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四中文网 > 玲珑四犯 > 第 71 章(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第 71 章(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最强战神渡劫之王天下第一万族之劫重生之都市仙尊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妖夏

一秒记住【四四中文网 www.44zw.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知院事垂眼看了看黄符,哂笑道:“魏公爷竟也信这个?我原以为公爷是位跳出三界外的高人呢,想是成婚之后,经不住夫人劝说吧!”

    因为禁中得到的线报,就是一口咬定了魏国公有成大业之心,但官家还是有疑虑,怕手上没有证据,不能随意将这三足撬动。毕竟打破了平衡,对社稷也没有益处,因此今天大动干戈排查众人,好显得不那么刻意,但到了魏国公这里就需仔细查验,万一有异样,禁中有令立刻将人拿下,直入审刑院受审。

    知院事对此心知肚明,展开他的符咒时,自然格外小心留意。本以为这朱砂小字里少不得有保成、升阶之类的字眼,结果定睛一看,大大出乎预料。

    “天圆地方,律令九章,神将感念,小孩……吉昌?”知院事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他,“魏公爷随身携带求子符?”

    李臣简疑惑地反问:“怎么?男人身上就不能携带求子符?”

    好在,昨日云畔将平安符交给他后,他展开看过了,上面的小字莫说旁人,就连自己都觉得触目惊心。经纬乾坤,日月万象,放在有心之人眼里,就是谋逆的罪证。

    如今局势紧张,每行一步都要小心,那个画符的高功,他抢先一步命人处理,那道符咒也已经销毁了,但他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便将云畔的求子符换了那道平安符。

    结果一切不出所料,果真是这上头叫人做起了文章。他曾和云畔商量过,背后不去做那等向禁中告密的事,但很可惜,别人好像并不这么想。不过这一番折腾,也确实瞧得出是女人的手段,倘或换了男人,那个高功只怕早就被送入禁中了。

    知院事张了张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事实摆在面前,到底也无话可说,只得敷衍着:“哪里的话,公爷求子心切,过来之人都能理解。”说着将符咒照原样包好,重新送还他手上。

    这一顿排查雷声大雨点小,知院事扑了个空,正准备打个圆场,道一声冒犯,却听见外面有副将叫起来,说旁边的雅室里查出了一张古怪的符咒。

    审刑院的人立刻找到了台阶下,忙拱手说打扰了,一行人大风过境似的退出了雅室,顺便轰然一声,将直棂门又合上了。

    被扰了好兴致,大家都有些意兴阑珊,但因是禁中下的令,也不好多说什么,只管胡乱喝酒佯装无事。

    隔壁一位官员被带走了,据说就是符咒上有乾坤二字,楚国公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心,闷了口酒道:“符咒是白云观道士写的,拿这些闲杂人等做什么,干脆拿住了画符的主犯严刑拷打,自然什么都说出来了。”

    徐将军在这种事上很懂行,他说:“东皇大帝圣诞,八方高功轮流开坛,这要是全抓了,附近山头上的道观都得关门,那还了得!”

    当今官家毕竟信奉道教,一册《万寿道藏》被拓了又拓,广为流传。轻易捉拿道观高功,就是摆明了质疑信仰,这在道教鼎盛的年月里,实在是不可想象的。

    反正这场闹剧很快便平息下来,李臣简虽记挂家里,却苦于无法立刻脱身,只好命辟邪回去跑一趟。

    后来筵散了,一一送走了宾客,最后只剩他和陈国公,陈国公望了他一眼,低声道:“禁中必是听了什么消息,这才派审刑院的人出动。你想想,既不是殿前司,也不是侍卫司,官家如今不知打的什么算盘。”

    李臣简怅然叹了口气,到最后无非这一句话:“大哥哥,你我兄弟一心,我只管跟着哥哥,为哥哥马首是瞻。”

    陈国公闻言,在他肩上拍了拍,“好兄弟,咱们自然是一心的,只是如今三郎回来了,还是要小心些为妙。”

    再多的话,唯恐隔墙有耳,就不便再说了,陈国公又惦记他刚才的那道符咒,奇怪地问:“难道眼下有了新说头,男人带求子更灵验吗?”

    李臣简一怔,不由笑起来,可惜其中内情不便说,唯有含糊点头,“是有这个说法,到底怀的是我们李家的孩子,我亲自求,才显得有诚意。”

    陈国公听来有些怅惘,“玄都走了好几个月,你大嫂子还是闷闷不乐,我也不知怎么开解她才好。要不然,我也上白云观求上一道符,随身带着,我思来想去,只有让她重新怀上孩子,才能解了她心里的苦闷。”

    李臣简说也好,“总是心里有个寄托,人活着才有盼头。或者让阿嫂去铺子里散散,那里人多些,有人陪着说说话,也许心境就好起来了。”

    陈国公摇头,“你还不知道她么,什么事都在心里兜着,不是极亲近的人,绝不和人交心。”想了想道,“得闲让弟妹替我瞧瞧她吧,她们俩在一处,兴许还能说上几句话。”

    李臣简道是,目送他跨马往长街那头去了。外面的雾气变得很浓重,自己回身登车,马车走进浓雾里,渐渐远离御街,前后都变得茫茫起来。

    他闭起眼睛假寐,又走上一程,才挑起门帘往前看,府邸大门就在前方了,阀阅下两盏灯笼高高挂着,等再走近些,才看清门廊上站着两个身影,是云畔和她的女使檎丹。

    他走下马车,她忙迎上前接应他,他看见她的狐裘围领和眉睫上都沾染了水珠,眨起眼来沉重异常。

    “不是让你不必等我么。”他携了她进门,今天她的手好冷,似乎还微微带着颤抖。他知道她在担心,这样的生死擦肩,对他来说其实司空见惯,然而她却是头一回见识到这种险恶,因此人紧绷着,连开口都有些艰难。

    好不容易返回续昼,才迈进上房,她回身便抱住了他。他吃了一惊,但很快温柔了眉眼,轻抚着她的脊背安慰:“没事了,没事,放心……”

    云畔难以描述这半日的提心吊胆,辟邪回来传话,说让夫人小心庭院,她就知道外头必然生了什么变故。仔细询问辟邪,只说是王妃前几日在白云观求的符咒出了差池,她当时心头就突突地跳起来,昨日他对着那两张符咒沉思,她还觉得他小题大做,没想到今日果然发作起来。

    该是经历了多少磨难,才会练就这样敏锐的预感啊。现在想起来就后怕,如果他没有打开符咒,没有仔细查验上面的字句,那么今日审刑院就不会白跑一趟,现在家下正乱套,不知应该怎么把他救出来才好。

    先前她站在门廊上等着,白雾茫茫什么也看不见,人像坠进一个奇怪的梦里,只知道瞪着双眼望着前方。凉凉的水汽扑面,撞得人眼睛生涩,她也只是等着盼着,直到他的马车走进视野,她才觉得自己活过来,走下台阶的时候,甚至听见自己的关节吱吱作响。

    她搂着他不放,他还在劝慰她,说好了,“这不是回来了么。”

    她平稳住心神,半晌才慢慢放下臂膀。

    “我没有想到,这样看似平常的事,也能让人弄来大做文章。”她替他解下鹤氅,拉他在圈椅里坐下,自己站在一旁庆幸,“好在你昨日留了个心眼,倘或那张符咒落进有心之人手里,咱们又当如何自处呢……”

    他却风过无痕了,只道:“防得住一时,防不住一世。帝王多疑,禁中总觉得我们有不臣之心,其实官家若是有子,谁又有机会觊觎他的帝位。如今是珍宝放在明处,又不许人有非分之想,可是人心哪里管得住,于是这里排兵那里布阵,又防不胜防,说来实在可笑。”

    他是个随遇而安的人,从来不生半点抱怨,但今日却和以往不一样。云畔侧目看他,“公爷也觉得官家太多虑了?”

    他垂着眼一哂,“风声鹤唳,人心惶惶……今日出动了审刑院,看来大有整治的决心。其实我也想过,若是借着这件事,彻底退出这场争斗,或者也是好事。“

    云畔微讶,“你果真这么想?”

    可是很快他便苦笑着摇头,“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夫人,咱们没有那么多的选择。”

    他现在也愿意和她推心置腹,说说那些以往从来不会提及的话了。可能是因为太累了,他闭了闭眼,烛火下的脸显得苍白而困倦。

    伸出手,把她揽到面前来,倾前身子搂住她的腰,将脸偎在她胸口,他嘴里喃喃说着:“让我靠一靠,我要好好想想……”

    云畔心里霎时升起一片柔软,放轻手势抚摩他的头发,从没想过会有这样一日,残垣断壁中天神一样的使君,有朝一日会依偎在她怀里,和她吐露衷肠。

    眼下时局虽多艰,但她相信他总会有解决的办法。不去打搅他,就容他好好思量,反正将来不论是鲜花着锦也好,山穷水尽也好,自己会永远伴在他身旁的。

    ***

    第二日,仍旧是很浓重的雾气,没有半点风,厚厚的雾霭盘桓在上京的天顶,到了巳时,依然没有消散的迹象。

    云畔今日打算去姨母家拜访,让姚嬷嬷预备了些礼物,便赶往舒国公府。

    明夫人从院里迎出来,笑道:“我昨日还念着你呢,原想过府瞧瞧你,不想你今日就来了。”

    云畔赧然道:“本就该我来瞧姨母的,就是近日家里事多,没能抽出空来。”边说边回身一指,“姨母瞧,我家公爷得了两只好肥的霜兔,我带了一只来,给姨丈做下酒菜。”

    明夫人看见女使拎着个兔子,唉哟了声,忙让仆妇拿进去,笑道:“你姨丈最爱吃麻辣霜兔,就是不能被你阿姐看见,要是她见了,那还了得,也不说什么,光是蹲在兔笼前噗噗地掉眼泪,谁还能下得去那嘴!”一面携了云畔的手进内院,复转头吩咐女使,“快去通传小娘子,就说云娘子来了。”

    云畔在姨母家,仍旧是以云娘子来称呼的,因和明夫人都是公爵夫人,底下人唤起来也不方便。

    女使领命往滋兰苑去了,明夫人拉她在后院小花厅里坐下,让人奉熟水和点心来,只管把盘子往她面前推,“才做的糖薄脆和乳饼,快尝尝。”

    云畔在姨母跟前不必维持公爵夫人的端庄面貌,尝尝这个又尝尝那个,不住说好。

    待掖了嘴,才想起问向序的事,捧着建盏问:“我昨日听公爷说起,说大哥哥和念姿姐姐的婚事不成了,为什么呀?”

    提起这个,明夫人就掩不住地遗憾,“我如今是年纪大了,也不知道那些年轻孩子怎么想,总是你大哥哥冷落了念姿,叫人心里不好受,这才拒婚的。”说罢叹气,“原本多好的姻缘,两个人也正相配,我和念姿的母亲又是堂姊妹,自家人说话都不必拐弯抹角,结了亲家也省心,可你大哥哥偏不争气,辜负了那么好的姑娘……”

    然而嘴上这么说,心里哪能不知道,向序也是个一根筋的主,得不到的总是念念不忘,以至于错过了触手可及的好姻缘。

    虽然他从不透露,但做母亲的哪能不知道儿子的心,云畔都已经嫁人了,且又和魏国公夫妻恩爱,他还有什么念想!可是有的话不能说,说了只会引发所有人的尴尬,只好这么含糊着,不去提他。

    这时梅芬来了,进门便笑吟吟地,“巳巳今日怎么有空闲?”

    云畔站起身拉她坐下,含笑说:“我来瞧瞧姨母,也瞧瞧阿姐。听闻阿姐这几日很忙,赵郎子也常来探望你。”

    梅芬红了脸,怨怼道:“当初这门婚事还是你们尽力促成的,怎么这会儿又来笑话我?”

    云畔和明夫人相视而笑,揶揄道:“我几时笑话你来着!再说赵郎子不是阿姐自己瞧着好,这才定下的么。”

    梅芬愈发不好意思了,明夫人忙替她解围,说:“横竖这郎子我瞧着不错,性情开阔,人也活泛,和我们梅儿正相配。你姨丈极喜欢他,两个人在一处有说不完的话,谈驻防、谈兵器,叫人连嘴都插不上。”一头说着,一头站起身道,“你且坐着,吃了饭再回去,我这就命人筹备起来。梅儿,你陪着妹妹说会儿话。”

    梅芬应了,表姐妹两个坐在花厅里闲话家常,如今都有了尘埃落定的感觉,再也不须心慌了。

    云畔问她:“随嫁的东西都预备好了么?倘或缺了什么,一定同我说,好让我尽一份心。”

    梅芬摇了摇头,“阿娘满心欢喜,哪里还用得着我自己费心,那些东西早就预备齐全了,只等明年开春。”

    “可定了准日子?”

    梅芬抿出一个笑靥,“他前几日来请期了,定下腊月廿二,正好是立春这日。”

    云畔抚掌说:“是个好日子,春之伊始,万象更新,可见赵郎子用心了。”

    梅芬颔首,“我原本以为这辈子都不能遇见一个能让我交心的人了,却没曾想来了个他。”

    也是缘分使然,有些人是命中注定,换了谁都不行。

    就像早前梅芬定的是李臣简,他们两个其实并不合适,梅芬因为有心结,什么都爱闷在心里,李臣简又过于内敛,大抵是你远着我,我也客客气气待你,可以凑合过一辈子,但谁也不会交付真心。

    换了赵重言就不一样了,耿直的男子,有什么不明白就说出来,梅芬有时会觉得他啰嗦,可就是这种啰嗦,反倒可以温暖人心,时刻让她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又在顾忌什么。婚姻中最缺乏的就是这种坦诚,好些误会只要说明白了,其实就雨过天晴了。

    姐妹两个正说笑着,不妨姚嬷嬷进来回禀:“前头来了不速之客,像是闹起来了。”

    云畔和梅芬俱是一怔,追问怎么了,姚嬷嬷为难地说:“洛阳的姑父姑母来了。”

    所谓的洛阳姑父姑母,说的是何啸的父母,云畔奇道:“他们来做什么?难道戳穿了何啸的假面,他们还要来算账不成?”

    姚嬷嬷道:“那位姑母又哭又笑的,听这话头,何啸像是死了,上这里讨公道来了。”

    梅芬听了一惊,心道那日爹爹并没有要了他的命啊,怎么说死就死了?便问姚嬷嬷:“回到洛阳后就死了吗?”

    “据说死在上京郊外了。”姚嬷嬷道,“何夫人哭天抹泪,说孩子的魂儿归不得故里什么的。”

    梅芬心里愈发跳得厉害了,“爹爹呢?爹爹回来了么?”

    姚嬷嬷说:“郎主不在家,前头只有夫人支应着呢。”

    梅芬焦躁起来,转身就要往前去,被云畔拦住了,劝慰道:“情急之下能有什么好话,阿姐过去,反让他们有了撒气的对象,阿姐好好的闺阁女孩儿,难道还和他们对质去么?”

    梅芬急道:“阿娘一个人在前头,万一招架不住他们,那可怎么办?”

    云畔道:“你稍安勿躁,我过去瞧瞧,阿姐留在这里听消息吧。”

    说罢拉她坐下,自己携了姚嬷嬷和檎丹,往前院去了。

    百-度-搜-醋-=溜=-儿-=文=-学,最快追,更新最快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