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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5章 义盗张五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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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

    崔耕循声望去,但见有一个四十来岁,仙风道骨,卖相颇佳的道士走了出来。

    他恭恭敬敬地跪倒在地,道:“草民张五郎,参见冀王,参见权长史!”

    权怀恩冷声道:“张五郎,刚才你说,可以作证,杀死孙三才的并非肖放,而是另有其人?”

    “不错,,这话是在下说的。”

    “在下?”权怀恩皱眉道:“你不是道士?”

    “呃……在下确实不是道士。”

    “那你是干什么的?为何假扮成道士?”

    张五郎没理权怀恩,而是冲着崔耕磕了一个响头,道:“在下感念冀王人称“崔青天”,爱民如子,活人无数,愿意出来作这个证。但是……关于在下的过去,还请冀王不要过问。”

    崔耕点头道:“准。你只需说跟孙三才之死有关的事情就行了。”

    “是。当时在下刚到成都城不久,囊中空虚,听说有个里正叫孙三才的,残民以逞,为富不仁……”

    随着张五郎将事情的经过娓娓道来,崔耕才明白,这张五郎为何要假扮道士,乃至不准许问他之前的过往了。

    敢情这厮是个独行大盗,扮作道士只是为了掩人耳目而已。

    不准问他的过往,那是为了自己好。要不然,若问出几件大案来,自己到底抓还是不抓?

    至于孙三才到底是怎么死的?

    当夜晚间,张五郎去孙三才家偷东西的时候,躲在暗处,已经将事情的经过看了个一清二楚。

    当时孙三才躺在床上,被捆了个结结实实。他的老婆胡氏手拿一炷香,用香火烫一条装在竹筒里的小蛇尾巴,那小蛇怕烫,猛的一窜,沿着竹筒窜入了那青年的肛~门。孙三才惨叫一声,功夫不大,就气绝身亡可。

    崔耕听完了,道:“既然如此,那孙三才就是其妻胡氏所杀,和肖放的殴打毫无关系。来人,将孙三才的腹部剖开,看看有没有那条小蛇。”

    “是。”

    仵作冷顺依言照做,果然见一条小蛇存在于孙三才的尸体中,已然死去多时了。

    崔耕笑吟吟地看向权怀恩,道:“怎么样?权长史?本王刚才说了,人命案子关系重大,还是缓几天的好。可你就是不听,非得当场断案。要不是张五郎挺身而出,你的一世清名,恐怕就要付诸东流啊!”

    “我……”

    权怀恩直羞得满面通红,抱拳拱手,道:“是下官莽撞了,多谢冀王指教。”

    这就认输了?崔耕深感无趣。

    但他再怎么和权怀恩不对付,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对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头子不依不饶的吧?

    崔耕只得道:“好说,好说。那肖放是不是应该无罪释放?”

    “理应如此。”

    顿了顿,权怀恩吩咐道:“来人,把肖放放了。另外,去孙三才的家中,把他的老婆胡氏抓来。”

    “是。”

    自有益州衙门的差人领命而去。

    崔耕又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之后的事情,就由权长史全权处置,本王就不搀和了。对了,张五郎,你跟本王来。”

    说着话,他站起来就往外走。

    权怀恩却伸手一拦,道:“冀王且慢!”

    “怎么了?”

    “冀王想要离开此地,自然可以。不过这个张五郎么,谁知道他还犯过什么案子?依下官之见,还是暂时收押为好。”

    张五郎身上还背着其他案子,那简直是一定的,权怀恩的处置也不能算错。

    但是,话说回来,这年头又不是法治社会。人家张五郎宁愿暴露自己大盗的身份,也要帮崔耕的忙,揭露此案的真凶。崔耕要是庇护不了他,那他这个冀王也太不值钱了。

    当即,崔耕眉毛一挑,道:“当日在孙三才家中,张五郎顶多算个夜入民宅之罪。他既没偷窃任何东西,今日又戴罪立功,不应收押。至于其他的案子么……权长史若是有张五郎犯罪的证据,本王自然不便干涉。但若仅仅是怀疑……那本王还非得把他带走不可了!”

    “崔相这话好没道理,下官乃益州的父母官儿,难道连盘查可疑人等的资格都没有?”

    “你当然有盘查可疑人等的资格,却没有随意盘查我冀王府之人的资格。”

    权万才冷笑道:“哦?照这么说,张五郎也是您的人?您千万别告诉下官……您早就和他立了文契。”

    “那倒没有。不过么……”

    “怎样?”

    “权长史若要文契的话,本官给你写一张就是。”

    “啥?写一张?”

    “正是如此。”

    现场的笔墨纸砚都是现成的,崔耕的话音刚落。吴知已经刷刷点点,将一份卖身为奴的文契写好。

    吴知道:“张壮士,暂时委屈你一下,签了这份文契吧。”

    “嗨,这有什么委屈的?”张五郎满不在乎地道:“俗话说得好,宁给好汉子牵马坠蹬,不给赖汉子当祖宗。能有给冀王千岁效力的机会,某真是求之不得哩。”

    当即,他唰唰点点签了自己的名字,并按了手印。

    崔耕对于当场耍这个无赖,毫无心理负担。张五郎与肖五娘不同,自己要是为了肖五娘临时写文契,那叫见色忘义,徇私枉法。但为张五郎,那就是知恩图报了,非常符合这个时代的道德观念。

    他接过文契,轻轻一吹,道:“权长史,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说?”

    权怀恩气得浑身都哆嗦,颤声道:“好,好你个冀王,竟然当着老夫的面儿耍这种把戏,好威风,好霸道啊!你等着,老夫必定上表弹劾你!”

    “权长史请便。”

    笑话,崔耕和李旦只能算是勉强保持着和平而已,还怕他权怀恩上表弹劾?

    当即,一甩袖子,带着张五郎等人离去。

    ……

    ……

    回到临时府邸内,崔耕传下命令,摆上一桌好酒好菜。一来是为肖放压惊。二来是感谢张五郎今天的仗义相助。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崔耕将那份张五郎卖身的文契拿出来了,道:“今日在益州府衙,情势所逼,小王不得已才让张壮士签了这份卖身契。现在,我就将这份文契……嗯?”

    话说到这,崔耕面色微变。

    他强自稳定着心神,道:“张五郎,你的大名是……张灵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