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四中文网 > 谁说骑士不能背刺 > 第二十一章. 为什么

第二十一章. 为什么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最强战神渡劫之王天下第一万族之劫重生之都市仙尊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妖夏

一秒记住【四四中文网 www.44zw.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夜晚的索尔科南,除了神圣庄严的内城之外,都处于一片热闹之中。

    一月二十七号,是拉罗谢尔的“冬宴节”,是为了庆祝冬天最寒冷的时间过去,温暖的季节即将到来的节日。

    灯光从长街的这头亮到那头,各种食物的香味混杂在一起,不饿的人也能生生闻饿了。无论是贵族还是平民都乐在其中,享受着这份古老而传统节日带来的另类温馨。

    一前一后两道身影穿行在小巷中,前面的那道高一些,后面的那道矮一些。他们脚步很快,行走时没有多的话语,在一种奇妙的默契中行走在光影的交错间。

    距离黄昏,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

    额头上似乎还残留着嘴唇的温热与湿润,奶茶的味道早就散去,但鼻间莫名有香气萦绕,现在想来,大概是少女俯身时,自那柔顺长发上散落的发香。

    他微微仰起头,忍不住回味自己两世为人都从未体会过的那一瞬间。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明明是纯粹的想要拯救这个在游戏中逐渐走向颓势的王国,第一次有了可以信赖的伙伴,第一次有了自己的领地,这两件愉悦的事情交织在了一起……

    西里尔止住了遐想。

    因为身后的脚步停住了。

    他回过头去,却看到法师小姐手中不知何时捧着一张羊皮纸,认真研读的样子,与米莎阅读《自然法典》时的样子如出一辙。似乎察觉到来自西里尔的目光,她抬起头,露出一个自然的笑容时抖了抖手中的纸:“我想好了,维先生,我们先去吃‘流星火雨熏肉’,这是中城冬宴节最不能错过的,然后再去喝“末日审判奶茶”,这也是不能错过的……”

    “嗯,怎么不说话呢?”她伸手在西里尔眼前晃了晃,然后将纸卷起成喇叭,声音嗡嗡的:“喂,维先生,不会现在就困了吧——”

    奶白色的魔法灯灯光落在她裸露出的肩膀上,白的耀眼。银色的项链链子斜搭在她的锁骨上,缀着的是那块已经失去了光泽的“戟鲸之泪”。

    西里尔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只送过米娅这一件东西——甚至还是从倒霉的一位男爵手中白嫖而来的,连点代价都没付出。

    他看着法师小姐的身躯在风里微微摇晃着,虽然以水系法师自身萦绕的魔力,这样程度的寒冷已经算不上什么了。

    “你稍微在这等我一下。”他说道,随后转身拐出小巷,刚好来到“飞马骑士大街”,这里是出名的奢华品街道。

    米娅疑惑地看着巷口,没过多时,便看到半精灵少年返回的身影。

    他脚步轻快,大步流星地走到法师小姐的身前,目光躲闪着来自少女疑惑的目光,只是含糊地说道:“米娅,闭上眼睛。”

    “什么?”米娅似是故意地踮起脚,刻意凑近西里尔嘴边一些,侧过头做出聆听的样子,让西里尔能够直接看到她从发丝间漏出的精巧的耳朵,红润的耳垂稍稍有些发白。

    西里尔无奈地提高音量:“闭上眼睛——”

    “哦……”米娅轻轻应着,随后闭上双眼,却没有后退,反而挪着小碎步又凑上来了一些。

    细碎的摩擦声响起,她感觉有股毛绒绒的温热质感搭在自己的颈边,接着西里尔的声音再次响起:

    “可以睁开眼睛了。”

    她睁开眼,手先落在颈侧,却见一条雪白的、毛绒绒的披肩落在她的肩上,只要稍稍偏过头,就能让脸颊被那雪白色的软毛摩挲。

    “雪灵猫的毛做成的披肩。晚上风冷。”西里尔转过身,不去看她用脸颊磨蹭猫毛的样子,耳边却听米娅轻轻笑着:“呼呼呼,让蒂法尼知道你拿猫毛披肩,不知道该有多伤心。”

    “蒂法尼是半猫人,而且和高原雪灵猫没有半点关系。”西里尔辩驳着,轻咳两声道,“抓紧时间,我们该走了。”

    “走,要去哪里呢?”

    “先去吃流星火雨熏肉,再去喝末日审判奶茶。”他说着,迈开腿,像是要逃避什么似的向前走去。

    身后的法师小姐愣了一愣,随即在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中小跑着上前,一手搭在披肩上,一手牵住西里尔的袖角,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

    ————————

    回到魔法平原所在的庄园门口,时间已经是将近十点了。

    街道上的摊铺都已歇业,却还没有撤走。冬宴节会持续几天的时间,这几天的晚上都会非常热闹。

    “满足了吗,维先生?”

    米娅舔着嘴角,红润的嘴唇边还沾着一些油光。西里尔摸了摸鼓起的肚子,忍不住笑道:“我感觉今晚不是在吃饭,而是经受了一波法术洗礼……流星火雨熏肉,末日审判奶茶,雷鸣爆弹脆饼,泰坦神箭肉串,这些食物都怎么取得名字。”

    他说着推开庄园门,随即听到一阵“阿嚏”声响起,却见留着黑色中短发的少女坐在庄园门口,正喷嚏连连。

    “塞西莉亚……不,伊琳娜,你怎么会在这里?外面风多冷啊。”米娅连忙上前,双手捂住罗曼努斯家二女发凉的小手。伊琳娜本身是容易害羞的性子,一下子脸变得通红,结结巴巴道:“克……克里斯蒂安小姐,领主大人,你们终于回来了。”

    她吸着鼻子,终于理顺了语句,解释道:“之前有王宫的侍卫来过,说什么,请领主大人赶紧去王宫,我们也不知道领主大人去了哪里,只能在这里等。”

    “去王宫?”西里尔收起轻松的神情。

    上一次半夜被长公主喊到王宫还是在上一次。以阿纳斯塔西娅的性子,不会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才找他。

    “辛苦你了。”西里尔向伊琳娜说道,“快进去吧,好好喝两杯热茶。米娅,我先去王宫了。”

    “明白了,维先生。”米娅轻轻点头,忽然捂嘴笑道,“希望明天的索尔科南晨报上,不会再出现和你相关的事情。”

    西里尔脸色一僵,但随即转过身,轻轻吹了个口哨。

    漆黑的梦魇马悄然从黑暗中走出,黑红的火焰灼灼燃烧,向自己的主人垂下头颅。

    西里尔翻身上马,化为一道黑色的流光,消失在庄园门外。

    直到少年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法师小姐才转过身,牵起伊琳娜的手:“伊琳娜,我们快走吧。”

    “嗯……”伊琳娜并不是善于交流的性格,但她看着身旁的米娅,忍不住低声说道:“克里斯蒂安小姐,您今天可真漂亮,还有这条披肩,看着就好暖和……啊,为什么您的脸看起来这么红?”

    回应她的是两声用力跺脚的声音,接着是米娅带着哼声的催促:“快点走,不要让领主大人回来看到你冻生病了。”

    ————————

    梦魇马飞驰着跨过山道,甚至都没有在王宫门口停留,直接钻了进去。阿纳斯塔西娅应该早已打过招呼,那些卫兵并没有阻拦他的打算。

    他停在大殿侧方,正想从侧边的廊道走入,却看到一道身影站在大殿的台阶上。那道身影并不高大,但却给人以一种莫名的威严之感,就似乎有一层光晕笼罩在他的身侧,让人都难以直视。

    只是一瞥间,西里尔已经认出了他的身份。

    拉罗谢尔的源初教堂,大主教冕下,佛提乌。

    他快步朝着佛提乌走去,隔了五阶台阶便低头行礼。而佛提乌摆了摆手,温和的声音响起在西里尔耳侧:“年轻人,我们又见面了。”

    “冕下。”西里尔抬起头,这位老人的外貌与半年多前相见并无多少区别,只是眉眼间多了几分倦色。

    “殿下已经等你很久了。”

    “非常抱歉,我并没有待在庄园里……等等,您也是被殿下喊来的?”西里尔诧异地看向佛提乌,老者的脸上浮现出忧虑之色,“我宁可她不来找我。”

    他转过身,大步地向着走廊内走去,西里尔跟在后面,直到停在一扇奢华的紫馨实木门口。

    国王的寝房。

    佛提乌在门上轻轻敲了两下,屋内响起一声沉闷的应声,随后他推门而入。

    西里尔跟着佛提乌走入,入眼的是一张巨大的床,被白色的绸缎遮挡着。阿纳斯塔西娅·赫尔曼正坐在床边,身前的小桌上摞着厚厚一叠纸张,用微弱的魔法灯光照着,显然正在批示着公文。

    “殿下,亚德里恩伯爵也到了。”佛提乌快步走到床边,一手伸向床幔,嘴里问道,“陛下的情况怎么样了?”

    阿纳斯塔西娅伸出手挡住佛提乌,摇了摇头道:“之前一直在做噩梦,不停地再喊,好不容易才安稳地睡下去。”

    “诅咒看来……恶化了啊。”佛提乌缩回了手,长叹一声。

    西里尔站在门口,脸上露出震惊的神色:哪怕并没有看到床幔里的情况,从二人的对话中,他已经基本猜全了。

    甚至不用听对话,光是从房间中的呼吸声就可以听出——除了他、佛提乌和阿纳斯塔西娅之外,还有一个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的呼吸声,甚至以他的耳朵都险些辨别不出。

    就算是虚弱得快要病死的老人的呼吸,都要比这个呼吸声更加清晰一些。

    但这个呼吸声,却属于拉罗谢尔如今的国王。

    凯尔森·赫尔曼。

    怪不得阿纳斯塔西娅会如此频繁地主持朝会,怪不得国王陛下返回王都后便再也没有露面。那条隐秘的战报所说的并非虚言,凯尔森·赫尔曼确实遭受了巫妖的围攻,且身受重伤……

    甚至已经是个将死之人。

    “可是……”西里尔脸上又流露出疑惑之色,忍不住问道:“以冕下的手段,都没法解除陛下身上的诅咒么?”

    佛提乌转过身,慎重地摇头道:“恕我无能,我确实做不到。”

    “哪怕只是削减诅咒的威力?”西里尔更加不解,“就算是巫妖下的诅咒,在丹亚的福泽之下,也不可能使体魄强壮的陛下如此……”

    但此言一出,佛提乌脸上悲怆的神色反而更甚。

    他仰起头,直视着漆黑一片的天花板许久,才缓缓开口道:

    “丹亚会尽可能庇护每一个向她祈求庇护的人。”

    “但丹亚不会去强行挽回一个求死的生命,哪怕他此前如何虔诚。源初源初,回归本源亦是丹亚的意志。”

    “这……什么意思?”西里尔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佛提乌。

    而回答他的,则是静坐在床边的阿纳斯塔西娅。

    “意思就是,父亲……他已经没有想要继续‘生’的欲望了。”

    长公主平静地坐在床边,脸上没有任何悲伤的神色,又或许是因为已经悲伤了太久而麻木。

    “就算请诺拉的大祭祀来注入自然之力,他的身体也会像筛子一样将那些力量都筛掉。”

    “可……为什么?”西里尔沉默片刻,还是问道。

    “是啊,为什么呢?”

    阿纳斯塔西娅轻轻叹息着,手上翻过一张公文,轻快地在其上落下几行字,又迅速翻了过去。

    “我不知道,冕下也不知道,你也不知道,没有人知道父亲究竟在想什么。”

    “他在这过去的一年里变得很不像他,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此果决的样子,哪怕是替我回绝帕兰尼亚的提亲也好,亲征北疆也好,甚至是征召令。”

    “他的每一步都是如此地疯狂,疯狂地让人以为他来自我们东边的那个国家,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只有奥圣艾玛的皇室,才会如此果断而武勇地做出决定。”

    佛提乌坐在桌边,他听着阿纳斯塔西娅的话语,随手翻阅着长公主才批阅过的公文,嘴上低声接过话,继续说道:“你应该有所耳闻,世人对陛下的评价……他优柔寡断了大半辈子,在现在却选择了刚勇。不恰当地说,他就像是扑向烛火的蛾。”

    “而我和殿下分析了数次之后,我们还是想不出他究竟为何会有如此大的转变。”

    他随即抬起头,目光温和,却似乎带着恳求的意味:

    “年轻人,你说说看。”

    “这是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