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空明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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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明何人?

    一个在尼姑庵中长大的孤女罢了。

    据收养自己的师太说, 自己是在一个雨夜里被放在庙门口, 直到早上才被发现的。

    彼时, 雨过天晴, 天地一片明朗,师太希望她能忘记前尘, 剔透明朗,就给她取名为空明。

    这既是名字, 又是法号的两个字, 就这样陪了她两辈子。

    尼姑庵很小很穷,小小的空明, 是靠一些好心的信众接济,吃百家饭长大的。

    这个小小的寺庙中, 只有两个老师太,这些年人们不再信佛,寺院没有名气更不是位于什么旅游景点。

    庙里的开销除了寥寥无几的信众捐的香火, 就是靠后山的地养活的。

    从空明记事起,就在背篓里跟着两位师太一起下地,长大一些能跑后,就帮着播种、插秧、除草、收菜。

    虽然都是粗茶淡饭,但是师太总能做的很好吃。

    师太从来没有提出过让空明今后出家,而是让她和同龄人一样的上学接受教育。

    她的成绩很好,老师说,以后说不定能考上大学。

    可是空明不想上大学,自己去上大学了, 两位师太怎么办呢,这座尼姑庵怎么办呢?

    她想留下来,她觉得做尼姑也没什么不好的。

    当然,这个想法她谁也没告诉,她怕师太们生气。

    可惜,她并没有成为尼姑的机会了。

    就在她上高三那年,市里突然看中了这个荒僻的孤村,决定在用这块土地做一个旅游项目。

    轰隆隆的搅拌机和叮铃哐啷的施工队,在村中日夜响彻。

    最后,旅游小镇要建起来了,小小的尼姑庵也和其他房子一样的没了。

    离家半年,在乡镇学校中高考完毕的空明,一回到家,看到的就是面目全非的小镇和缠绵病榻的两位师太。

    尼姑庵是两位师太毕生的心血,虽然嘴上没多说什么,但是空明知道,她们很伤心。

    她们老了,身体又不好,在这个打击下,哪怕有空明的悉心照料,两位老人也像是油尽灯枯的烛火,快速的失去了生机。

    空明浑浑噩噩的处理完两位老人的后事,依照老人临终前最后的嘱托,拿着通知书和政府赔偿的一些拆迁款,踏入了去往大学的道路。

    大学里的空明,越发的沉默寡言,除了上课教室、食堂和图书馆,几乎不能在别的地方看到她的身影。

    带班的辅导老师担心她的心理状况,还专门去找她聊天,都被她沉默的应对过去了。

    她把自己关在了一个匣子里,像个幽魂一样的漂荡在校园里,只有读书的时候才能稍微找回一些真实感。

    这样糟糕的情况持续了两年,直到上了大三,空明的情况才稍微好了一些。

    她回了一趟自己之前一直不敢回去的小山村,先前还在施工中的旅游项目已经竣工。

    空明站在已经看不出尼姑庵原址的工艺品店里,看着来来往往的游客,伤感的同时又有一点释然。

    过去的就过去了,还是朝前看吧,不然,师太们会难过的。

    从这天开始,空明不再独自泡在图书馆中,她开始尝试着做一些感兴趣的事情。

    她喜欢文字,不时会写一些东西放在网上,竟然意外的受欢迎,不知不觉也有了不少粉丝。

    看见有人欣赏自己的作品,空明开始慢慢喜欢这种感觉。

    看着银行卡里逐渐增长的可观收入,她决定做一个全职作者。

    于是空明开始过上了背着电脑,一边旅游采风,一边写文的生活。

    没有明确的目的地,走到比较舒服的城市就住下来,这样停停走走了三年,有些累了后她决定在一个风景秀丽的小镇安定下来。

    可是,命运有些时候就是喜欢和人开玩笑。

    空明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她已经持续低烧将近半个月了,最近更是开始频繁的流鼻血。

    忐忑的去医院检查,一个噩耗,是慢性粒细胞白血病。

    这个晴天霹雳砸的空明晕头转向,她不死心的又去了几家医院检查,几乎差不多的诊断书彻底打破了她心中的最后一丝侥幸。

    还能怎么办,治啊,她还这么年轻,生活刚刚起步,怎么能死?

    一边吃着昂贵的进口药,一边等着匹配的干细胞移植,身体的极致痛苦,还有心灵上的孤寂,日日煎熬。

    这一挣扎就是十年,在闭眼的最后一刻,她心中甚至是解脱的,人生真是太苦了。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再次睁开眼,她不但有了个健康的身体,还来到了一个能修仙的世界。

    看着手腕上熟悉的木制佛珠,她心中了然,必然是这串师太小时候给她,陪伴了她几乎一生的佛珠带着她来到这个世界的。

    虽然这个身体只是个病死在破庙里的小乞丐,但空明已经非常感谢上苍。

    也许是上辈子把坏运气都用完了,空明竟然还有不错的资质,顺利的拜入了凌空宗。

    前世的经历已经让她充分体会到人生的苦痛,生老病死,轮回往复,也许只有成仙才能彻底结束这一切。

    她心中有一个野望,既然来到这个世界,不成仙,岂对得起这一世?

    于是,在其他修士谈情说爱时,她在修行,在其他修士追求法宝外物时,她还在修行。

    久而久之,空明成了凌空宗有名的修炼狂人,但她心中总觉得,不够,还不够。

    当空明觉得山上不能再带给她什么后,果断决定下山历练。

    哪怕过了很多年,她还是记得第一次看到苏云的情形。

    乌发白衣,缥缈如仙,明明容光灿灿,不可视度,却丝毫没有攻击性,只让人感受到一种如沐春风的暖意。

    那是凡间最美的景色,恍惚间,可借之窥到天界的一角,当时空明心想,所谓天人之资,也不过如此了吧。

    大抵是人与人之间确实有奇妙的缘分,在结伴同游的过程中,空明对这个来历不明,自称青云子的散修,莫名有一种无来由的信任。

    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大概只有前世缘分才能解释了。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风仪出众,见识广博,生性慈悯却又毫不迂腐。

    哪怕见过不少修士界青年才俊的空明,也不得不承认,此人确实是自己生平罕见的出色。

    但空明没有想到,自己沦陷的如此快。

    在鬼王编织的那个失控的幻境中,空明真正看清了自己的心。

    幻境中,自己与苏云因游历结缘,情投意合,在几年的历练结束后,苏云带着聘礼来凌空宗求娶。

    同修大典上,一双璧人,不知惊艳了多少人。

    数千年的相伴中,两人始终琴瑟和鸣,恩爱如初。

    后来更是有了一双儿女,聪慧伶俐,修为出众,被修士界引为美谈。

    临终之时,两人在洞府内相视一笑,共赴黄泉。

    若不是突如其来的琴声让空明找回了意识,恐怕幻境中的“死亡”,在现实中就成真了。

    看到苏云关心的神情,空明失神片刻,避开了他的眼神。

    对于此时的自己来说,眼前人,即陌生,又熟悉,这种矛盾的错乱感,让她引以为傲的冷静彻底崩塌。

    不知如何面对,空明选择了避让,她需要一些时间去整理自己。

    静坐了一个晚上后,她摸着手腕上的佛珠,做出了一个决定。

    慧剑斩情丝!

    大道无情,一切障道者,斩之!

    看着苏云离去的身影,她有些怅然,却不后悔。

    有舍有得,人生平常而已。

    没想到,再次见面,竟然是在那么危险的情况下。

    后来苏云决定去凌云宗一探之时,空明迟疑了一下,却还是把自己重逾性命的佛珠借给了对方。

    之后的发展着实出乎空明的意料,苏云是妖皇这件事让她吃了一惊,但除了吃惊外,却也不觉得有什么,因为她相信苏云的人品,绝不会做对玄灵大陆不利的事情。

    此后千年,各自奔波,偶尔相聚,也是点到为止,含着一种双方都心照不宣的默契。

    直到,飞升之前,听到苏云亲自承认是自己的老乡。

    她心中的喜悦大过了酸涩,原来,这千余年,自己从不孤独。

    原来,他什么都懂,什么都明白。

    空明突然想到前世听过的一句话,喜欢是放肆,爱是克制。

    自己与他,有没有情已经不重要,她珍惜这段缘分,感恩这条孤寂的仙路上,两人都能在各自的山顶绽放光彩,守望相助。

    这,就够了。

    彩光的包围中,空明最后看了一眼那个伫立的熟悉身影,脸上露出了明媚的笑容,说不定,有缘还能再见呢。

    作者有话要说:重新梳理了一遍两人的故事,这两人,有情。

    只不过这份感情,很克制,很理智,也很隐晦。

    没什么可惜的,都是当事人心甘情愿的选择,以他们的心性,不曾后悔。

    这段时间比较混乱,作者菌经历了换城市,辞职,找新工作,找房子,搬家,适应新环境等等一系列手忙脚乱的事情,终于回归啦。

    介于自己岌岌可危的人品,作者菌就不说日更什么的鬼话啦,仔细的慢慢写(反正追到这里的宝贝们应该也很佛系了_(:3∠)_)。

    有时间大概会修文,毕竟前面是真的问题一大堆。

    谢谢大家的包容,爱你们,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