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四中文网 > 昏黄 > 1、故事纯属虚构

1、故事纯属虚构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最强战神渡劫之王天下第一万族之劫重生之都市仙尊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妖夏

一秒记住【四四中文网 www.44zw.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航班抵达,陆续走出大厅的旅客纷纷预约车辆。

    黄一衍在机场候车区停了几分钟,手机响起机械女声的调度信息。

    对方去往一家名叫贝余的商场。

    黄一衍的手指在屏幕上停顿了一秒。眼皮微敛,又掀上去。去就去吧,不一定会撞上那谁。

    她同意了系统派单。

    乘客是一个中年男人,上车后他又再强调一声:“贝余。”

    “好的。”黄一衍应声。

    乘客自北方而来,里里外外穿了三件。他一边脱掉棉外套,一边说:“这天可真热。”

    “嗯。”可不是,s市的四季全乱来的,这才四月,四周就跟着了火似的。

    车子驶离机场。

    这位乘客应该是个生意人,坐车途中电话没停过。业务范围涵盖游戏、餐饮、文娱,方方面面。

    黄一衍不愿聆听乘客的隐私,打开了电台。

    电台播放了一首最近大红女歌手的专辑新歌。女歌手的高音像金灿灿,但不如金灿灿。

    “司机,我赶时间,你能不能快点?”中年男人说。

    “好的。”黄一衍抄了捷径,还是堵在半路。

    他啧了一声,再问:“什么时候能到贝余?”

    她回答:“还要二十分钟。”

    他对着电话那头说:“宝贝儿,这边堵得厉害,再过二十分钟。”

    黄一衍因那个称呼而怔了下。是不是所有男人在记不住女方名字时,都会用亲昵的称呼代替。譬如,有个男人逢谁都叫“宝贝”,其实他谁都记不住。

    车子到达贝余,迟了十来分钟。

    中年男人没生气,仅是抱怨了一句s市的交通,下了车。

    贝余由两个长方体错落交叠而成,南商业,北办公。那谁的公司就在这栋建筑。

    黄一衍正要驾车离开,手机传来调度信息。一位女乘客与她相距不到200米,目的地是她的小区。

    正好回家休息了。她迅速抢单,给乘客打了电话,询问具体位置。

    女乘客故意压低了嗓子,“我在贝余东南门。”

    这声音有点儿熟。黄一衍肯定听过。不过对方有所掩饰,她一时分辨不出。她去了东南门等候,不经意见到了一个男人。

    男人走得慢,被一个女人拖着。两人戴着同款帽子和口罩。他身材颀长,比例匀称。卫衣外套半敞开,同样的外套,同样的穿法,其他男人未必穿得出这等风度。

    女乘客穿着针织高腰连衣裙,除却帽子和口罩外,她还多了一副墨镜。见到车牌,她招了下手。

    黄一衍稳稳停在女人的面前。

    女人拉开后车门,轻轻推了下男人。

    男人低腰进来,无意间望了下驾驶位,然后他压了压帽檐。

    黄一衍从后视镜注意到他的动作,她不动声色。

    女人捂着裙摆坐进来,“永湖山庄。”清甜的嗓音如黄莺出谷。

    黄一衍这会儿想起了,这是近期小红的综艺明星。

    她踩下油门,慢慢驶入拥挤的车流。

    男人和女人一路不多话。女人好几次想去握男人的手,他借故挪开了。

    将到永湖山庄,男人突然说要更换行程。

    那从口罩下透出的声音,听在黄一衍的耳中,像是阵雨前的闷雷。她点头应道:“好的。”

    女人压低声音,将墨镜拉下少许,“是去我家?”

    “送你回家。”男人帽檐下清亮的桃花眼,瞄向了驾驶位。“我嘛,回我家。”

    女人眼里闪过不解。她重新戴上墨镜,坐直了身子。

    黄一衍对于后座的对话,充耳不闻。

    到了新目的地,女人双手执起男人的右手,“我到了。”

    男人点点头,抽回了手。

    女人下车,匆匆步入别墅区。

    车上只剩下司机与乘客。

    出了别墅区,上了内环,到了街道。男人忽然倾前身子,柔声耳语,“老婆。”

    “嗯。”黄一衍盯着前方的红灯,心想真是许久没有听过这两个字了。

    男人用食指顶高帽檐,“不好意思啊,我一不小心出轨了。”

    “狗改不了吃屎,我理解。”她不悲伤,不嫉妒,跟聊天气一样。

    男人解开口罩,露出一张倾倒众生的俊俏脸庞,“老婆,你真好。我爱你。”

    “谢谢。”从他口中出来的“爱”字,是世上最廉价的字眼。大多数女人听了为之欣喜,她却反感。

    ----

    十五分钟后,车子转弯进了永湖山庄。景如其名,毗邻一座绿湖,波托菲诺风格园林设计。

    城市寸土寸金,高楼卯足了劲排到海边。年年填海,海岸线一段一段地延长,前年的海景房,如今眺望的是新建高楼的屁股。更早的低密度海景区,望到的还不是屁股,而是膝盖窝。

    宁火前年在沿海楼盘下了定金,寻思着放弃了。

    永湖山庄是早年外商投资的小高层楼盘。朝九晚五的上班族住这儿不方便,宁火和黄一衍自由职业,倒是自在。

    这儿是他们的居处,俗称婚房。如果黄一衍没有记错的话,宁火有一个多月没回来了。

    大堂门前,黄一衍踩下刹车,“你的目的地到了,手机支付行吗?”她只差没在前边加上“乘客”二字。

    “我们之间就别算得这么清楚了。”

    “四十七元,现金也行。”

    宁火轻轻“呵”出一声,在微信上给她发了一个两百元红包,“老婆辛苦了,我回家给你捶背。”

    黄一衍收了红包。见他半天不下车,她说:“你上去吧,我还要载其他客人。”

    “一起上不行嘛。”他仰靠着座背,伸展的右手搁在靠背,帽子下的眼睛幽幽看着她。

    老家池塘的明月倒影就是这样,亲近又疏离。她看着前方道路:“下车。”

    “哦。”他右手收回来,重重往帽子一盖,再戴上口罩。下车后,他又探身进来,“老婆吃饭了没?”

    “没。”

    “我给你煮饭,上去吃个晚饭再走?”他的声音在笑。

    黄一衍不答话,按下了接单键。

    手机上传来乘客的行程播报。

    宁火一手搭在车门上,“老婆再见。”他等了两秒,没有等到她的回答,于是关上了车门。

    黄一衍驶向环岛。车子在环岛掉头,她离他伫立的身影越来越近。

    他一手插在衣兜,一手轻扯口罩,眼睛不知道瞟着哪边。

    见着就烦。她别开了视线。

    ----

    黄一衍完成了这个行程单,从平台下了线,在城里兜圈子。知道宁火在家,她有彻夜不归的念头。

    这条路转个弯就是红窝。这幢三层楼的酒吧经营了十多年,远近闻名。

    金黄组合名声大噪时,黄一衍就在红窝驻唱。她是吉他手兼和声,金灿灿是主唱。

    金灿灿失踪之后,组合就散了。如今的红窝换了新的驻场乐队。

    黄一衍走到吧台坐下。

    吧台小哥调酒的同时,身子跟随音乐摇动。摇着摇着,他眯起眼,打量着黄一衍。

    她长得不错。齐肩的微卷短发,宽松的深蓝上衣和蓝色牛仔裤,袖子里露出的手臂只有袖口二分之一的围度。至于脚踝的粗细,吧台挡住了他的视线。

    他放下手里的酒杯,手肘支在吧台,“嗨,你是金黄组合的大黄吧?”

    大黄这个称呼是金灿灿第一个念出来的,在红窝通用。

    黄一衍没料到,吧台小哥还认得她。“嗯。”

    “你摘了眼镜,我差点没认出来。”说完他指指吧台印刻的二维码,“自助下单。”

    “嗯。”黄一衍点了一杯烈酒。

    “收到。哦,对了,听说你因为结婚退出乐队了。”黄一衍结婚是在去年。婚结得很突然,乐队离开也突然。吧台小哥不免将两件事联想在一起。

    “……”

    “日子过得还好吧?”吧台小哥一边调酒,一边闲聊。

    黄一衍没有回答。

    吧台小哥嗅出些什么,不继续问了。他推了一杯negroni到她的面前,“这酒闻着是橘香,喝到嘴里有苦感,涩味过了才开始回甘。”

    黄一衍尝了一口酒。手机震动起来。她看了看,是宁火。

    她没理。

    铃声停止之后,宁火发了条微信。老婆,我煮好宵夜等你回家。

    如果不是今天遇见了宁火,黄一衍几乎忘记自己已婚的身份。吧台小哥更是提醒了她,她结婚一年多了。

    去年初夏,闷热的一天。所有活的,死的,无一不在“滋滋滋”往上冒烟。日光、宁火,这两东西跟苍蝇一样,嘤嘤嘤,嗡嗡嗡,吵得她头疼。宁火说了许多话,她记不大清,挥手时听得他说:“黄一衍,我们结婚吧。”

    她和宁火聚少离多。今天之前,两人有一个多月没见面了。上次一起吃饭,还是元宵节。

    她今年除夕回老家,初二就出来了。

    之后,因为有个好朋友的儿子结婚,黄父和黄母过来s市喝喜酒。喜酒喝完了,他们想和女儿团圆元宵。几天没见着宁火,二老心里不痛快,对这个女婿颇有微词。

    黄一衍听着那些话,“嗯嗯哦哦”地应声。她转身给宁火微信,元宵节回家,我爸妈来了。

    遵命。

    宁火不止是人回来了,还外带了龙虾燕翅。

    黄母碍于情面,慈祥询问。

    黄父则冷眼瞟着这个俊俏的女婿。

    宁火做足了礼节,不忘亲切称呼:“岳父好,岳母好。”

    缺乏诚意,不中听。黄父用鼻子哼气。

    吃完饭,宁火接到一个电话,说是临时有事,走了。

    黄父这一声重重的“哼”从嘴巴里发出来了。

    第二天,宁火没有出现。

    黄母指责云淡风轻的女儿,“丈夫夜不归宿,你也不问几句?”

    黄一衍微信问宁火,能不能回来送送岳父母去火车站。

    他回:我不在s市,出来拍外景。

    黄一衍:明白了。

    她和父母解释宁火工作繁忙,抽不出时间。

    二老双双拉下了脸。

    去火车站的途中,黄母问:“为什么嫁给这种男的?”

    车子停在红灯前,黄一衍将宁火这个人从头发缝分析到脚底板。绿灯亮起了,她憋出来三个字:“长得帅。”

    黄父脸色是黑的,“我们这种皮薄的撑不起骨架,是没脸皮厚的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