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我们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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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坛另一头，偷听的章妙妙已经泪流满面，却仍旧不敢动，只能任眼泪鼻涕挂了满脸。
“您以为接受自己是个普通的残疾人，很容易吗？一点儿也不容易。这就像您告诉一个正常人，你这辈子都不可能是马云王健林马化腾，你就是张三李四王二麻子。认清自己是个俗人很难，承认自己是个俗人更难。”
康老师也觉得鼻子眼睛酸酸的，只能拍了拍吴为的手表示安慰。
“康老师，以前我是个很骄傲的人，无论什么挑战和挫折，我都能笑着面对和克服，我怎么可能承认失败！现在我知道，我太天真了。考试前发高烧，打篮球时扭伤脚，弹吉他手指打泡，横渡长江，跑马拉松，这些和失明比起来，简直他妈的不值一提好吗！我曾经嘲笑自杀的人有什么想不开，可过去的两年里，要不是我爸妈日夜不休地看着我，我早就自杀一百回了！”
章妙妙实在不行了，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和鼻子，怕自己会哭出声来。
“康老师，也许我很可笑很懦弱，可我不得不承认，我被现实打败了。我现在只想成为一名推拿师，哪怕在有些人眼里只是个体力劳动者，至少我能做得很好。我不想打篮球，不想弹吉他，不想上大学，不想谈恋爱，任何我以前擅长的事，我现在都不想做，这样我才不会反复想起我曾经拥有却又失去的一切，包括光明。”
一阵沉默之后，康老师叹了口气，喃喃地道：“我本可以容忍黑暗，如果我不曾见过太阳。”
“是的。无论我现在多么努力，都不可能做得像以前一样好，总是会差那么一点点，这种感觉太痛苦了！康老师，您能明白吗？如果您不明白，也很正常，毕竟，世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
又是一阵沉默，然后康老师开口了，语气里充满了真诚：“吴为，对不起，我犯了大多数长辈都很容易犯的错误，你原谅老师好吗？”
吴为不禁惶恐了：“康老师，您严重了。”
“吴为啊，老师和家长经常会对学生和孩子们说，我们这么做是为了你好啊！但是到底好还是不好，只有当事人最清楚。大部分的旁观者都是从自己的角度出发给出建议，虽然有时候旁观者清，但更多时候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呢？我并不是你，我又怎么知道什么才是你真正想要的呢？我可以给你我的建议，但是我不能强迫你接受，我应该尊重你的决定。”
“康老师，谢谢您！”吴为的声音中带着惊喜也带着感激，“我能拜托您一件事吗？如果有机会，请您跟我爸爸也聊一聊，把我的想法告诉他好吗？我不是不想亲口告诉他，但是有时候面对自己的父母，我反倒说不出口了。我妈妈身体不好，一聊起这些她先哭了，就更难了。”
“没问题，我会找机会的。你爸妈都是真地关心你，他们会明白的。你放心，以后我不会劝你了。如果你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那我有什么资格去劝你改变呢？不过人在不同的阶段会有不同的想法，今后如果你有问题或者改了主意，你随时可以来找我，我不能代替你做决定，但是我可以帮助你去找到答案。”
“康老师！谢谢您！”吴为似乎已经找不到别的话说了，只能谢来谢去。
“吴为，你是我这几年来最喜欢最欣赏的学生。我看得出来，你在慢慢克服自己的痛苦，找寻属于自己的宁静。你再次教会了我，强扭的瓜不甜啊！等将来帅帅大了，我也应该是这个态度。”
吴为开心地笑了：“康老师，帅帅有您这样的父亲真走运！我真没想到，您是来说服我的，最后居然被我说服了。”
“为什么没想到呢？”康老师的语气里有了日常的轻松，“难道因为我是老师你是学生，所以就只能我说服你，不能你说服我吗？你要知道老师也不是永远正确的呀，老师也有犯错的时候呀，谁说学生就不会比老师更正确更聪明呢？”
“康老师，这个世上肯承认学生比自己更聪明更正确的老师，恐怕屈指可数吧。您可真是奇葩呀，应该送进博物馆展览才对！”
康老师笑着拍了拍吴为的肩膀说：“尊师重道还是要的，老师承认你聪明，这可不是你随便打趣老师的理由。熟归熟，你这样乱讲话，我一样要告你诽谤！”
吴为也笑着搭住了康老师的肩膀：“康老师，以后我叫您师父吧！”
“别别别！”康老师的声音里带了一丝慌乱，“你要是一叫我师父，小唐也会叫我师父，小孙不知道要叫师父还是师祖……你也就罢了，一个调皮的孙悟空，加一个话痨的唐三藏，还不得烦死我啊！老师就是老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吴为哈哈笑了，康老师突然问道：“哎，吴为，我可以问你一个私人的问题吗？”
“唔，一般人肯定不可以，不过您康老师嘛，随便问！”
“嗯，那个，你刚才说你不想谈恋爱？可是我看你跟班上的方菲菲和章妙妙走的挺近啊。我还担心呢，你小子不会脚踏两条船搞暧昧吧？人家可是好朋友啊！”
“康老师，我真的没有想到，您为人师表之下，竟然还藏着一颗这么八卦的心……”吴为和康老师这对师生一秒变兄弟了，“我跟她们接近就一定是搞暧昧吗？男女之间就不能有点纯洁的友情吗？”
康老师尴尬了，“这个，不好意思啊，我除了兄弟就只有老婆，陈老师是我唯一的女性朋友，我在这方面没有经验。要是我冒昧了你别介意，我知道你不是这种人。”
“康老师，您是知道我初恋失败的人。其实呢，分手没什么，我瞎了以后自己也想过分手，难道我要拖累人家一辈子吗？再说我们是高中初恋，就算我不失明，能不能熬过大学毕业还不一定呢！可是，分手一定要这么残忍吗？跟我好好解释不行吗？一个招呼都不大直接换手机号，这种分手方式，简直是对我的侮辱，比失恋本身给我的打击更大！”
这种事，康老师这种绅士也不好插话，只能听吴为接着说：“因为这件事，我很排斥谈恋爱，我爸私下说怕我从此得上恐女症，打一辈子光棍儿。来盲校第一天，在食堂吃饭时碰巧和她们坐在了一起，菲菲挺可爱挺讲义气，说要罩着我，我想向我爸证明我没有恐女症，就顺水推舟接受了。像章妙妙那么内向，如果没有菲菲，我想我们恐怕很难成为朋友。”
章妙妙：……谁想跟你做朋友了！我就知道你要跟我抢菲菲！
“班上这些同学，小孙和小唐太活泼，约过我一起打篮球和打游戏，和他们在一起太容易让我想到过去的生活，我不是太能接受。洪红和蓝兰的兴趣爱好和我差的太远。小贾和小秦您也知道，根本就不会主动跟别人来往。人到底是群居动物，除了跟着连体婴混成铁三角，我也没别的选择了！”
康老师呵呵笑了：“是啊，小贾和小秦是两个章妙妙，缺一个方菲菲！”
“康老师，菲菲的家庭情况不是秘密，她父母重男轻女，从来不曾因她失明给她任何特殊照顾，在家甚至经常挨饿受冻，各种做家务各种被刀割伤被火烫伤被家具撞伤。可是，菲菲还是那么单纯乐观，真是难得。说句不好意思的话，我觉得跟她一比，我的痛苦也就没那么难熬了。”
章妙妙：……这算英雄所见略同吗？！
“至于章妙妙，她是外冷内热，在菲菲面前她其实也可以很活泼。她们俩的感情是真地好，挺让人感动的，和她们做朋友挺舒服的。”
“这么听起来，你跟方菲菲还是挺搭的嘛！不过方菲菲的爱好是唱歌啊，你说小孙和小唐容易让你想到过去的生活，难道方菲菲不会吗？”
吴为想了一想说：“您这么一说是有点奇怪啊！师父，人的大脑和情感真是很复杂的东西，没办法三言两语解释清楚。也许因为方菲菲是女歌手不是男歌手？又或者我失明其实并不影响唱歌，可是打篮球和打游戏就真不如以前了，所以给我的刺激不是那么强烈？对了，我还要谢谢您呢！”
“谢我什么呀？”
“国庆节我们去您家里玩儿那一次，陈老师提到弹吉他，您急急忙忙就从厨房里冲了出来，把话题给岔开了。我想您肯定是从我爸爸那里听说了我砸吉他的事，怕陈老师的话刺激到我吧！”
“被你发现了，唉，怪不好意思的，我就是没有陈老师细心啊！我把这个班接过来的时候，她把每一个学生的情况都跟我仔细讲了一遍，好让我有个准备。你是唯一一个她没有带过的学生，我对你的了解比她要多，可是我却没有把你的情况跟她交代清楚，自愧不如啊！”
“没关系的，师父。其实现在想一想，我那个时候是极度精神抑郁加狂躁吧！弹吉他其实跟打篮球不一样，是不是瞎子没有太大影响。只是我当时觉得没有了视力，人生彻底完蛋了，一怒之下做好好多疯狂的事，包括把吉他往自己的头上砸，我爸爸妈妈拼命拦着我还是搞得头破血流。现在我想再买把吉他也不好意思开口了，我爸爸妈妈不会轻易答应，就怕再刺激到我。”
章妙妙保持一个姿势太久不动，脚都麻了，却仍旧不敢动。还好这时康老师说时间差不多了，拉着吴为回体育馆了。章妙妙确认他们已经走远了，这才龇牙咧嘴地站了起来，活动自己又酸又麻如被针扎的两条腿。
这一次的冬季运动会，康老师带着全班同学夺得了跳绳团体大赛的冠军，同学们举着金杯挂着金牌笑得开心极了，和康老师一起拍了一张大合影。
当天晚上章妙妙找了个机会，把今天偷听到的谈话告诉了方菲菲，然后感叹：“幸好蓝兰现在有了小孙，也跟你和好了，否则真是枉做小人啊！也幸好我们没听洪红的话去问吴为，不然丢死人了！都是我们想多了，人家吴为根本就不想谈恋爱！”
方菲菲听了马上就要去找蓝兰和洪红：“赶紧告诉她们，让蓝兰专心跟小孙发展！最重要的是，不要再想我们两个吴为喜欢哪一个了，他哪个都不喜欢！”
章妙妙一把拉住了她：“你拉倒吧，洪红还好一点，蓝兰那个小广播，你要是告诉她，明天全校都知道了！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偷听康老师和吴为说话吗？我当时也不是故意的，就是不敢动，谁知道他们会聊这么久聊这么火热啊！不行，你得发誓，这件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不会跟任何人说！”
虽然方菲菲大大咧咧没心没肺，但是她只要答应了章妙妙的事情就一定做得到，从来没有食言过；所以章妙妙对她还是有信心的。
方菲菲发过誓绝对不说出去，章妙妙忍不住发愁了，“唉，这可怎么办呢？我原来以为吴为可以打消你独身主义的念头呢，结果你俩一样！”
方菲菲又好气又好笑，模仿她的语调唉声叹气：“这可怎么办呢？我原来以为吴为可以做你的杨过呢，还担心他会不会被砍掉一只手呢！”
花坛另一头，偷听的章妙妙已经泪流满面，却仍旧不敢动，只能任眼泪鼻涕挂了满脸。
“您以为接受自己是个普通的残疾人，很容易吗？一点儿也不容易。这就像您告诉一个正常人，你这辈子都不可能是马云王健林马化腾，你就是张三李四王二麻子。认清自己是个俗人很难，承认自己是个俗人更难。”
康老师也觉得鼻子眼睛酸酸的，只能拍了拍吴为的手表示安慰。
“康老师，以前我是个很骄傲的人，无论什么挑战和挫折，我都能笑着面对和克服，我怎么可能承认失败！现在我知道，我太天真了。考试前发高烧，打篮球时扭伤脚，弹吉他手指打泡，横渡长江，跑马拉松，这些和失明比起来，简直他妈的不值一提好吗！我曾经嘲笑自杀的人有什么想不开，可过去的两年里，要不是我爸妈日夜不休地看着我，我早就自杀一百回了！”
章妙妙实在不行了，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和鼻子，怕自己会哭出声来。
“康老师，也许我很可笑很懦弱，可我不得不承认，我被现实打败了。我现在只想成为一名推拿师，哪怕在有些人眼里只是个体力劳动者，至少我能做得很好。我不想打篮球，不想弹吉他，不想上大学，不想谈恋爱，任何我以前擅长的事，我现在都不想做，这样我才不会反复想起我曾经拥有却又失去的一切，包括光明。”
一阵沉默之后，康老师叹了口气，喃喃地道：“我本可以容忍黑暗，如果我不曾见过太阳。”
“是的。无论我现在多么努力，都不可能做得像以前一样好，总是会差那么一点点，这种感觉太痛苦了！康老师，您能明白吗？如果您不明白，也很正常，毕竟，世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
又是一阵沉默，然后康老师开口了，语气里充满了真诚：“吴为，对不起，我犯了大多数长辈都很容易犯的错误，你原谅老师好吗？”
吴为不禁惶恐了：“康老师，您严重了。”
“吴为啊，老师和家长经常会对学生和孩子们说，我们这么做是为了你好啊！但是到底好还是不好，只有当事人最清楚。大部分的旁观者都是从自己的角度出发给出建议，虽然有时候旁观者清，但更多时候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呢？我并不是你，我又怎么知道什么才是你真正想要的呢？我可以给你我的建议，但是我不能强迫你接受，我应该尊重你的决定。”
“康老师，谢谢您！”吴为的声音中带着惊喜也带着感激，“我能拜托您一件事吗？如果有机会，请您跟我爸爸也聊一聊，把我的想法告诉他好吗？我不是不想亲口告诉他，但是有时候面对自己的父母，我反倒说不出口了。我妈妈身体不好，一聊起这些她先哭了，就更难了。”
“没问题，我会找机会的。你爸妈都是真地关心你，他们会明白的。你放心，以后我不会劝你了。如果你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那我有什么资格去劝你改变呢？不过人在不同的阶段会有不同的想法，今后如果你有问题或者改了主意，你随时可以来找我，我不能代替你做决定，但是我可以帮助你去找到答案。”
“康老师！谢谢您！”吴为似乎已经找不到别的话说了，只能谢来谢去。
“吴为，你是我这几年来最喜欢最欣赏的学生。我看得出来，你在慢慢克服自己的痛苦，找寻属于自己的宁静。你再次教会了我，强扭的瓜不甜啊！等将来帅帅大了，我也应该是这个态度。”
吴为开心地笑了：“康老师，帅帅有您这样的父亲真走运！我真没想到，您是来说服我的，最后居然被我说服了。”
“为什么没想到呢？”康老师的语气里有了日常的轻松，“难道因为我是老师你是学生，所以就只能我说服你，不能你说服我吗？你要知道老师也不是永远正确的呀，老师也有犯错的时候呀，谁说学生就不会比老师更正确更聪明呢？”
“康老师，这个世上肯承认学生比自己更聪明更正确的老师，恐怕屈指可数吧。您可真是奇葩呀，应该送进博物馆展览才对！”
康老师笑着拍了拍吴为的肩膀说：“尊师重道还是要的，老师承认你聪明，这可不是你随便打趣老师的理由。熟归熟，你这样乱讲话，我一样要告你诽谤！”
吴为也笑着搭住了康老师的肩膀：“康老师，以后我叫您师父吧！”
“别别别！”康老师的声音里带了一丝慌乱，“你要是一叫我师父，小唐也会叫我师父，小孙不知道要叫师父还是师祖……你也就罢了，一个调皮的孙悟空，加一个话痨的唐三藏，还不得烦死我啊！老师就是老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吴为哈哈笑了，康老师突然问道：“哎，吴为，我可以问你一个私人的问题吗？”
“唔，一般人肯定不可以，不过您康老师嘛，随便问！”
“嗯，那个，你刚才说你不想谈恋爱？可是我看你跟班上的方菲菲和章妙妙走的挺近啊。我还担心呢，你小子不会脚踏两条船搞暧昧吧？人家可是好朋友啊！”
“康老师，我真的没有想到，您为人师表之下，竟然还藏着一颗这么八卦的心……”吴为和康老师这对师生一秒变兄弟了，“我跟她们接近就一定是搞暧昧吗？男女之间就不能有点纯洁的友情吗？”
康老师尴尬了，“这个，不好意思啊，我除了兄弟就只有老婆，陈老师是我唯一的女性朋友，我在这方面没有经验。要是我冒昧了你别介意，我知道你不是这种人。”
“康老师，您是知道我初恋失败的人。其实呢，分手没什么，我瞎了以后自己也想过分手，难道我要拖累人家一辈子吗？再说我们是高中初恋，就算我不失明，能不能熬过大学毕业还不一定呢！可是，分手一定要这么残忍吗？跟我好好解释不行吗？一个招呼都不大直接换手机号，这种分手方式，简直是对我的侮辱，比失恋本身给我的打击更大！”
这种事，康老师这种绅士也不好插话，只能听吴为接着说：“因为这件事，我很排斥谈恋爱，我爸私下说怕我从此得上恐女症，打一辈子光棍儿。来盲校第一天，在食堂吃饭时碰巧和她们坐在了一起，菲菲挺可爱挺讲义气，说要罩着我，我想向我爸证明我没有恐女症，就顺水推舟接受了。像章妙妙那么内向，如果没有菲菲，我想我们恐怕很难成为朋友。”
章妙妙：……谁想跟你做朋友了！我就知道你要跟我抢菲菲！
“班上这些同学，小孙和小唐太活泼，约过我一起打篮球和打游戏，和他们在一起太容易让我想到过去的生活，我不是太能接受。洪红和蓝兰的兴趣爱好和我差的太远。小贾和小秦您也知道，根本就不会主动跟别人来往。人到底是群居动物，除了跟着连体婴混成铁三角，我也没别的选择了！”
康老师呵呵笑了：“是啊，小贾和小秦是两个章妙妙，缺一个方菲菲！”
“康老师，菲菲的家庭情况不是秘密，她父母重男轻女，从来不曾因她失明给她任何特殊照顾，在家甚至经常挨饿受冻，各种做家务各种被刀割伤被火烫伤被家具撞伤。可是，菲菲还是那么单纯乐观，真是难得。说句不好意思的话，我觉得跟她一比，我的痛苦也就没那么难熬了。”
章妙妙：……这算英雄所见略同吗？！
“至于章妙妙，她是外冷内热，在菲菲面前她其实也可以很活泼。她们俩的感情是真地好，挺让人感动的，和她们做朋友挺舒服的。”
“这么听起来，你跟方菲菲还是挺搭的嘛！不过方菲菲的爱好是唱歌啊，你说小孙和小唐容易让你想到过去的生活，难道方菲菲不会吗？”
吴为想了一想说：“您这么一说是有点奇怪啊！师父，人的大脑和情感真是很复杂的东西，没办法三言两语解释清楚。也许因为方菲菲是女歌手不是男歌手？又或者我失明其实并不影响唱歌，可是打篮球和打游戏就真不如以前了，所以给我的刺激不是那么强烈？对了，我还要谢谢您呢！”
“谢我什么呀？”
“国庆节我们去您家里玩儿那一次，陈老师提到弹吉他，您急急忙忙就从厨房里冲了出来，把话题给岔开了。我想您肯定是从我爸爸那里听说了我砸吉他的事，怕陈老师的话刺激到我吧！”
“被你发现了，唉，怪不好意思的，我就是没有陈老师细心啊！我把这个班接过来的时候，她把每一个学生的情况都跟我仔细讲了一遍，好让我有个准备。你是唯一一个她没有带过的学生，我对你的了解比她要多，可是我却没有把你的情况跟她交代清楚，自愧不如啊！”
“没关系的，师父。其实现在想一想，我那个时候是极度精神抑郁加狂躁吧！弹吉他其实跟打篮球不一样，是不是瞎子没有太大影响。只是我当时觉得没有了视力，人生彻底完蛋了，一怒之下做好好多疯狂的事，包括把吉他往自己的头上砸，我爸爸妈妈拼命拦着我还是搞得头破血流。现在我想再买把吉他也不好意思开口了，我爸爸妈妈不会轻易答应，就怕再刺激到我。”
章妙妙保持一个姿势太久不动，脚都麻了，却仍旧不敢动。还好这时康老师说时间差不多了，拉着吴为回体育馆了。章妙妙确认他们已经走远了，这才龇牙咧嘴地站了起来，活动自己又酸又麻如被针扎的两条腿。
这一次的冬季运动会，康老师带着全班同学夺得了跳绳团体大赛的冠军，同学们举着金杯挂着金牌笑得开心极了，和康老师一起拍了一张大合影。
当天晚上章妙妙找了个机会，把今天偷听到的谈话告诉了方菲菲，然后感叹：“幸好蓝兰现在有了小孙，也跟你和好了，否则真是枉做小人啊！也幸好我们没听洪红的话去问吴为，不然丢死人了！都是我们想多了，人家吴为根本就不想谈恋爱！”
方菲菲听了马上就要去找蓝兰和洪红：“赶紧告诉她们，让蓝兰专心跟小孙发展！最重要的是，不要再想我们两个吴为喜欢哪一个了，他哪个都不喜欢！”
章妙妙一把拉住了她：“你拉倒吧，洪红还好一点，蓝兰那个小广播，你要是告诉她，明天全校都知道了！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偷听康老师和吴为说话吗？我当时也不是故意的，就是不敢动，谁知道他们会聊这么久聊这么火热啊！不行，你得发誓，这件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不会跟任何人说！”
虽然方菲菲大大咧咧没心没肺，但是她只要答应了章妙妙的事情就一定做得到，从来没有食言过；所以章妙妙对她还是有信心的。
方菲菲发过誓绝对不说出去，章妙妙忍不住发愁了，“唉，这可怎么办呢？我原来以为吴为可以打消你独身主义的念头呢，结果你俩一样！”
方菲菲又好气又好笑，模仿她的语调唉声叹气：“这可怎么办呢？我原来以为吴为可以做你的杨过呢，还担心他会不会被砍掉一只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