    桑柔可以自己当时想象那个模样,曾几何时,她九死一生从病床上爬起来,看到镜中的自己,恍然以为见了鬼。

    桑柔忽然心头涌出无限懊悔。她曾说过自己不会后悔拥有过这段感情,那是对自己,但是对穆止,她现在后悔了,她清楚他对自己用了心,却不知会这般情深。今日只是一场小晕厥,便已让他这般难以承受,那来日……来日……她死了呢。他该怎样伤心?又如何能安慰?

    桑柔眼角泪已滑落,她压抑着抽泣,埋进他怀里,用了自己并不多的气力抱紧他。

    “穆止,对不起……”

    对不起,让你爱上我,对不起……

    待想起桑怀音的事,屋内的火烛已经点完,屋内陷入纯粹的漆暗,桑柔窝在穆止怀中,心绪难复。

    她忽然猛地坐起来。

    “糟糕,阿音……”

    “什么?”

    “额……啊应该去看我朋友的夜灯的今晚,给忘了!怎么办?现在什么时辰了。”她慌急地越过穆止要跳下床,被穆止一把捞回来,盖好被子躺好。

    “我已经派了人去看。你我都不适合出现,目标太大,容易被发现。”

    “真的?”

    “那你的人安全吗?会不会也被发现。”

    “不会。”

    “你确定。”

    “嗯。他们是今晚打更的人。”

    桑柔又猛地坐起来。

    “又怎么了?”

    桑柔笑说:“我觉得你简直太聪明,我要赏你!”她低头凑近他,在他嘴角亲了一口。

    被穆止拉开,用被子裹好。暗中,男子唇角高高扬起。

    “穆止……”

    “嗯?”

    “你困不困?”

    “有话说。”

    “不困,我们就聊聊日常。”

    “嗯。”

    “穆止……”

    “嗯?”

    “你觉不觉得,你时常三更半夜潜入我闺房,好像影响不大好呀。”

    “不会。”

    “……你说点让我接得下去的话。重来,你觉不觉得……”

    “不觉得。”

    “……呀,我说让你说点让我接得下去的话!你一句话把我噎死,你知道我的戏份要被剪掉多少!”

    “好。”

    “你觉不觉得,你时常……”

    “没有时常,才两次。”

    “!!!你给我滚。”

    “对不起,再来。”

    “……你觉不觉得,你时常三更半夜潜入我闺房,好像影响不大好呀。”

    “很好。”

    “……我要跟你分手。”

    “抱歉,再来一遍!”

    “你觉不觉……不玩了,影不影响都已经做了。”

    “你终于意识到了。”

    “……”

    ---题外话---啊天亮了,可还没写到完结……一个通宵一万多………

    一直遗憾正文部门桑柔和顾珩的故事没写好,番外就补一补,他们在燕国时候的日常。每段小日常之间的时间间隔会比较大。比如前几章,是初见,然后一下跨越到一年多后,已经互相勾搭上了。得做好这样的心理建设才能看哦~~

    “往后若想起今日,也不会后悔……”桑柔是个很勇敢的人有没有……下一篇要写一个更勇敢的人……大家快起收藏新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