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请勿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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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梯半天不来,薛业等不及了找安全通道跑楼梯, 多绕一大圈。

    “杰哥?”1906的门没锁, 薛业敲了一下它自己开了。

    祝杰在看去年北体大的比赛视频, 二队体验氛围一队冲名次。“进来。”

    “哦,谢谢杰哥。”薛业也不知道自己被叫下来干嘛, 杰哥让坐就坐, 老老实实陪着看完。

    祝杰刚拿到同组选手名单,北体大和首体大自来势不两立,中长跑的训练模式和节奏至关重要不能轻敌。看着看着他开始观察薛业运动裤下突起的膝盖。

    “唐誉和你说话了么?”

    薛业脸上有汗还特渴。“说了, 我回去晚,他帮我留了个座位。”

    “嗯。”祝杰微微提一提语调, “说什么了?”

    “说……”薛业的心思都在电脑屏幕里,北体大1500米去年夺冠,这逼好快, “说歌好听不好听。他给我听了首粤语的, 没听懂。杰哥这人今年参赛么?”

    祝杰搬动座椅和薛业来了个面对面。“他给你戴耳机了?”

    薛业下意识地点头。“杰哥,这人和你预赛碰得上么?”

    “哪只耳朵?”

    “啊?这个。”薛业指右耳, “操,这逼最后冲的有点早啊, 他这个配速不对吧?他……嘶, 疼疼疼,杰哥?”

    祝杰猛地弹了一下薛业的耳垂,下一秒两根手指的指节滑到不软不硬的耳软骨上轻轻地夹他。“就这一次,再有一次耳朵别想要了。他还说什么了?你和谁住一屋?”

    薛业渴到舌头冒火, 软骨不疼就是被杰哥翻来覆去拨弄有点痒痒,时不时弹一下捻一下扑棱扑棱的。“和唐誉住,我俩跟着志愿者中心一起行动。”

    “一起行动……”祝杰缓缓重复这四个字,“那你刚才在屋里干嘛呢?”

    “收拾表格啊,我在电脑查资料呢。”薛业把高领拉锁往下扯扯,“杰哥你这屋是不是开暖风了,比我那屋热多了。”

    “等着。”祝杰说,手背一条正在愈合的伤口。再回来时手里多了一个红黄交织的沉重的石榴。

    两根拇指驾轻熟路地抵在薄硬的外壳表面找突破口,找到后摁下去再徒手将石榴掰开。失去水分的外皮无法抵抗外力被成片剥下,无奈地露出肚子里挤得满满当当的柔软的石榴籽。

    祝杰把整个石榴掰成两瓣,拇指上沾了些粉红色的透明的石榴汁,从桌上抽了几张纸巾递给旁边。“别弄我队服上。”

    “谢谢杰哥。”薛业光盯着那条伤口看了,扭脸发现床头还有5个,“杰哥你怎么把宿舍的石榴带上了?”

    祝杰擦手沉默不语,晾他十几秒。“行李箱太空,装不满太晃荡。”

    “哦。”薛业继续看比赛回放。怕弄脏杰哥的队服将肩膀向前探着吃,石榴籽在嘴里含一圈,舌头压住它紧贴牙齿,将它压扁,就吃那一小口口的果肉。再吐出来就是半颗象牙白的残籽。

    很费劲可他偏偏爱。

    好吃。薛业吃一颗吐一颗,不一会儿杰哥转过头看他一下。

    “好吃么?”祝杰问。

    薛业一边点头一边用犬齿刺破果肉。“好吃。”

    “嗯。”祝杰将脸转正,不一会儿又转过来,“甜么?”

    “甜。”薛业嘬着虎口,弄一手。

    “嗯。”祝杰的腿动了动继续看电脑,再转过来的时候眉头拧成死结,“薛业,我他妈给你掰了三年石榴,你客气客气也该给我尝一口吧?”

    薛业正吃着突然不敢嚼了,小心翼翼嘬着牙龈。操,杰哥火了,杰哥没说过他想尝啊?

    “杰哥我错了。”他赶紧把手里小半个上交,“我不吃了,你吃,真的甜。下次我长记性先给你。”

    祝杰不接,伸出左手勾了勾中指。“给我剥。”

    “行。”薛业先把黏糊糊的手擦干净,不一会儿掌心堆出十几颗来。

    祝杰掐起一颗来研究,半透明的,上端是红色下端是籽,有什么可吃的?他用力一嚼过于甜的味道在舌面炸开。“这么甜?”

    薛业停下剥的动作,痴迷地看杰哥皱眉的侧脸。“杰哥你是不是……没吃过啊?”

    “不爱吃甜。”祝杰把剩下的一把扔进嘴里,吃完左手磕了磕桌面,“手机给我,现在上楼把你的东西拿下来。”

    “什么?”薛业没懂但先把手机上交了。

    “你在这屋睡午觉。”祝杰理所应当地解锁了薛业的手机。

    睡午觉?中午不是去看场地吗?薛业去等电梯不巧碰上校篮队一帮,他不想惹事,气势逼人地站在十几米开外。最后还是从楼梯跑了个来回,书包电脑笔记资料全带着。

    1906的门开着,杰哥在阳台上。

    “杰哥,我进屋了啊。”薛业无法将目光从那个背影挪开,三年了,他追着这个背影跑过几十万米,梦里也是。

    阳台很宽敞他也过去瞧,与2020的朝向正相反,下面有个游泳池。

    游泳池?薛业想起来了。“对了杰哥,陶文昌给我发过信息,让我去10层游泳。”

    “看见了。”祝杰收回视线看向薛业,“想去么?”

    “不去啊,我又不会。”薛业心跳飞快,和杰哥同处一室容易晕眩。

    不会游泳这事田径队全知道,暑假拉出去集训,别人都是浪里白条,自己在池子里呛水。

    小时候训练太过密集了,教练和恩师没教过。

    “知道就好。”祝杰随手拨了拨薛业搭在眼窝上的刘海,“该剪了。药带着呢吧?”

    “带了,我随身带的没拿药瓶。”薛业摸出兜里的白色纸包,“6天的。”

    薛舔舔你真他妈可以,运动员慎用药,查出来谁和你有关系谁倒霉。

    祝杰拉过他的手把纸包拆开。“刚才和医生联系过,他说换环境容易兴奋所以晚上的药先停,回学校再加。”

    “行,杰哥我听你的。”屋里太热了,薛业偷看着杰哥流到喉咙的汗。

    纸包里有12片整片,6片半片。祝杰把6片半片用抽水马桶冲走,指着靠墙那张。“这张床是我的。上床躺着看你的电脑。”

    薛业怀疑自己热出了幻听。

    操。

    杰哥把床给自己睡?薛舔舔记住这一天,人生小巅峰。

    “不了吧,再把床单蹭脏了。”心里兴奋但薛业不敢,杰哥用东西非常独。

    祝杰准备出去了,扯着松垮的背心领口脱下来,饱满的臂肌连着弧形收紧的肩峰。“不上?那你靠墙站着睡吧。”

    “上,上。”薛业赶紧脱鞋上去躺,罚站太可怕,以前逃练不怕春哥就怕杰哥逮,逮住了就罚,偏偏老被逮。床软绵绵的,他支好电脑假装打字,实则偷瞄着杰哥换衣服。

    瞄着瞄着,把电脑往下推,压一压。

    “中午的药吃了吧?”祝杰穿短袖队服再戴运动员参赛证,照片、姓名、学校、编号、二维码条形码一应俱全,“谁敲门都不准开,我没批准不准走,知道么?”

    “知道。”薛业靠着床垫垂涎杰哥,“不对,唐誉说11点半酒店大堂集合,说和孙康一起去比赛场地。”

    “你睡你的。”祝杰把薛业的手机放回床头,“到时候我打电话叫你。”

    “哦……谢谢杰哥。”薛业吃完药了,可暖风太足困得他头发沉,“杰哥,这回一队给奖金吧?”

    打比赛都有钱拿,虽然杰哥的家庭条件看不上那几万块。

    “有,闭眼,睡觉。”祝杰戴上心率手环,神不知鬼不觉地按开床头灯下方的请勿打扰。

    关上1906的门,祝杰用力拧了几下确认上锁,一脸淡漠地挂上请勿打扰。

    孙康带领一队首次参赛的十几个在大堂集合,都穿队服外套唯独祝杰不统一。他懒得管也管不动,运动员成绩拼上去比服从管理重要。

    唐誉接连打了几个电话给薛业全部无人接听,他朝孙康示意再等几分钟。“马上,我再联系一下。”

    孙康给财务部长面子可内心巴不得薛业那小子滚远点。又打几次还是接听无果,唐誉不得已,看向沙发上玩塔防游戏的祝杰。

    他随便瞄了一眼,部落冲突。大本营全部升至最高级,排布紧密到可怕。别人要想破他简直难上加难。

    “祝杰,薛业的手机打过去没人接。”唐誉摸着助听器偏了下头,“你知道薛业在哪儿吗?”

    祝杰把游戏关闭站直平视着唐誉,意外的平静。“不知道,我也没联系上。”

    陶文昌甩着没吹干的头发上楼已经快下午4点,孙康带一队,白队带二队,明年这个时候自己必然蹚进一队拼比赛,难得放松一把。

    他不着急,人生苦短还有许多美好。开学就进一队纯属给自己找罪受,又被学长集火针对又有压力,不如先开心玩半年,下半学期再进。

    奇怪,请勿打扰是谁给挂的?屋里热成温室,陶文昌愕然发觉野逼竟然在闷觉。

    操,太意外了。他又近一步觉得不对,祝杰圆寸,这人显然头发长些。

    千万别是薛业,千万别是薛业,陶文昌默默祈祷,掀开雪白被子的一角,操,薛业。

    睡得正香呢,衣服裤子脱一床就剩个底裤和袜子。床头柜上半个石榴,一部手机。电脑和笔记堆在地上。

    离开的时候屋里干干净净,几个小时之内折腾成这样也是薛业有本事。

    陶文昌一屁股坐下,抽丝剥茧地分析眼前这叫什么事。从蛛丝马迹来看最后可能的情况就是祝杰趁自己不在把薛业给办了,然后提裤子走人,拔鸟无情。

    现在,趁受害人还未清醒,跑路保命实为上策。陶文昌抄起外套决定开溜,然后祝杰床上那个舒服地哼了几声,转过来,妈的醒了。

    午觉是调剂身体需要的长时间睡眠用的,薛业迷迷糊糊翻个身,眯着眼睛回忆自己是在宿舍还是在家。几秒之后他看清了陶文昌,再几秒想起今天住酒店。

    酒店,2020,1906,杰哥……杰哥的床!

    薛业大梦初醒缓缓坐起,被子从胸肌徐徐滑到肚脐。他低低头,诧异了。“操,你丫……把我衣服脱了?”

    “你丫别碰瓷啊我刚回来,法治社会讲理讲据。”陶文昌怀疑他睡着了自己脱的,屋里这么热不脱才怪。

    心里默默祈祷,野逼千万别回来,野逼千万别回来。

    哔哔两声,外面有人扫房卡,下一秒祝杰走了进来,然后用一脸凝重的疑惑看着陶文昌,眼里彻底成了深不见底的黑色。

    “你俩别整碰瓷集团啊,仙人跳有意思么?我他妈刚进来!”陶文昌看向祝杰,“还没问你什么意思呢。”

    祝杰又看向薛业,薛业光溜地钻回被里,蜗牛似的裹起来。他把打包盒放下,活动着发酸的脊背说道:“没什么意思。”

    “所以?”陶文昌震惊。祝杰的意思是薛业肯定不会走了,那他和自己肯定要走一个。

    “没什么所以。”祝杰关掉暖风再开阳台门换气。

    陶文昌怒视祝杰的后背,这逼确实是有毛病,脑回路不是正常人,疯子,神经病。

    “诶,你和谁睡一屋啊?”他问薛业。

    薛业抱着被子醒神,发懵的脸和脱一地的衣服有种倒错感。“唐誉啊。”

    操,怪不得呢,看来自己注定要救唐誉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了。“哪屋啊?”

    “2020,干嘛?”薛业揉着压红的耳朵。

    “不干嘛,救人。”陶文昌从床面弹起来,迅速离开案发现场。

    薛业这才敢下床套裤子、捡衣服,看来真是自己睡着了脱的。“杰哥你……等等,我是不是睡过了?”

    再找手机,全是唐誉的短信息,再看时间,疯球了!

    “一直忙,忘了给你打电话。”祝杰把人摁回床上,“吃饭,吃完跟我出去。”

    “哦。”薛业任凭一只手在自己头发里绕来绕去,打开餐盒,“杰哥?”

    “说。”祝杰肆意弄乱了手心里服帖的发梢。

    “比赛场地怎么样?”薛业关心这个,这算杰哥大学.运动生涯的首秀,同时给唐誉回了个信息。

    “还行。”祝杰慵懒地靠向桌沿,绷着中指弹向薛业的后脑勺,“慢点。”

    “哦。”薛业放慢咀嚼的节奏,享受杰哥的手在脑后片刻的停留。

    吃完这顿俩人坐电梯到了3层,剪头发。

    “请问是哪位需要服务?”男造型师上来问。

    祝杰整条手臂把薛业的肩完完全全地包住。“他。”

    “好的,请问需要什么价位的造型师?”

    “随便。”祝杰的手盖在薛业额头上试长短,“女的,不能碰他耳朵和脸。”

    整个过程就是一场拉锯战,薛业不断暗示理发师可以稍微剪多些,但是付钱的人一直坐旁边监工。折腾将近一小时薛业顶着和高三分毫不差的发型出来了,只不过打了发蜡,刘海直接被掀上去。

    “杰哥,你今晚要早睡吧?”薛业想着明天小组预赛,“比赛前一天都得早睡,我回房间整理资料,不乱跑。”

    “我让你回去了么?”刘海被祝杰的手掌压下去,但因为打过发蜡不太听话。

    俩人离得很近,薛业偷偷摸了一把杰哥的参赛证。“没有……杰哥你这照片比毕业照上那张清楚多了。”

    “谁没事留毕业照。”祝杰的手停顿了一刻,“转过去。”

    薛业沮丧地转了个身,自己就留毕业照,不仅留,还放大。俩人唯一一张算得上合影的照片,珍藏一辈子。

    “你刚才说回屋干嘛?”祝杰的手环住他半面脖子。

    “回屋准备资料啊。”薛业自己也摁了把刘海,不太适应。

    “身上都是头发。”祝杰掸起队服上的头发渣,把高领拉低,随意地朝领口里面吹了一口气,“准备资料,重要么?”

    薛业的脊椎不自觉地屈向身后,背部小汗毛全都竖了起来。心脏搏动被四肢动脉送到胸口,噌地一下烧光了他的神经系统。

    “不……不重要。”薛业感觉到了脊柱的震动。

    “嗯,我去游泳,陪着么?”祝杰说,又不经意地掸了下薛业潮湿的脖子。

    “……行,行么?”薛业把自己根本没开这个技能的事忘个干净,“谢谢杰哥。”

    作者有话要说:祝杰:进了1906的门就别想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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