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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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颂离开后, 貂蝉取出木牍,认认真真地写起“清热”药方来。

    郭嘉对药理亦有几分研究, 垂眸辨识,发现貂蝉落笔记下的确实是寻常的清热药材。

    大约过了小半柱香的时间,在药方即将完成的时候, 貂蝉冷不丁地开口:

    “郭侯为何要服用镇痛的药草?”

    郭嘉正巧替自己倒了杯酒,慢慢品饮, 听到貂蝉的询问,他握着酒卮的手微微一滞。

    貂蝉放下毛笔, 清亮的杏眸如刀若剑,绽开利芒:

    “医者, 望闻问切, 缺一不可。切脉者观于脉象, 五脏六腑、百脉九窍之病, 皆在脉象上有迹可循。唯独头颅一处, 繁奥贵重,无法通过脉象诊断病灶, 亦无法通过‘望’、‘闻’辨识, 必须由病人自述病症, 方能入诊。”

    她丢开木牍, 紧紧盯着郭嘉的双眸,

    “郭侯若当真如脉象所示那般身康体健, 又为何要服用镇痛通痹的虎狼之剂?”

    郭嘉放下酒卮, 如若叹息一般地称赞道:“任姑娘‘望’、‘闻’二道, 确实不同凡响。”

    平缓而镇静的话语,变相证实了貂蝉的猜测。

    貂蝉瞿然而惊:“何时而起?为何不如实问诊,反自行用药?”

    她知郭嘉乃心性坚定之人,若非痛楚剧烈,绝不会冒险使用镇痛之剂。

    可若当真是需要用烈性草药方能抑制一二的头疾……貂蝉心下愈沉,脑中闪过崔颂言笑晏晏的模样,一时间竟不敢揭开答案。

    郭嘉垂眸凝视着杯中浅浅晃荡的酒液,眸底如云影般飘渺:“且问任姑娘,这头疾之症,可否治愈?”

    貂蝉心乱如麻,却是下意识地回道:“头疾亦分好几类。似曹司空所得的头疾,乃是过于劳损、内邪上亢所致。民间称之为头风,虽难治愈,却无大碍,可用对症的药方子缓解。而除此之外,尚有先天、外伤、外邪入侵、内风等头疾之症,基本无药可治……”

    貂蝉蓦地止住话音,强笑道,“若为外伤与内风,郭侯如何能好端端地站在这?依我猜测,郭侯所患的头疾,应与曹司空一般,只是寻常的头风之症。”

    郭嘉笑着摇头:“任姑娘心善,可嘉亦略通几分岐黄之术,是何病灶,嘉一清二楚。”

    貂蝉沉默地拾起丢在地上的木牍,轻轻地搁在案几上:“或许家师能有办法……”

    “即使是神医,也有力所不逮之处。”郭嘉接过那片木牍,取过桌上的刀笔,刮去最末尾因主人情绪激荡而写偏的笔锋,“最初显现征兆的时候,我便让人隐去身份,拿了症状到几位神医处询问……得到的结果尽数相同。”

    此邪疾,无人可医。

    若早知如此……但凡早些时候知道此事,他便不会与子琮表露心迹。

    眸中一闪而过的黯然犹如掠过林地的树影,不留任何痕迹。

    他朝貂蝉郑重行了一礼,恳挚道:“姑娘已识得端倪,却未当着子琮的面点破,嘉不胜感激……尚有一不情之请,可否请姑娘答应?”

    “郭侯是想……继续瞒着崔郎?”

    “正是。子琮与我……乃金兰之交。我不欲他为此伤神,还望姑娘替我遮掩一二。”

    貂蝉反诘:“你瞒得了一时,可瞒得了一世?”

    郭嘉一礼行毕,却仍维持着行礼的动作,不曾放下:“只需瞒得这一时,即可瞒得这一世。”

    貂蝉久久未言。

    直到郭嘉半举的手已开始僵硬,才听到复杂难陈的一声叹息:

    “我答应你。”

    他垂袖而立,再次行了一礼:

    “嘉,感激之至。”

    同一时刻,空阔平坦的路道上,崔颂对跟在自己身后,热得满头是汗的任父关切道:

    “酷暑难耐,我一人去司空府便好,任公快找个地方歇息吧。”

    任父抹了把汗,道:“无妨,华公于我亦有指导之恩,我当与君同去。”

    崔颂往左右扫了一番,道:“此处距司空之所在尚有一些距离,任公且稍待片刻,我去引一匹马来。”

    遂往旁边的驿舍而去。

    任父此人最怕热,闻言,就地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坐下,一边给自己扇风,一边时不时地看着驿舍的大门。

    崔颂入了驿舍,向驿从出示了官印,便被引去了后院。

    他挥退跟随他的驿舍从事,在马厩旁选了一匹棕色的骏马,喂食马草。

    不多时,一个身手轻便、五官平凡无奇的男子不知从何处蹿出,站在他的身后。

    崔颂继续喂着马,没有回头:

    “如何?”

    那人低声用清河方言与他汇报了几句。

    只听了两句,被崔颂抓着的马草便脱了手,落在地上。

    崔颂垂眸看向自己空无一物的手,缓缓收紧成拳。

    “奉孝……”

    直到掌心传来尖锐的刺痛感,他才回过神,低声命令身后的人离开。

    他喂完最后一点马草,牵着马离开马厩。立即有驿从上前,给马套上车架,从侧门引出。

    任父见到马车,擦去额角新冒出的汗,等崔颂在驿从的殷切招待中上了车后,这才跟着上去。

    一坐上车,他惊疑不定地瞅着崔颂的脸:

    “崔侯这是怎了?方才还好好的,怎么面色……如此苍白?”

    “无妨,兴许是天气太热,过一会儿便好。”

    任父又端详了一会儿,确定他没有其他异常,这才安下心。

    马车缓缓驶动,任父感受着扑面而来的暖风,昏昏欲睡。

    忽然,他睁开眼,飞快地吸了吸鼻子,疑惑地东张西望,最终将视线落在崔颂身上。

    “崔侯,你受伤了?”

    “未曾。”

    平日里亲朗温和的声音,此时格外清冷,几欲拒人于千里之外。

    任父心中有些发憷,又有些犹疑。他想到崔颂的为人与脾性,终究是壮了胆子,隔着袖子抓起他的手。

    “崔侯莫非对掌上的切口毫无所觉?”

    崔颂只扫了眼掌心与洇湿袖口的血迹,便若无其事地抽回手:“方才引马时,不慎勒伤,劳任公挂心了。”

    任父还想说些什么,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二位,司空的府衙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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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刀了,是4毫米的迷你刀,别怕(持续顺毛)。作为一个和蔼可亲、每天只想睡24小时的“老年人”,我真的只有4毫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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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苦于姨妈,时速悲催,短小感人,恳请谅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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