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 吾命即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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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弘辉！”
沁灵的直觉对她响起了警告，她跳到弘辉旁边出声阻止。
“那个黄脸叔的态度很奇怪。”
“等什么？他不总是故弄玄虚？”
弘辉没有停手，他蹲下身，用自己血在熊掌上写下契约文字。
看着他一意孤行的态势，沁灵心中不妙的感觉越发强烈。
“不光是他……你、你现在也很奇怪！”
“我？”
弘辉侧眼看向沁灵，将手按在画好的血字上。
“你之前还说要慎重，怎么突然就刺激这头熊……不像你的做法啊。”
“那你就想错了。慎重不代表一直沉默，现在已经弄清一切，该是时候行动了。反倒是你，平常一个劲的往前冲，现在怎么突然止步不前了？”
“因为……”
因为你真的好像不太一样……
沁灵刚想真么说，忽然记起弘玄海的话来。
「你似乎还不太了解他。」
「只是我搞错了弘辉的性格……不对，这个不是性格的问题。」
沁灵快速的摇了摇头，集中精神盯住开始发动灵力的弘辉的侧脸。
「弘辉不会做的事弘夜也有可能做，让我感不对的，不是他的做法，是他现在给我的感觉。」
「这应该叫做……傲慢……」
不知怎么，她用了幽贵雄怒指弘辉的词语。
尽管不喜欢幽贵雄的态度，沁灵却找不到那以外更合适的形容词。
「对，就是一种不受控制的傲慢！」
弘辉的确高傲、死板、好脸面、闷死也不肯认输，但他不会不考虑周围的人。就算是弘夜，口无遮拦，动不动就是复仇杀人，但也从没有用“力量”伤害过他人——除了诅咒发作的那次。
现在他贸然的刺激黑熊，在幽部族引发地震，又对幽贵雄奇妙的态度和自己的阻止充耳不闻，简直就是一种不管不顾的傲慢。
弘辉将手按在熊掌上，御风之力的白色光芒融进了血色，从他的手跟熊掌之间的缝隙中迸出，渐渐包围了整个熊掌，并迅速的渗入地下。
弘辉再次睁开双眼，在他的眼中，沁灵看到了让人心悸的久违的色彩。
「怎么可能，这是，诅咒的颜色？！」
“弘……”
脚下的乱石堆上一阵剧烈的动摇，沁灵身体一歪。
“到这边来。”
弘辉伸手扶住她的后背，带着她连退了几步，飞到熊掌正面一块安定的断石面上。
“！”
沁灵眼见，巨大的熊掌破开乱石伸了出来——不，不止是熊掌，黑熊的整条手臂也爬上地面。接着，足有两人张开双臂宽的熊头顶出地面。从地底抬起的熊头，张开血盆大口，发出嘶哑的雄吼。
吼声的波动，震得上层那些摇摇欲坠的碎石接连落下。
待熊背现出，弘辉抱着沁灵飞到黑熊背上，他俯下身按住熊的后脑。
“沉睡了这么久，是时候打破这个牢笼重获自由了。破坏这个聚灵窟……！”
然而，从漫长的沉睡中苏醒的黑熊，并没有老实听完弘辉的指示。它大头一甩，将弘辉和沁灵扔了下去。
与此同时它身下数不清的法阵放出强光，黑熊撕嚎挣扎，张牙舞爪的企图摆脱那些束缚它的力量。
弘辉跟沁灵勉强保持住平衡平安落地，他们不得不退开一段距离，以防止被巨熊震飞的石块所波及。
“契约——失败了？！”
弘辉的瞳孔因难以置信而放大。
他已经用皇家之血和力量将契约刻入黑熊身体中，可眼前的巨兽仍然没有理智，不听他的命令，仅凭蛮力狂乱挣扎……
除了契约失败，没有其他的解释。
上方传来幽贵雄得意的嘲讽声印证了这一解释。
“这黑熊乃是大地灵兽，土克风，是最难被弘家御风之力驯服的神兽！连你的祖先都未能成功与它契约，你这小儿的力量又能做到什么！”
“……”
弘辉脸上第一次现出了可以称得上是失态的表情。
他压下心头的窘迫和火星一样迸溅出的慌乱，握紧自己的拳，盯住的黑熊发出紧绷的低音。
“能做到什么……？那么就看看经历了这沉睡千年的困兽，是否能克制御风之力，只要削弱它的力量……”
“等一下！！”
弘辉抬起手刚要使用法术，沁灵突然抱住他的胳膊阻止他行动。
“怎么？你也认为我没有办法收服黑熊？”
“不是！是诅咒！你的诅咒！！”
“诅咒？”
“你的眼睛，还有你的手上，都有诅咒的颜色！！”
弘辉将目光移向自己的手——上面不知什么时候笼罩上一层紫黑的雾气，而他竟然完全没有察觉。
“为什么，弘夜明明没有出现……怎么会出现诅咒的迹象……”
紫黑的雾气慢慢的涌动、扩散，他感到血液中有某种东西开始沉淀，将他的意识逐渐侵染。
“宏风帝！快出来把诅咒净化掉！！”
注意到弘辉眼中的神采开始转暗，沁灵放掉镇魂杖，双手抓住弘辉的脸，希望宏风帝的净化之风可以立刻洗掉弘辉眼中的阴霾。
回应沁灵强烈祈愿的，不是宏风帝的灵力，而是一张从天而降的玫红色光芒大网。
大网笼罩了整个窟底，沁灵和弘辉也被扣在其中。网并没有完全扣在熊身上，而是保持了一定的距离悬空。玫红色的光芒上传来一股强大的压力，只听碎石当中发出崩裂和碰撞的轰响，一半身体几乎已经爬出地表的巨熊顿时沉下半米。沁灵和弘辉脚下的乱石也发生了塌陷。
转眼间，所有的石块都被玫红色光芒吸到上空，又一齐如暴雨般疯狂的落下，开始掩埋不断下沉的巨熊。
同样在大网之下的沁灵和弘辉，自然没有逃过石雨的袭击。
“那边！”
沁灵本想拉着弘辉逃往石块较少的洞窟边缘，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奔逃速度已经赶不上天上数个大石的下落速度。
“——！！”
关键时刻，弘辉将沁灵抱在怀中护在身下，数块大石落在他的后背。
“弘辉！！”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沁灵想要抬头站直，可弘辉没有放她离开，仍用身体护着她。
“没事……一时、没来得及用法术……”
从断了几下的声音中就可以知道，弘辉受到的冲击不轻。
她焦急的想要确认弘辉的状况，但对方就是将她锁死，不许她抬头。
很快，沁灵感到一阵柔风吹过，有风壁将两人环起。不过，这风壁不像之前弘辉所张开的那样强韧，总是被石头砸进一半，似乎随时都会破掉。而且，风壁没有办法阻挡他们脚下地面的下沉。
在所有乱石声音稍微减弱之时，幽贵雄的声音插了进来。
“这是我族先祖留下的防备之一——幽天网阵。弘家的小儿，你口口声声说我部族不知外界之力，却不知自己也并不知我部族先祖之力，现在，你就要为自己的傲慢付出代价！”
“……”
弘辉咬了咬牙，一只手扶上自己已经动不了的左肩。
他不得不承认，从在弘玄海隐居的地下洞碰到幽部族之时，就并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探查到幽部族秘密的真相之时，更是以为没有了皇太子身份的束缚可以放开手脚——归根究底，都是因为他潜意识中无比相信自己的力量。
相信他一个人就可以承担一切，解决一切。
然而，不但契约失败，诅咒有再发，难道是上天对他傲慢的惩罚？
自己是自作自受，可沁灵……
“王储殿下！”
正在弘辉担忧的看向支撑他身体的沁灵之时，幽贵雄对沁灵发话了。
“我会您打开阵中生门，您自己出来。如果弘家小儿也要出来，我就立刻关闭生门。”
在距离沁灵和弘辉二十几步远的地方，开了一扇水色光芒的矮小门洞，看大小只能容沁灵一个人通过。
眼前有弘辉的诅咒，头顶是步步逼近的大网，幽贵雄这又是趁火打劫一样的威胁，沁灵如果是座火山，现在肯定已经爆发了。
“你还会不会别的了！改名叫套路王算了！！”
她对着幽贵雄大喊道。
“我不出去！要我活，你立刻阵把停下来！！”
“就算您不出来！妄图祸害我族的弘家小儿也不可活！我们会把生门移动到您身上，就算您跟他们一起被掩埋也可保您平安！就请您在地下暂待我等营救！”
“哼……”也知道幽贵雄没那么容易妥协，沁灵转头询问弘辉，“御风之力不能破坏掉那张大网吗？”
弘辉眼中的黑雾仍没有散去，表情中仍可看出刚才落石造成的伤痛。
“也许可以，但如果现在使用力量，大概就无法抑制诅咒了……”
弘辉的手腕紧绷，他感到，自己的身体里，理智正在跟逐渐扩散的疯狂因子在拉扯。
“诅咒不是只杀亲人的吗？瀚海王正好不在，你不如就试一试看看！而且，还有宏风帝，说不定等一下他就出来了，上次不就是……？”
沁灵的提议不无道理，但此时弘辉却有强烈的不祥预感，就算没有其他亲人在身旁，一旦自己诅咒发作，沁灵也难逃一死。
或许是因为她身上有宏风帝的魂魄，又或许是……
不愿意再往下想，弘辉以坚决的语气回绝了沁灵。
“没有其他人，但有你在。宏风帝不知什么时候会降临，我不能拿你的命冒险……我是皇子，你是臣民，我有义务和责任保护你。”
“！！”
听到弘辉后半段的理由，沁灵心中仿佛被扔下一块又凉又重的石头。
“你先从生门出去，尽可能往远走，等到万不得已时我会想办法。”
“……不。”
沁灵心头感到一丝酸涩，咬了下嘴唇，也回绝弘辉的提议。
“万一打不开网或者因为诅咒力量用不出来怎么办？我也不想拿你的命冒险。”
沁灵不肯听话，弘辉稍有涣散的眼神强硬了些。
“要我送你出去吗？把你送出去的力量我还能控制住！”
“王储殿下，还请迅速决断！日后你还要与神兽订立契约，统领我族。此阵甚为强力，即便我留下生门保你性命，也难保你毫发无伤！”
幽贵雄的催促声再次响起，两面夹击让沁灵脑袋里乱成一团麻。
弘时说过，就算诅咒发作后不杀人，也有可能耗尽灵力而死，如果自己不在旁边，弘辉诅咒一旦发作谁能阻止他呢？
宏风帝刚刚还净化了一个乱魂者，现在这关键时刻怎么就不出来了？！
他不是要借自己的手解开诅咒吗？就对子孙的危机见死不救吗？！
幽贵雄也是，明明是要借自己的力量今后操控神兽，偏偏要摆出一副掌控人的高姿态，以为自己也跟那个昏君一样好捏吗？！
“！”
突然，沁灵意识到一个关键的地方，光点迅速的在她脑海中扩展开，形成一个新的“生门”。
宏风帝要借自己的手解开诅咒，幽部族要借自己的力量控制神兽——他们都不会威胁自己的性命。
一直依赖的镇魂之力现在无法发挥作用，她能用的最有力的武器或许是——自己的性命……
“……”
沁灵放下支撑弘辉的双手，默默转过身，朝着那个生门的方向走去。
在走到弘辉无法立刻触及到距离的时，她停了下来。
「宏风帝等了千年，幽部族连我是“背叛者”的后裔也不在乎直接立我为王储……」
「既然，他们都那么想要我帮他们办事，就赌上一赌！」
决议已定，沁灵扬起头，透过玫红光芒的大网眼，直视着幽贵雄。
“你留下生门给我？想等到埋了他们再把我挖出来？那也要看我的命够不够活到你挖我出来的时候！！”
沁灵从怀里掏出弘玄海扔给她的短剑，拔剑出鞘，亮出雪白的剑刃。
“你……”
幽贵雄意识到沁灵要做的事，可从他的位置，无力阻止少女那个简单而果断的动作。
刚刚沁灵停下的时候，弘辉已经发觉不对，然而身上的伤和诅咒让他身体的反应变得迟缓。在他的手还没有触及到沁灵后背之时，少女已经将短剑插入了自己的胸口。
霎时间，强烈的狂风从沁灵身上喷薄而出，席卷了整个洞窟。
“等一下，弘辉！”
沁灵的直觉对她响起了警告，她跳到弘辉旁边出声阻止。
“那个黄脸叔的态度很奇怪。”
“等什么？他不总是故弄玄虚？”
弘辉没有停手，他蹲下身，用自己血在熊掌上写下契约文字。
看着他一意孤行的态势，沁灵心中不妙的感觉越发强烈。
“不光是他……你、你现在也很奇怪！”
“我？”
弘辉侧眼看向沁灵，将手按在画好的血字上。
“你之前还说要慎重，怎么突然就刺激这头熊……不像你的做法啊。”
“那你就想错了。慎重不代表一直沉默，现在已经弄清一切，该是时候行动了。反倒是你，平常一个劲的往前冲，现在怎么突然止步不前了？”
“因为……”
因为你真的好像不太一样……
沁灵刚想真么说，忽然记起弘玄海的话来。
「你似乎还不太了解他。」
「只是我搞错了弘辉的性格……不对，这个不是性格的问题。」
沁灵快速的摇了摇头，集中精神盯住开始发动灵力的弘辉的侧脸。
「弘辉不会做的事弘夜也有可能做，让我感不对的，不是他的做法，是他现在给我的感觉。」
「这应该叫做……傲慢……」
不知怎么，她用了幽贵雄怒指弘辉的词语。
尽管不喜欢幽贵雄的态度，沁灵却找不到那以外更合适的形容词。
「对，就是一种不受控制的傲慢！」
弘辉的确高傲、死板、好脸面、闷死也不肯认输，但他不会不考虑周围的人。就算是弘夜，口无遮拦，动不动就是复仇杀人，但也从没有用“力量”伤害过他人——除了诅咒发作的那次。
现在他贸然的刺激黑熊，在幽部族引发地震，又对幽贵雄奇妙的态度和自己的阻止充耳不闻，简直就是一种不管不顾的傲慢。
弘辉将手按在熊掌上，御风之力的白色光芒融进了血色，从他的手跟熊掌之间的缝隙中迸出，渐渐包围了整个熊掌，并迅速的渗入地下。
弘辉再次睁开双眼，在他的眼中，沁灵看到了让人心悸的久违的色彩。
「怎么可能，这是，诅咒的颜色？！」
“弘……”
脚下的乱石堆上一阵剧烈的动摇，沁灵身体一歪。
“到这边来。”
弘辉伸手扶住她的后背，带着她连退了几步，飞到熊掌正面一块安定的断石面上。
“！”
沁灵眼见，巨大的熊掌破开乱石伸了出来——不，不止是熊掌，黑熊的整条手臂也爬上地面。接着，足有两人张开双臂宽的熊头顶出地面。从地底抬起的熊头，张开血盆大口，发出嘶哑的雄吼。
吼声的波动，震得上层那些摇摇欲坠的碎石接连落下。
待熊背现出，弘辉抱着沁灵飞到黑熊背上，他俯下身按住熊的后脑。
“沉睡了这么久，是时候打破这个牢笼重获自由了。破坏这个聚灵窟……！”
然而，从漫长的沉睡中苏醒的黑熊，并没有老实听完弘辉的指示。它大头一甩，将弘辉和沁灵扔了下去。
与此同时它身下数不清的法阵放出强光，黑熊撕嚎挣扎，张牙舞爪的企图摆脱那些束缚它的力量。
弘辉跟沁灵勉强保持住平衡平安落地，他们不得不退开一段距离，以防止被巨熊震飞的石块所波及。
“契约——失败了？！”
弘辉的瞳孔因难以置信而放大。
他已经用皇家之血和力量将契约刻入黑熊身体中，可眼前的巨兽仍然没有理智，不听他的命令，仅凭蛮力狂乱挣扎……
除了契约失败，没有其他的解释。
上方传来幽贵雄得意的嘲讽声印证了这一解释。
“这黑熊乃是大地灵兽，土克风，是最难被弘家御风之力驯服的神兽！连你的祖先都未能成功与它契约，你这小儿的力量又能做到什么！”
“……”
弘辉脸上第一次现出了可以称得上是失态的表情。
他压下心头的窘迫和火星一样迸溅出的慌乱，握紧自己的拳，盯住的黑熊发出紧绷的低音。
“能做到什么……？那么就看看经历了这沉睡千年的困兽，是否能克制御风之力，只要削弱它的力量……”
“等一下！！”
弘辉抬起手刚要使用法术，沁灵突然抱住他的胳膊阻止他行动。
“怎么？你也认为我没有办法收服黑熊？”
“不是！是诅咒！你的诅咒！！”
“诅咒？”
“你的眼睛，还有你的手上，都有诅咒的颜色！！”
弘辉将目光移向自己的手——上面不知什么时候笼罩上一层紫黑的雾气，而他竟然完全没有察觉。
“为什么，弘夜明明没有出现……怎么会出现诅咒的迹象……”
紫黑的雾气慢慢的涌动、扩散，他感到血液中有某种东西开始沉淀，将他的意识逐渐侵染。
“宏风帝！快出来把诅咒净化掉！！”
注意到弘辉眼中的神采开始转暗，沁灵放掉镇魂杖，双手抓住弘辉的脸，希望宏风帝的净化之风可以立刻洗掉弘辉眼中的阴霾。
回应沁灵强烈祈愿的，不是宏风帝的灵力，而是一张从天而降的玫红色光芒大网。
大网笼罩了整个窟底，沁灵和弘辉也被扣在其中。网并没有完全扣在熊身上，而是保持了一定的距离悬空。玫红色的光芒上传来一股强大的压力，只听碎石当中发出崩裂和碰撞的轰响，一半身体几乎已经爬出地表的巨熊顿时沉下半米。沁灵和弘辉脚下的乱石也发生了塌陷。
转眼间，所有的石块都被玫红色光芒吸到上空，又一齐如暴雨般疯狂的落下，开始掩埋不断下沉的巨熊。
同样在大网之下的沁灵和弘辉，自然没有逃过石雨的袭击。
“那边！”
沁灵本想拉着弘辉逃往石块较少的洞窟边缘，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奔逃速度已经赶不上天上数个大石的下落速度。
“——！！”
关键时刻，弘辉将沁灵抱在怀中护在身下，数块大石落在他的后背。
“弘辉！！”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沁灵想要抬头站直，可弘辉没有放她离开，仍用身体护着她。
“没事……一时、没来得及用法术……”
从断了几下的声音中就可以知道，弘辉受到的冲击不轻。
她焦急的想要确认弘辉的状况，但对方就是将她锁死，不许她抬头。
很快，沁灵感到一阵柔风吹过，有风壁将两人环起。不过，这风壁不像之前弘辉所张开的那样强韧，总是被石头砸进一半，似乎随时都会破掉。而且，风壁没有办法阻挡他们脚下地面的下沉。
在所有乱石声音稍微减弱之时，幽贵雄的声音插了进来。
“这是我族先祖留下的防备之一——幽天网阵。弘家的小儿，你口口声声说我部族不知外界之力，却不知自己也并不知我部族先祖之力，现在，你就要为自己的傲慢付出代价！”
“……”
弘辉咬了咬牙，一只手扶上自己已经动不了的左肩。
他不得不承认，从在弘玄海隐居的地下洞碰到幽部族之时，就并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探查到幽部族秘密的真相之时，更是以为没有了皇太子身份的束缚可以放开手脚——归根究底，都是因为他潜意识中无比相信自己的力量。
相信他一个人就可以承担一切，解决一切。
然而，不但契约失败，诅咒有再发，难道是上天对他傲慢的惩罚？
自己是自作自受，可沁灵……
“王储殿下！”
正在弘辉担忧的看向支撑他身体的沁灵之时，幽贵雄对沁灵发话了。
“我会您打开阵中生门，您自己出来。如果弘家小儿也要出来，我就立刻关闭生门。”
在距离沁灵和弘辉二十几步远的地方，开了一扇水色光芒的矮小门洞，看大小只能容沁灵一个人通过。
眼前有弘辉的诅咒，头顶是步步逼近的大网，幽贵雄这又是趁火打劫一样的威胁，沁灵如果是座火山，现在肯定已经爆发了。
“你还会不会别的了！改名叫套路王算了！！”
她对着幽贵雄大喊道。
“我不出去！要我活，你立刻阵把停下来！！”
“就算您不出来！妄图祸害我族的弘家小儿也不可活！我们会把生门移动到您身上，就算您跟他们一起被掩埋也可保您平安！就请您在地下暂待我等营救！”
“哼……”也知道幽贵雄没那么容易妥协，沁灵转头询问弘辉，“御风之力不能破坏掉那张大网吗？”
弘辉眼中的黑雾仍没有散去，表情中仍可看出刚才落石造成的伤痛。
“也许可以，但如果现在使用力量，大概就无法抑制诅咒了……”
弘辉的手腕紧绷，他感到，自己的身体里，理智正在跟逐渐扩散的疯狂因子在拉扯。
“诅咒不是只杀亲人的吗？瀚海王正好不在，你不如就试一试看看！而且，还有宏风帝，说不定等一下他就出来了，上次不就是……？”
沁灵的提议不无道理，但此时弘辉却有强烈的不祥预感，就算没有其他亲人在身旁，一旦自己诅咒发作，沁灵也难逃一死。
或许是因为她身上有宏风帝的魂魄，又或许是……
不愿意再往下想，弘辉以坚决的语气回绝了沁灵。
“没有其他人，但有你在。宏风帝不知什么时候会降临，我不能拿你的命冒险……我是皇子，你是臣民，我有义务和责任保护你。”
“！！”
听到弘辉后半段的理由，沁灵心中仿佛被扔下一块又凉又重的石头。
“你先从生门出去，尽可能往远走，等到万不得已时我会想办法。”
“……不。”
沁灵心头感到一丝酸涩，咬了下嘴唇，也回绝弘辉的提议。
“万一打不开网或者因为诅咒力量用不出来怎么办？我也不想拿你的命冒险。”
沁灵不肯听话，弘辉稍有涣散的眼神强硬了些。
“要我送你出去吗？把你送出去的力量我还能控制住！”
“王储殿下，还请迅速决断！日后你还要与神兽订立契约，统领我族。此阵甚为强力，即便我留下生门保你性命，也难保你毫发无伤！”
幽贵雄的催促声再次响起，两面夹击让沁灵脑袋里乱成一团麻。
弘时说过，就算诅咒发作后不杀人，也有可能耗尽灵力而死，如果自己不在旁边，弘辉诅咒一旦发作谁能阻止他呢？
宏风帝刚刚还净化了一个乱魂者，现在这关键时刻怎么就不出来了？！
他不是要借自己的手解开诅咒吗？就对子孙的危机见死不救吗？！
幽贵雄也是，明明是要借自己的力量今后操控神兽，偏偏要摆出一副掌控人的高姿态，以为自己也跟那个昏君一样好捏吗？！
“！”
突然，沁灵意识到一个关键的地方，光点迅速的在她脑海中扩展开，形成一个新的“生门”。
宏风帝要借自己的手解开诅咒，幽部族要借自己的力量控制神兽——他们都不会威胁自己的性命。
一直依赖的镇魂之力现在无法发挥作用，她能用的最有力的武器或许是——自己的性命……
“……”
沁灵放下支撑弘辉的双手，默默转过身，朝着那个生门的方向走去。
在走到弘辉无法立刻触及到距离的时，她停了下来。
「宏风帝等了千年，幽部族连我是“背叛者”的后裔也不在乎直接立我为王储……」
「既然，他们都那么想要我帮他们办事，就赌上一赌！」
决议已定，沁灵扬起头，透过玫红光芒的大网眼，直视着幽贵雄。
“你留下生门给我？想等到埋了他们再把我挖出来？那也要看我的命够不够活到你挖我出来的时候！！”
沁灵从怀里掏出弘玄海扔给她的短剑，拔剑出鞘，亮出雪白的剑刃。
“你……”
幽贵雄意识到沁灵要做的事，可从他的位置，无力阻止少女那个简单而果断的动作。
刚刚沁灵停下的时候，弘辉已经发觉不对，然而身上的伤和诅咒让他身体的反应变得迟缓。在他的手还没有触及到沁灵后背之时，少女已经将短剑插入了自己的胸口。
霎时间，强烈的狂风从沁灵身上喷薄而出，席卷了整个洞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