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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不待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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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章不待见

    三月初九这一日,温家上上下下都忙碌了起来,为的,是五日后三房老太太钱氏的五十整寿。

    温家几位老爷都是顶孝顺的孩子,何况温致早年间还在钱老夫人膝下养过一年多,钱老夫人又从来都是个好说话的人,对待孩子们有一万个耐心,就没有不耐烦的时候。

    那时候温致不过五六岁而已,周老夫人难产生下个死胎来,大出血伤了身,大夫专程交代了要静养,既不能操劳,也不能受了惊扰,是以便将温致暂且送到了钱老夫人那里去养着。

    如今钱老夫人五十大寿要到了,三房大老爷温铎一早就筹备起来,又有温致吩咐着人更添了好些奇珍异宝,全都送到了三房院里去,又一面忙着帮下请帖,就连赵夫人一时都忙碌起来,整日往三房院里跑,就怕钱老夫人又哪一处不顺心,也好及时改了,总要叫她这一场生辰办的体体面面又高兴才好。

    林蘅一早就被接到了温府来玩,这会子姊妹几个陪着她在院子里四处逛,她眼瞧着各处都是欢天喜地的模样,心下便也生出好些欢喜来:“我上回就说,你们家该是何等的惹恼,我算是有福气的,才到歙州不久,就赶上了三房老太太过寿这样的喜日子,一则沾沾她老人家的喜气,二则这样热闹的场合,烟火气儿十足的,叫人看着心里就高兴。”

    她的眼角眉梢,总是有着一丝淡淡的忧愁,只是平日里众人与她相处,为着交情不深,对她家中事情自然无从得知,她素日里嘴角上扬着,眉眼弯弯的,便叫人将那淡淡的愁绪给忽略了而已。

    温桃蹊每每看在眼中,又没法子挑明了说,在明里安慰她,又一面心疼不已。

    温子娴和温时瑶姊妹两个是听不出她言外之意的,只是相视一笑:“那你常住着,往后的热闹日子多了去,再过两三个月,还能赶上我大哥哥成亲,更热闹了。”

    林蘅垂下眼皮来,须臾又恢复如常:“那是自然了,从家中来时,我阿娘便特意叮嘱了,等到表姐成亲之时,她也是要到歙州来送表姐出嫁的。”

    “这就扯远了不是?”温桃蹊挽着林蘅的胳膊,不愿叫她们再提这些事,唯恐惹了林蘅心里难过,还要强颜欢笑的。

    林蘅也不知是能察觉她的有心打岔,还是自己本来也就不愿多提这些事儿,也就顺着温桃蹊的打岔,不再提家中之事。

    她们又走出去有那么三五步,她似乎突然想起什么来,欸的一声儿,拿胳膊戳了戳温桃蹊:“我到歙州这些日子,跟着姨妈到外头走动也好,在姨妈家里听兄弟姊妹们说起来也罢,总是听见一个陆掌柜,说他出身扬州陆家,年纪轻轻却十分得力能干,真是这样子吗?你见过他吗?”

    原来陆景明还真是名声在外啊……

    温桃蹊从前对他没怎么上心过,即便是这一世,爹娘对陆景明表现出的喜欢,大哥对陆景明的亲近,甚至是几次同她提起,都是赞不绝口,她虽然回忆起前世林月泉也对陆景明很是高看一眼,但总归心里是觉得,夸大其词也不是不可能,哪里就有这样好的一个人,能叫整个歙州城中都对他赞不绝口,提起他便像是天人下凡一样。

    她见过了陆景明,对那张脸,那个人,的确是记忆犹新,一眼难忘,但对于陆景明的才干本事,她是没见过的,反倒觉得他脾气有些古怪,性子难测的很,都说人心是这世上最难琢磨的东西,她也算是经历了一场,明白了,但也不知怎么的,前几日见陆景明的那一回,他的言谈举止,叫她心下觉得,他怕比寻常人更加的难琢磨透。

    却不想今日林蘅又突然提起了这个人,且像是听尽了陆景明的好话。

    温桃蹊有些哭笑不得:“我见过。”

    也许是她脸上的表情实在复杂,林蘅侧过身子面对着她,仔仔细细的又瞧了一遍:“提起这个陆掌柜,你好像,不大待见的样子?”

    温桃蹊连连摇头:“那倒谈不上,我大哥同他私交不错,我却没有,也只是前几日,他到府上来找我大哥,大哥带我见了他一回,去年我们府上设大宴,他来赴宴时候也远远地瞧见过一回,余下的便在没有接触了,怎么谈得上不待见呢。”

    “你神色古怪,不是不待见,也总是有成见吧?”温时瑶往前凑了凑,猫着腰,抻着脖子打量她,“外头的人都夸他,把他夸的天上地下仅有似的,你像是不以为然?”

    温桃蹊横了一眼,丢个白眼给她:“就你会胡说,要是给人听见了,岂不是要说我背地里说人家的不是吗?人人都夸他,偏我不以为然,我有多大的本事,多大的能耐,这样子眼里没人儿似的看不起人呐?你真是我亲姐姐吗?怎么听起来倒像是要害我。”

    温子娴也是拉了她一把,把人往后拽了拽:“你是胡说了。”

    温时瑶一向是个口无遮拦的人,为这个,她父兄实在是没少说教她,素日里她阿娘也好,温子娴这个做姐姐的也好,也都教导过,可是总也改不了,说到底是富贵堆儿里长大的人,金银玉石裹着她,她从没吃过亏,更没受过苦,即便是心直口快些,一时纵使得罪了人,人家看着温家的脸面,也不好或是不敢拿她怎么样,反倒还要夸她是个爽快的姑娘,难得的很。

    这会子她仔细想了想,大约是晓得其中道理,只是却仍旧耸耸肩头:“咱们姊妹们一处说话呢,还能给谁听了去,我也没说错呀?我瞧着桃蹊的样子,就是不大认可外头人说的那些话呢,”她像是寻着了极好的帮手,又去拉林蘅,“你来说嘛,省的她们总是觉得我胡说八道,口无遮拦的。”

    林蘅是个懂分寸的人,有些话从不会说出口,是以只是噙着笑,不说话,却也没有摇头否认。

    温桃蹊面色一沉:“那么明显啊?”