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四中文网 > 琅邪王妃 > 【056】我心匪石

【056】我心匪石

推荐阅读:风起龙城英雄联盟:我的时代问道章创业吧学霸大人末日大佬速成指南神棍日记快穿苏妲己星际壕婚:怂妻猖狂位面之时空之匙诸天供应商

一秒记住【四四中文网 www.44zw.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王府前院此时应该是很热闹的吧,漫步在花丛中的小径上,月色如水的清洒下来,前方的小径遥远而蜿蜒,正如此时她的心情,迷茫的不知所措。

    “娘娘,咱们回去吧,放心受了风寒。”

    身后跟着的夏云低声劝阻,她突然觉得心里特别烦闷,转身对大批的宫人自嘲道:“你们都是王爷派来监视我的吗?”

    宫人们不安的低下头,夏云赶忙回答:“奴婢们不敢,奴婢们是来伺候王妃娘娘的。”

    她长叹一声:“既然不敢,就不要再阻止我,让我安静一会。”

    说完,自顾自的向前走开,身后的宫人赶忙挑着灯笼快步跟上。

    月色将前方的小路拉长,仿佛赌气一般不知疲惫的走着,她只觉得脑子乱成一片,想起赵亚离开时的话:“绿秀要属下转告王妃,天气渐冷,就不要总是惦记院中的迎春花了,该凋零的总会凋零。”她怎会不明白其中的意思,绿秀要她警惕郑阿春,这样无缘无故的话,到底是因为什么?

    她的心情越发烦躁,回头看到阴魂不散的宫人,更加厌烦起来。她一向是心性极好的,也不愿斥责她们,到了前方一处转角,突然快步跑开,反应过来的宫人慌忙跟上,“王妃娘娘……”

    快速的跑着,回头几次,始终摆脱不了身后那些宫人,她沉重的叹息一声,脚步不由得慢了下来,猝不及防间,突然从花丛冒出一人,二话不说拉着她的手就跑。有些惊慌的想要甩开这人的手,却被他握的更紧了,眼前飞快闪过的花草,她就这样被他拉着狂奔,感觉到他温暖宽厚的手掌,一颗心缓缓放了下来,烦躁不安的心情也一扫尔光。

    “司马景文,你慢点,我跑不动了。”

    “嘘,别说话。”

    她面上洋溢着止不住的笑意,紧握他的手掌,一路漫着花香和笑语,听着风从耳边抚过的声音,不知疲惫的跟着他跑。

    终于,他在花园深处的假山旁停了下来,含笑看着她猝不及防的撞入自己怀中,趁势将她抱住:“央央。”

    月色下,他深邃的眼眸宛若璀璨的星辰,饱含如火的温柔,她的脸顿时红了,别过脸去:“堂堂琅邪王爷拉着自己的夫人在王府花园狂奔,传出去惹人笑话。”

    他极是开怀的笑出声,用头抵着她的额头笑道:“堂堂琅邪王妃连自己相公的眼睛都不敢正视,传出去惹人笑话。”

    她强忍不住笑意,终于抬头去看他,脸颊明艳动人:“你怎么在这里?”

    “想你了,就偷偷溜出来看你。”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使得她眼圈都红了:“今晚是你宴请重臣,怎么可以随意离开。”

    司马睿亲吻她的额头,哀叹:“没你在身边做什么都没意思,两日不见,我可是深入骨髓的想着你。”

    孟央嘴角勾起深深的笑意,将头埋在他的胸膛:“我也是。”

    感觉到他更加用力的抱着自己,恨不能嵌入自己的身体,禁不住娇声道:“司马景文,你弄疼我了。”

    他赶忙松开,目光有些狂热的望着她:“央央,相信我,很快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这段时间兴许会使你受着委屈,不要埋怨我,千万不要。”

    她突然含泪摇了摇头,掂起脚尖轻吻他的嘴唇,轻声道:“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司马睿眼中的顾虑一扫而光,再次深深的将她抱住,“我心匪席,不可卷也。”

    周围静悄悄的,他抬起头望向繁星闪耀的夜空,叹息道:“真希望此刻永远停留。”

    她亦是顺着目光抬头望去,声音恍惚:“无论日后的路如何,这一刻,永远都停留在我心里。”

    说罢,又笑道:“你快回去吧,不用担心我。”司马睿万般嘱咐后转身离开,孟央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去,嘴角始终带着笑意,眼看他的背影消失在前方的拐角处,也转身想要回去。谁知刚走两步,冷不丁的被人从背后抱住,熟悉而温暖的怀抱:“我还是舍不得离开你。”

    她平复受惊的心情,哭笑不得道:“原来王爷是个任性的小孩子。”

    司马睿也忍不住笑出声:“是啊,你就当我是个任性的小孩子,也哄哄我吧。”

    孟央转过身子,双手捧过他的脸庞,娇笑着亲吻他的嘴巴,鼻子,左颊,右颊……直吻得他忍不住求饶:“够了够了,你是故意的,吻的我一脸口水。”

    面带小小的得意,她趁机哄他:“快回去吧,不然待会你就没脸见人了。”

    连哄带劝的说动他离开,她捂了捂微红的面颊,心里想起夏云那些宫人该着急死了,禁不住笑出声来,转身返回。

    刚走两步,却又听到身后的假山后面传来声音,于是面带无奈的笑意,想也不想的再次转身:“司马景文,别闹了。”

    目光落到假山旁的那人,她嘴角的笑意冷却,警惕的后退几步:“你是何人?”

    面前的男子身形矫健,月色下只觉一双眼睛犹如凌厉的苍鹰,令人不敢直视,浓密的眉,绝美的唇紧抿,相貌英武不凡,身上却有着阴冷之气,却莫名的使人感到畏惧,声音透着嘲讽的冷笑:“连我也不认识了?你可真的是虞怜珠吗?”

    孟央努力镇定下来,心一横,硬着头皮猜测:“多年未见,刺史大人可算回来了,妾身都快不认得您了。”

    王敦并无意外,抬头望了一眼月空:“刚刚在席间就见王爷心不在焉,他竟大意到没有发觉我在跟踪他,我与茂弘死心追随的琅邪王爷竟为了一个女人再三的自毁天下。”

    他转头看她,目光如炬:“从我回来的路上,就一直在想,究竟是怎样的女人使得王爷心迷鬼窍,你当真有些手段,不仅狐媚了王爷,连茂弘都拿你没辙,所以我不得不回来,亲自除掉你。”

    他的话语冰冷,她清楚的感觉到了寒意,双手不由自主的握紧衣袖:“我不曾害过王爷。”

    “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若不是你,王爷不会树敌过多,若不是你王爷不会带兵围剿华清寺,我们密谋多年,怎会在大败匈奴之后功亏一篑?王爷竟还荒唐到许下永远效忠司马炽的承诺,因为你,王爷差点被司马炽设计毒死,司马越差点有机可乘,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相对于王导的阴郁,面前的王敦更加使人害怕,他字字句句的冰冷,直刺的她毫无招架之力。

    “双生花开,帝王星现,孽缘情劫,斑驳涅槃。当年登林子大师临终时的遗言终于应验了,我们最害怕的事真的发生了,王爷发了狂的爱上了你,他不该这样糊涂。”

    孟央无力的垂下眼睑:“你要杀我吗?”

    王敦一愣,接着缓缓拔出腰间的长剑,一把丢到她面前:“我告诉你这些,是希望你自行了断,你若爱他,就心甘情愿的为他死。”

    意料之中的答案,她蹲下身子捡起地上的长剑,锋利而泛着寒光的剑身,她禁不住勾起嘴角的笑:“能死在湛泸剑下,也算是我三生有幸。”

    王敦不可思议的望着她:“你竟识得这天下第一的湛泸宝剑?”

    她摇了摇头:“这剑身锋利异常,定是削铁如泥的宝剑,我也只是听闻过欧治子大师铸剑的故事,自古宝剑配英雄,王大人,我敬佩你是正人君子,请你们日后帮助王爷成就大业。”

    “那是自然,”王敦顿了顿:“怪只怪你命该如此,成就霸业者,最怕被儿女情长所牵绊,你是明事理的女子,应该心甘情愿的牺牲自己。”

    孟央苦笑,举起手中的湛泸宝剑架在脖间,缓缓闭上眼睛:“能够以琅邪王妃的身份下葬,上天总算待我不薄。”

    “娘娘,您在哪啊?”

    “王妃娘娘!”

    与此同时,园子另一侧传来夏云她们的呼喊声,孟央狠下心挥动手中的宝剑,直直的划向自己的脖颈。

    出人意料的是宝剑瞬间被人夺下,王敦冷着脸收回自己的湛泸剑:“回去吧,自行了断,三日之后你若不死,我定会亲自动手。”

    她开始有些不解,随后冲他感激一笑:“多谢王大人。”

    多听民间传闻王敦王导兄弟二人,王导阴柔,王敦冷血,如今见到传闻中杀人如麻的王敦,她反倒生出几分敬意,他虽冷血,倒是坦荡荡的君子,配的起湛泸宝剑的人,定是顶天立地的正人君子。

    刚刚回到屋子,就听门外传来宫人的通传声:“王妃娘娘,郑夫人求见。”

    “让她进来。”

    郑阿春踏入内室,她正背对着她站在床头的长明灯前,灯光拉长的身影娉婷袅袅,她突然生出一种强烈的孤独感,有些迟疑的有上前:“娘娘?”

    孟央回过头,对她莞尔一笑:“沅儿和裒儿明日就要到回来了吧。”

    她轻轻点了点头:“我正是为此事前来,姐姐,听闻沅儿被劫走后生了场大病,也不知究竟如何了。”

    她当下有些吃惊:“我怎么没听说过?”

    郑阿春无力的低下头去:“你是王妃,他们当然不敢告诉你,如果沅儿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该怎么活呢。”

    孟央深深的吸了口气:“不会,沅儿不会有事,我绝不会让他出事。”

    “沅儿和他父亲长的越来越像,你说,会不会是王爷发现了什么,以王爷的性子……”

    “别说了”,她想也不想的打断她的话:“为何你总是怀疑他,若没有王爷,沅儿这次根本不可能得救。”

    郑阿春欲言又止的看着她不快的表情,最后起身离开,说道:“其实沅儿对你这个姨母真的比我还亲,他跟他的父亲多像啊。”

    往事再次回想在脑中,她的心里有些疼痛,田四……有多久没有想起这个名字,他仿佛一道禁忌埋藏心口,只要想起就是刻骨的疼痛。

    神情恍惚间,她听到自己对郑阿春道:“我不会让沅儿出事,他就是我的命。”

    郑阿春仿佛就是为了等她这句话,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语气也有了松动:“明日沅儿就回来,他那么小,经历了这样的惊吓,想想就让人心疼,姐姐那样疼他,他一定很想你。”

    郑阿春刚要离开,远远的就听到院中传来绿秀欢快的声音:“娘娘,你猜我做了什么?”

    孟央惊喜的站了起来,就要出门迎接,她已经端着一碗甜汤笑盈盈的走了进来:“这是奴婢刚刚炖的芍药杏仁银耳汤。”

    她赶忙上前查看,极是欢喜的笑道:“绿秀,你怎么知道我晚饭没吃好?”

    绿秀放下盘中的碗碟,抬起头看到站在一旁的郑阿春,笑意微微凝固在嘴角,礼貌的行了礼:“奴婢见过郑夫人。”

    郑阿春并未仔细看她,只是盈盈的对孟央行了礼:“娘娘,那我先回去了。”

    待她离开,孟央的面色也微微严肃起来,对绿秀道:“你托赵亚带话给我,究竟是为何?”

    绿秀沉默半晌,开口道:“娘娘相信也好,不信也罢,奴婢没有任何证据,但从内心深处怀疑郑夫人的居心,那日娘娘与郑夫人互相扮演了对方的角色,奴婢也是在那时惊觉,郑夫人,她才是虞王妃。”

    孟央并无意外的望着她:“绿秀,我瞒不住你,你应该早有疑虑的,没错,我不是真正的琅邪王妃。”

    绿秀慌乱的摇了摇头;“奴婢一直觉得这王妃的身份从来只有您一人担当得起。”

    她笑着拉她坐下:“不说这个了,你怎么会来?”

    “奴婢斗胆求了王爷,王爷才肯让我来看娘娘一眼,奴婢可是时时刻刻惦记着娘娘呢。”她面上带着小小的神采,道。

    有些感动的擦去她额头上的汗珠:“王爷既然指名要你过去伺候,你就安心待在他身边好了,有你照顾他我也放心。”

    “娘娘有所不知。”她压低声音道:“门外的夏云和香晴可不是普通宫人,她们是王府里为数不多的女护卫,娘娘遇险后,王爷发了好大的脾气,跟随他多年的赵护卫也被连累受了罚,奴婢之所以被调走,是因为奴婢没有能力保护好娘娘,王爷没有处罚绿秀已经是万幸了。”

    说到最后,她的神色不由得黯淡下来,孟央赶忙笑道:“谁说你没有保护好我,若不是你及时告诉赵亚我被什么人劫走,王爷不可能救得了我。”

    提及这个问题,绿秀的脸色更加难看:“奴婢疑惑的正是这个问题,那日娘娘要奴婢交给郑夫人的信件上说了什么奴婢虽不知道,但郑夫人很奇怪,一再阻挠我将此事告诉赵护卫。”

    孟央平静的看着她:“郑夫人这么做也有她的道理,她那是救子心切。”

    “奴婢不知,但奴婢相信自己的感觉,郑夫人她确有古怪。”

    绿秀异常严肃的话语使得她心里万般不是滋味,想了想对她道:“绿秀,我心里一直有个疑惑,现在需要你帮我。”

    绿秀郑重的点了点头。

    一大早,孟央就等在了王府大门,目光遥遥的望向远处,双手颇为紧张的握着,仿佛这样可以给自己极大的勇气。

    “儿臣给虞娘娘请安。”

    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的司马绍恭敬的对她行了礼,她随即有些受宠若惊的点了点头,司马绍也不再说话,与她一同站在门外等候。

    万里无云的碧空,孟央嘴角带着笑意,目光投放到身旁的司马绍身上。他眉目深沉的葱葱少年,他束起的长发泛着微微的金色,身姿挺拔的站在那,侧影有着说不出的孤独感。他长得很像荀夫人,有着鲜卑人特有的骁勇。想起他的母亲荀氏是因自己而被赶出王府,不由得神色黯淡下来,司马绍却注意到了她这样的神色:“虞娘娘在可怜儿臣吗?”

    她一愣,笑着摇了摇头:“男儿当自强,我不会可怜你。”

    司马绍低垂下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突然又抬头看着她:“我曾经很恨你,如果不是你,父王也不会将母亲赶出王府,是你害我和裒儿没了母亲。”

    她点了点头:“现在呢?”

    他难得的冲她微微一笑:“现在我不怪你了,但我始终没办法将你当做母亲,我生母再有不是,在我心里她始终是任何人无法替代的,而且总有一天我会重新将她接回宫中,给她尊位。”

    孟央颇为赞许的望着他,二人相视一笑,就在这时远远的看到一队人马驶向王府的方向,她的眼睛立刻一亮,转身却不见郑阿春的身影,赶忙对身后的夏云道:“快去通知郑夫人,沅儿回来了。”

    夏云应了一声,匆匆的遣香晴人前去。她有些焦急的看着马车缓缓驶来,焦躁不安的神色全被司马绍看在眼里:“虞娘娘不必担忧,他们已经平安归来了。”

    她冲他郑重的点了点头,深深的吸了口气,目光一动不动的盯着远处。

    大队的人马终于停在门前,随即就有侍从上前,从马车上接下司马裒,司马裒看到她眼前一亮,声音欣喜雀跃:“虞娘娘!”

    孟央一阵激动,但随即就脸色大变,下车的只有司马裒!一颗心剧烈的颤抖着,她想也不想的冲向马车。司马裒以为她要过来拥抱自己,赶忙扬起灿灿的笑脸迎上前,仅仅一瞬间,她快步走过自己,径直掀开马车上的帘子,声音惊慌失措:“沅儿!”

    一路的颠簸,马车上沉睡的虞沅揉着眼睛被她叫醒,奶声奶气的叫道:“姨母?”

    她苍白着脸说不出一句话,颤抖着伸出双手:“过来,让姨母看看。”

    沅儿揉着睡眼朦胧的眼睛,乖乖的站了起来向车门走来,直到把他抱在怀中,她的心仍旧悬着,对一旁站着的侍从开口道:“不是说孩子生病了吗?”

    侍从面露不解:“回王妃娘娘话,属下们一路精心照顾,沅少爷一直好好的,倒是二王子受了风寒,难受了一路子。”

    她这才回过神来,将沅儿抱下马车,转身向司马裒走去:“裒儿,你……”

    “不劳虞娘娘费心,裒儿并无大碍。”冷淡至极的声音。

    细看之下,他的脸色果真有些苍白憔悴。她一愣,上前轻轻拉住他的手:“裒儿,你生气了?”

    可是司马毗只是本着小脸甩开了她的手:“虞娘娘又不是儿臣真的母亲,有什么可生气的。”

    她的眼圈顿时红了,心慌意乱的解释:“裒儿,不是这样的,我不知道你受了风寒,我……”

    “你当然不知道!你只关心虞沅的安危,哪里顾得上我的死活,我讨厌你!”司马裒眼中含着晶莹的泪珠,对她怒吼道。

    司马绍厉声斥责他:“裒儿,不许这样跟虞娘娘说话。”

    孟央不知所措的想要拉住他的手:“裒儿,不是这样的…。”

    话未说完,司马裒突然狠狠推开她,转身跑入王府。她刚要追上去,一抬头,就看到司马睿站在不远处,目光冷冷的扫过她,又扫过马车旁的虞沅。她顿时有些惊慌,上前挡住他的视线:“王爷…。”

    岂料司马睿亦是冷冷的甩开她的手,嘲讽道:“这个孩子,你竟紧张到如此地步。”

    “不是这样的,王爷…。”

    司马睿并不打算听她说些什么,转身离开:“回去吧,本王对你无话可说!”

    呆呆的站在原地,直到虞沅走来紧紧的抱着她的腿,不解的询问:“姨母,哥哥怎么了?”

    她这才想起什么,蹲下身子认真的看着他:“沅儿,告诉姨母,你是怎么被人劫走的?”

    虞沅刚要开口,突然被人打断:“沅儿…。”

    回过神来,才见郑阿春泪流满面的上前,紧紧将他抱入怀中:“沅儿,你可算回来了,母亲担心死了。”

    沅儿甜甜的说道:“娘,沅儿没事,他们带我去找哥哥了……”

    “沅儿,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不是说你病了吗?瞧你都瘦了一圈。”郑阿春眼中满是泪水,焦急的问东问西。

    “我没事,生病的是哥哥,他一路上都在吐,沅儿好担心。”

    她这才放下心来,重重的松了口气,抬头对孟央道:“姐姐,瞧这些以讹传讹的下人,裒儿病了都能说是沅儿病了,你快去看看裒儿吧,沅儿我来照顾。”

    孟央静静的看着她,眼中看不出任何波澜:“一早就说沅儿到了,你怎么现在才来?”

    她先是一愣,笑道:“都怪我太过忧心了,昨晚睡得太迟,今早就起的晚了,好在沅儿和裒儿没事,真是可喜可贺。”

    阳光暖暖的照射在她身上,以柔纱遮住的面孔看不出是怎样的表情,孟央的声音逐渐冷却:“这样啊,你终于可以安心了。”

    坐在别院的秋千上,她始终是闷闷不乐的样子,出神的望着远处,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一旁的香晴轻声道:“郑夫人在说谎。”

    孟央猛地回过神来,惊出一身的冷汗,香晴望了一眼四周的宫人,低声道:“奴婢去请郑夫人的时候,郑夫人并不在房中,何来起晚了之说?”

    她这才细细打量这个眉目疏淡的姑娘,与夏云的稳重来说,香晴这个丫头显得内向,仿佛颇有心计的样子,此时冷不丁的开了口,她很难不感到奇怪,不动声色的问道:“接着说下去。”

    香晴想了想,继续道:“当时郑夫人身边的萃雯说她已经去了,可奴婢一路跑去,没道理遇不上她,奴婢觉得郑夫人在说谎。”

    孟央垂下的眼睫一片阴影,对她道:“这样的话对我说过就算了,不要对任何人讲,否则徒惹麻烦。”

    香晴赶忙点了点头:“奴婢知道,奴婢不会乱说的。”

    她心里重重的叹息一声,仿佛已经想到了什么,眼神更加暗淡起来。

    司马裒不再理她,司马睿更加不会理会她,而她的时间真的不多了。与王敦的三日之约只剩最后一日,她不怕死,若是能够成全司马睿的千秋霸业,她愿意无条件的付出生命,可她不能在遗憾中离开。

    坐在镜前认真的梳妆打扮,纤细的手指缓缓抚过自己的面颊,她冲镜中眉目如昔的女子温婉一笑,很多年了,时光并未在她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迹,而镜中女子的那双眼睛却真真实实的提醒着她光影的存在,她再也不是贫困山村的少女孟央,不是自由自在的田五儿,更不是什么琅邪王府的虞王妃,如若只剩这珍贵的最后一天,她只愿做一回真正的琅邪王妃,司马睿的妻子,孟央。

    香晴轻轻为她梳理着长发,抬头望向镜中的人儿,不由得感叹:“娘娘真是美得惊为天人。”

    她柔声一笑,开口道:“夏云怎么还不见回来?”

    香晴赶忙放下木梳:“奴婢去看看。”

    正要出门,忽见夏云匆匆赶来,进了屋子对孟央道:“回娘娘话,奴婢去请了王爷,可王爷一听是王妃宫中来人,见都不见,奴婢连王爷的面也没见上。”

    仿佛是意料之中的事,她不甚在意的笑了笑:“王爷可是在书房?”

    夏云回道:“不在,王爷在春望园练箭,陪同的是荷夫人,还有大司马兄弟及众将士。”

    她点了点头,随即起身:“去骑射场。”

    夏云和香晴均有些意外,犹豫的开口道:“娘娘,王爷不愿见您,去了也是白去啊,不如等王爷气消了…。”

    “不用,走吧。”

    王府前院的骑射场,一身戎装的王敦英姿飒爽的骑在高高的马背,呼啸而过的瞬间目光冷俊,将长长的弓箭径直穿破靶子的红心,动作一气呵成。司马睿禁不住拍手叫好:“不愧是大晋名将,处仲这一箭可谓是精彩绝伦。”

    王敦勾起嘴角的笑,快步下了马:“王爷缪赞了,想当年初到琅邪国,我与茂弘经常随王爷出征打猎,王爷的骑射功夫才是一流,处仲是怎么也比不上的。”

    司马睿大笑:“听你这么一说,本王的心又开始痒了,自你去扬州担任刺史,咱们三人可很多年不曾一起狩猎了,真是怀念那个时候啊。”

    “王爷想去还不容易,臣随时可以安排。”一旁的王导开口道。

    “好,全由王司马安排,到时可要叫上襄城皇姐一同前去。”

    王敦终于笑出声:“那她可是要高兴坏了,前些日子随我回健康,她还一直念叨多年未见王爷了。”

    “王爷,妾身也要去嘛,早就听闻襄城公主蕙质兰心,莲心可一定要见上一见。”

    一旁的庾莲心娇声摇晃着他的胳膊,眼波温柔如水。司马睿心情甚好的拍了拍她的手:“好,到时定带你一同前去。”

    庾莲心喜不自禁:“多谢王爷,王爷最疼莲儿了。”

    说笑的时候,赵亚突然有上前,附身在司马睿耳边说了什么,只见他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让她回去,本王没空见她。”

    赵亚只得遵命退下,悄悄走到一旁的绿秀身边道:“劳烦绿秀姑娘去劝劝娘娘,这大热天的,在太阳底下站久了对身子不好。”

    绿秀先是一愣,随即就悄悄的退了下去。

    没过多久,就见她匆匆返回,想也不想的就要走向司马睿,一旁的赵亚立刻拉住了她:“绿秀,你这是做什么?”

    “奴婢有话转告王爷。”

    “你疯了,王爷已经说了不见,你在上前是火上浇油,自找死路。”

    绿秀忽然抬头看他,清澈的眼眸泛起泪花:“赵护卫,你追随王爷最久,琅邪王府有着数不清的美人,但只有娘娘对王爷的爱是纯粹的,若有一天你也感受得到这份爱意,就会明白我甘愿陪她飞蛾扑火的心情。”

    赵亚一愣,她已经挣脱他的手,径直走到司马睿面前,缓缓跪在地上:“王爷,娘娘在园外求见。”

    “啪”的一声,司马睿突然将桌上的茶杯摔落在地,面色铁青的望着她:“绿秀,你胆子越来越大了,你忘了谁才是你真正的主子,越来越不像话了!”

    所有人均被吓了一跳,庾莲心更是慌忙的哄但:“王爷,莫要为了一个奴才气坏了身子,你还不滚下去!”

    绿秀的身子微微颤抖,倔强的扬起头:“绿秀记得王爷的恩情,同样记得王爷的冷酷无情,这诺大的王府,从来只有王妃娘娘一人不把奴婢当奴才,王爷要杀要剐绿秀绝无怨言,但求王爷出去见娘娘一面。”

    话未说完,她已经哽咽着磕了几个头,每一下都重重的磕到额头殷红。司马睿冷笑一声:“你以为仗着王妃撑腰,本王就不敢动你,来人,拉下去乱棍打死。”

    绿秀的脸色微微惨白,最后恭敬的磕了个头,声音颤抖:“请王爷隐瞒绿秀的死讯,求您不要让娘娘知道,绿秀来世做牛做马报答王爷的恩情。”

    赵亚应声上前,却不是拉她下去,紧跟着跪在她旁边:“王爷,打死一个奴才事小,只是如何瞒的住王妃娘娘,绿秀忤逆之罪死不足惜,但请王爷为娘娘着想。”

    司马睿目光阴晴不定的望着他:“连赵护卫都敢挺身而出忤逆本王了,赵亚,本王小瞧你了。”

    看着跪在地上沉默不语的赵亚,绿秀突然爬着上前,痛哭着抓住司马睿的衣角:“王爷,是绿秀忤逆您在先,请您饶了赵护卫。”

    一旁看戏的王敦突然笑出声来:“好一个忠心耿耿的丫头,王爷小瞧的哪里是这些奴才,臣倒是对咱们的琅邪王妃越来越好奇了,王妃娘娘究竟对你说了什么,使得你这样不要命的上前?”

    绿秀对上他探究的双眼,也不知该不该说,小心的望着司马睿,发现他并未阻拦,于是轻轻开口道:“娘娘只说,她想王爷了。”

    她说完,小心翼翼的抬头,才发觉司马睿的脸色竟然不似刚刚的愤怒,平静的追问:“还说了什么?”

    “没,没说什么了,奴婢劝娘娘回去,她就只说想王爷了。”绿秀有些胆怯的回答。

    司马睿的面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是冷笑道:“她想本王,本王就一定要见她吗,回去告诉她,她爱等多久就等多久,本王不见她。”

    绿秀仍要说些什么,一旁的赵亚已经拽着她离开:“谢王爷不杀之恩。”

    恢复平静的骑射场,几个身强体健的将士继续表演着精湛的骑术,一片叫好声中,王敦不露声色的望向司马睿,庾莲心正剥好一颗葡萄娇嗔着喂给他吃,他却皱着眉头有些心不在焉的推开,引得美人泪眼婆娑。

    没过多久,果真就见他再也坐不住,起身就要离开,王敦面色阴沉,二话不说抓住他的胳膊:“王爷,这场骑射还未分出胜负,处仲劝您莫要为了不值得的人分了心,错过了这次机会,只怕您日后很难取胜。”

    没有丝毫犹豫,司马睿一把甩开他的手:“这场比赛的胜负不是由你们王家兄弟说了算的,处仲,你若要与本王为敌本王无话可说,但我司马睿想要得到的东西,无人阻拦的了。”

    他转身离开,剩下一脸冷笑的王敦,王导叹息着摇了摇头:“你都看到了,王爷再不是从前无所忌惮的天之骄子,那个女人的一言一行无不迷惑着他的心智。”

    王敦冷笑一声:“他做不得的大事,就由我王敦代劳,多年的心血我绝不允许它毁为一旦。”

    王导小心的望向四周,低声道:“不可胡来,王爷的实力不容小觑,此次没有我们兄弟二人相助,皇帝同样对付不了他,且不说王爷安然无恙的回来,就连被选入宫当做质子的二王子都全身而退,可见皇城那边很难牵制于他。”

    王敦一愣,叹息道:“你我与王爷多年情谊,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我怎会产生与他为敌的念头,王爷是命中注定的帝王星,这皇位必由他来坐,我所说的代劳,是为他铲除一切阻碍他的障碍,而她就是眼下最棘手的那个。”

    出了春望园,花坛旁葱郁的灌木前,他果真就看到一抹红色的身影,娉娉袅袅的望着树木发呆。司马睿很少见她穿颜色亮丽的衣衫,这一抹红妆衬的她无比妖娆,花坛里盛开的繁花在微风中摇曳,这样倾城的美丽,竟使它有些不敢靠近,生怕亵渎了这风华绝代的美景。

    很多年过去了,而他依旧如同初见时的心境,每一次看到她都怦然心动,眼里再也容不下任何东西。

    一旁的夏云最先看到他,赶忙提醒道:“娘娘,王爷出来了。”

    她顺着目光望去,转身走上前,莞尔一笑:“王爷,你来了。”

    司马睿的眼神平静至极,冷淡的扫向一旁的宫人,一干宫人赶忙下跪求饶,夏云说道:“王爷恕罪,奴婢们劝过王妃娘娘了,可娘娘不肯回去。”

    孟央对他笑道:“不关她们的事,是我执意要等你。”

    他只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你愿意等就一直等下去吧,本王没功夫理你。”

    说罢,他擦身从她身边走过,没有半分的犹豫,仿佛不愿多看她一眼。而她就在这瞬间轻声道:“这又不是第一次等你,我都已经习惯了呢。”

    司马睿的脚步顿了顿,仍旧头也不回的离开。孟央背对着他站在原地,也不知再想些什么,勾起嘴角的笑转身对他的背影道:“堂堂琅邪王爷不守信用,传出去惹人笑话。”

    她的话没有丝毫作用,眼看着他越走越远,她心里叹息一声,索性撩起裙矩,一路追了过去,猛地从背后抱住他:“司马景文,你说过不会不理我的。”

    司马睿的脚步短暂的停留,下一秒想也不想的推开她,继续向前走。她只得跟在他身后前行:“司马景文,你真小气!”

    “你别走那么快,我追不动了。”

    “司马景文,你有没有听说过千里寻夫的故事?从前有个女子名叫孟央,她丈夫是个小心眼,生气了就离家出走,然后她就在后面跟着追,累的双腿都浮肿了……”

    她从未说过这样多的话,喋喋不休的讲了好久,最后终于累了,快跑两步,一把拽住他的胳膊:“你明天在生我的气好不好?我今天就要你陪我,反正你走到哪我都要跟着。”

    司马睿的脚步停了下来,却仍旧不耐烦的别过脸不看她,她便围着他一直转,撒娇道:“司马景文,你看着我啊,看着我啊……”

    终于,他躲闪不过她,被她双手扳过面颊,深邃的双眼不耐的看着她:“你说完了没!”

    孟央一愣,双手有些冰凉的就要收回,下一秒突然被他紧握,眼眸里的冰冷被温柔取代,面上是强忍不住的笑意:“谁家的小女子这么无赖,光天化日跟在别人身后转,说出去惹人笑话。”

    阳光下,她眯起月牙般的眼眸,紧紧投入他的怀抱,带着小小的得意,轻声道:“司马家的。”

    坐在院中的秋千上,飞起的瞬间可以清楚的看到天边绚丽绽放的云锦,火红多彩。,听到身后的司马睿笑道:“好不容易疏远了你,现在又要前功尽弃了,央央,我该拿你怎么办?”

    他的声音透着深深都无力感,听的孟央心里酸酸的,待秋千停稳,她转身将他的手掌放在自己面颊上,浅笑道:“司马景文,不要再疏远我,我想跟你在一起,不管发生了什么危险,只要你再我身边,即便现在死去我都是甘之如饮的。”

    司马睿脸色大变,一把将她拉到怀中:“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发生了什么事?”

    她怔了怔,随即笑道:“有你在身边能出什么事?司马景文你太紧张了。”

    他这才松了口气,目光深沉的望着她:“央央,我身边对你虎视眈眈的人太多,我多怕自己一时大意使你陷入危险当中,我也希望时时刻刻的和你相守,可我害怕自己没能力护你周全,直到今日我才明白,原来我也会有没把握的时候,也会担惊受怕。”

    孟央听出他语气里深深的沮丧,慌忙将脸贴在他的胸口,强忍哽咽的声音:“你不必如此,司马景文,如果我真的不在了,也定不舍得离开你。”

    司马睿哭笑不得的说道:“今天是怎么了,净说这些不着边际的傻话,央央,只要我活着,必不会让你出事。”

    感觉到胸口温热的湿意,他的声音不觉有些慌乱:“怎么哭了?”

    孟央故作叹息,含泪笑道:“听到这么深情的告白,我哪有不哭的道理。”

    “傻瓜。”

    二人紧紧的相拥的时候,忽然听到院外传来宫人的声音:“启禀王爷,辽西公段疾陆眷大人有要事求见。”

    司马睿看着她笑道:“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

    她却突然有了些小性子,不依不饶的抱紧了他:“我不等,我等不及了,我不要和你分开。”

    他先是一愣,脸上的笑意更深了,打趣道:“今日是怎么了,说话这么没羞没臊的,放心,本王不会让你等太久,马上就回来。”说罢,轻声附在她耳边戏笑:“因为我也等不及了。”

    孟央顿时羞红了脸,松开了抱住他的双手,轻轻捂住绯红的面颊,低下头道:“那你要早些回来,我会很想你。”

    司马睿笑着拉过她,在她额头轻轻一吻:“我很快回来。”

    目光遥遥的望着他离开,她心里泛起一阵疼痛,眼泪夺眶而出,哽咽的叫了声“司马景文。”

    似是听到了她的声音,已经走到院门的司马睿竟然又转身折回,看着她泪眼朦胧无限委屈的样子,无奈的叹息一声,怜爱的将她搂在怀里:“我可总算明白”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真谛了,罢了,就让我也风流一回,今日哪也不去了。”

    屋内点燃着温暖多情的红烛,孟央在他注视下逐渐红了脸,有些羞却的望着他:“为何这样看我?”

    司马睿的目光灼灼:“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你又为何一袭红妆,为何在屋内点燃红烛?”

    她有些难为情的低下头:“不好看吗?”

    “当然好看,美的另人目不接暇,央央,可否告诉我为何这样做?”

    对上他认真的眼眸,她故作镇定的为他斟满杯中的美酒:“我说了你可不许笑话我。”

    司马睿笑着点了点头,她咬了咬朱唇,轻声道:“司马景文,你虽是我相公,可我们从未喝过交杯酒,没能穿着嫁衣嫁入王府一直是我的遗憾,今日,我想要你补给我这一切。”

    他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呆楞,突然站了起来,走着不知所措的慌乱:“央央,你为何不早些告诉我,今日不算,我现在就去吩咐,我要风风光光的把你娶入王府。”

    孟央赶忙拉住他,好笑道:“你疯了,二次把王妃娶进门,不怕天下人笑话。”

    他这才反映过来,怜惜的摸了摸她的面颊:“央央,我欠了你这么多。”

    她认真的看着他,眼眸里有水光流转:“所以你现在要弥补我。”

    端起桌上的酒杯递给他,她又转身为自己倒了杯茶:“你看,这红烛也有了,我也穿了红衣,现在,只差一杯交杯酒了,今日,是我们的大婚之夜。”

    不知是不是太过激动,她的双手有些颤抖,茶杯里的水微微倾洒出来:“司马景文,我以茶代酒,与你共同饮下我们的合卺酒,来,我敬你。”

    司马睿望着她,举起手中的酒杯绕过她的手臂,没有丝毫迟疑的饮完杯中美酒。桌上的红烛泛着温暖的光芒,映的她的面容洁白如雪,她的手控制不住的颤抖,杯中的茶水晃动着小小的涟漪,她缓缓闭上双眼,两行清泪滑落面颊,将杯中的茶水一滴不剩的饮尽。

    司马睿轻轻为她擦去泪痕,疼惜道:“你啊,高兴的时候哭,不高兴了也哭,流了这么多的泪,都快把我的心淹没了。”

    她含泪笑出声:“我就是要把你的心淹没了,这样你才会一辈子都记得我。”

    他宠溺的刮了刮她的鼻子,目光多情滚烫:“以后这屋内只燃红烛,我要为你点燃一生的烛光,永远照亮你。”

    接着端起桌上的酒壶,倒满了面前的两只空酒杯:“既然是合卺酒,一定要连饮三杯,刚刚你以茶代酒,剩下两杯可躲不掉了。”

    接过杯中美酒,她没有丝毫犹豫,泪眼朦胧中陪着他连饮两杯。

    芙蓉罗帐深情款款的被放下,长明灯透着温暖的光芒。司马睿望着她有些醉意的神色,无限怜爱的抚摸她柔软的长发,将头埋没在她的脖颈,呼吸着她身上淡淡的香味,强忍不住的轻笑道:“美人乡原是英雄冢,我可是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有这么一天,央央,你就是我毕生的劫难。”

    孟央勾住他的脖子,眼眸如水的深望着他,有些控制不住的困意:“司马景文,你在我身边,真好,我什么都不怕了。”

    她好像真的醉了,任他亲吻自己的脸颊,脖颈……身子越来越软,眼睛越来越沉重,仍旧强迫自己清醒着,喃喃开口:“司马景文,我是爱你的,我这一生都深爱着你……”

    泪缓缓流下,她最后抚上他的面颊,沉重的闭上眼睛:“我,再也不用成为他人算计你的工具了,真好。”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面上带着浅浅的笑意,说到最后已经沉沉的睡去。司马睿怔怔的看着她熟睡的容颜,目光柔软:“傻瓜,哪有洞房到一半就睡着的新娘子。”

    昏昏沉沉醒来的时候,她犹有些不确定。赤着脚拨开罗帐,缓缓走到铜镜前,看到镜中披散着长发的绝色女子,眼神有些怔怔的。

    “娘娘,您醒了?王爷一早就出去了,吩咐不要叫醒您。”大约是听到屋内的动静,香晴端着一盆温水走了进来。

    她的目光恍惚的望向桌上昨晚喝剩的茶水:“昨日我沏的那壶茶……”

    “啊?”香晴一愣,接着回想起来:“娘娘是说桌上的茶水?昨日您和王爷在院里的时候,奴婢进来收拾屋子,发现桌上的茶水味道怪怪的,还以为是前几日放坏了的,就顺手倒掉重新沏了一壶。”

    香晴一脸无辜的说完,她的心里重重的叹息一声,无奈的揉了揉眉心:“没事了,你下去吧。”

    “奴婢还要服侍王妃梳洗。”香晴不明所以的望着她。

    她不露声色的坐在铜镜前:“叫夏云进来,前几日你做的莲子粥不错,我很想吃呢。”

    听完这话香晴赶忙点了点头,恭敬的行了礼:“奴婢这就去做。”

    待她离开,孟央长长的舒了口气,望向镜中眉目温婉的女子,叹息道:“什么时候开始,你也有了戒备心。”

    孟央从来都是聪慧的女子,夏云和香晴是司马睿指来服侍自己的,定是司马睿极其信任的人。兴许她的一举一动都被她们监视着,她经历了太多面慈心恶之人,有时候不得不妨着别人,尤其是香晴,这个心思缜密的丫头太过让人琢磨不透,越是低眉顺眼的人,就越不像表面这样简单,更何况,一个王府里小小的宫人,怎会闻得出加了砒霜的茶水中有异味。从何时起,她再也无法单纯的相信一个人。

    ------题外话------

    哎呀呀,处仲终于出现了,这是姝子最喜欢的人了哇,实在是喜欢的不得了,具体为什么喜欢,请大家一定要看下去哇……。爱你们爱你们,这一段写的有点浑浑噩噩,大家不要放弃姝子,不要放弃琅邪王妃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